劉好仃站在辦公室門口,手裡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紅茶,熱氣嫋嫋地往上飄。他看著小張坐在電腦前,正對著屏幕皺眉頭,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像是要把字都敲進屏幕裡。
“怎麼樣?”劉好仃把杯子放在桌上,聲音不高,但帶著點關切。
“問卷設計完了,中文、英文、西班牙語、法語……”小張歎了口氣,“光翻譯就花了我一整天。”
“辛苦了。”劉好仃拍拍他的肩膀,“不過這才剛開始。”
“我知道。”小張揉了揉太陽穴,“但說實話,我覺得咱們現有的激勵方式描述,連我自己都看不明白。”
“怎麼說?”劉好仃挑眉。
“比如‘優秀員工表彰’,到底是發獎金?發獎狀?還是請吃飯?”小張指著屏幕,“員工連這都不清楚,怎麼指望他們認真反饋?”
劉好仃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看來我們的問題,比想象中還多。”
“還不止這個。”小張繼續說,“我在翻譯的時候,發現有些詞在彆的語言裡根本找不到對應的意思。比如‘績效獎金’,在巴西那邊,他們更喜歡說‘額外獎勵’或者‘團隊獎金’。”
“文化差異啊。”劉好仃笑了笑,“咱們這套激勵方式,太‘中國’了。”
“是啊。”小張點頭,“如果不調整,國外員工根本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劉好仃轉身走到窗邊,陽光從玻璃上反射進來,在他的臉上映出一道柔和的光斑。他望著外麵的廠區,幾個工人正推著一車玻璃板往車間走,動作整齊,像是在跳一支無聲的舞。
“那就先讓員工明白,我們到底想激勵什麼。”他說,“然後,再讓他們知道,我們願意怎麼激勵。”
小張抬起頭:“你是說,得先把激勵方式本身講清楚?”
“對。”劉好仃轉過身,“不然大家連方向都不一致,談什麼滿意度。”
小張點點頭,重新打開文檔,開始調整措辭。
阿芳推門進來,手裡端著兩杯奶茶,杯壁上掛著水珠,像極了前天她畫在報告封底上的笑臉。
“來啦!”她把奶茶放在桌上,“這回我加了椰果,祝咱們的調查順利。”
“你這是把奶茶當調研吉祥物了?”小張笑。
“差不多吧。”阿芳認真地說,“調研嘛,總得有點儀式感。”
劉好仃接過奶茶,輕輕吹了口氣,熱氣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他抿了一口,甜味順著喉嚨滑下去,心裡卻有些沉。
“不過……”他頓了頓,“這奶茶再甜,也掩蓋不了問題本身。”
“你是說員工的反饋?”阿芳問。
“不隻是反饋。”劉好仃放下杯子,“是我們現有的激勵方式,本身就有問題。”
“什麼問題?”小張問。
“太單一。”劉好仃說,“獎金、表揚、升職,就這三樣。好像所有人都隻在乎錢和職位。”
阿芳皺眉:“那員工到底在乎什麼?”
“認同、歸屬、成就感,還有……被看見。”劉好仃說,“比如法國那邊的設計師,他們可能更在意作品有沒有被認可。巴西的同事,可能更喜歡團隊氛圍和參與感。”
小張點頭:“所以,我們不能隻靠金錢和職位來激勵人。”
“沒錯。”劉好仃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筆,“從現在開始,我們要重新定義激勵方式。”
他寫下幾個關鍵詞:物質激勵、發展激勵、文化激勵、情感激勵。
“我們要做的,不是換一個獎勵方式。”他說,“而是讓每個人,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束光。”
阿芳看著白板,忽然笑了:“那這次的調查問卷,是不是也得改改?”
“當然。”劉好仃點頭,“得讓員工明白,我們不隻是在問他們想要什麼,而是在告訴他們:我們願意為你定製。”
小張開始修改問卷內容,阿芳則在旁邊幫忙整理問題分類。劉好仃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心裡踏實了些。
窗外,陽光依舊明亮,玻璃廠的機器聲此起彼伏,像是某種節奏分明的音樂。
他轉過身,對兩人說:“明天開始,正式發放問卷。”
小張點頭:“我這就發。”
阿芳拿起筆,在新的報告封麵上畫了個笑臉。
陽光落在她筆尖上,像是那個笑臉真的在發光。
調查問卷發放後,反饋陸續回來。劉好仃坐在會議室裡,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電子表格和打印資料,眉頭微微皺起。
“信息量太大了。”阿芳翻著資料,“而且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