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坎?”劉好仃追問。
“錢。”教授直說,“比如那個納米傳感器,實驗室成本每片八百歐元,你用得起嗎?還有ai模型訓練,電費都夠咱們廠開半年。”
會議室沉默了幾秒。
小林小聲說:“那咱們是不是……先等等?”
劉好仃沒答,而是走到白板前,拿起筆,在“國際趨勢”下麵寫下三行字:
技術更新:快得像玻璃切割機換刀
應用深化:難得像老係統導數據
成本門檻:高得像淩晨三點的加班費
然後他轉身,看著大家:“快,說明我們得跑;難,說明我們得巧;貴,說明我們不能全買,得自己造。”
他頓了頓,語氣輕鬆下來:“你們說,咱們廠最不缺什麼?”
有人笑:“便宜勞動力?”
“錯。”劉好仃搖頭,“是‘土辦法’。”
“咱們有老師傅聽聲音判故障,有小李盯著數據流發現0.8秒延遲,還有小陳用u盤拷模型——這些都不是高科技,可都是‘活人動腦’。國際趨勢再猛,它也得落地。而落地,就得有人懂機器的脾氣,懂生產的節奏,懂怎麼用五塊錢解決五十塊的問題。”
會議室慢慢安靜下來,但氣氛變了。不再是麵對巨浪的慌張,而像一群站在岸邊的漁夫,看著風浪,心裡盤算著哪張網該撒,哪根繩該補。
“所以接下來,”劉好仃收起筆,“咱們不追風,咱們‘借風點火’。”
他宣布成立“趨勢洞察小組”,每周彙總一次國際動態,標注“可借鑒”“可延後”“可自研”三類。同時,啟動內部“微創新”征集——任何員工,隻要發現生產中的數據異常或改進點子,哪怕隻是“我覺得這台機子今天不太對勁”,都可以提交。
“彆怕錯,”他說,“機器會喘,人會累,數據會抖,這都正常。關鍵是我們得養成‘聽’的習慣——聽機器,聽數據,聽世界。”
散會後,劉好仃沒走。他站在窗前,看車間裡切割機正緩緩推進,激光線在玻璃上劃出一道明亮的軌跡,像在寫一封寄往未來的信。
小林收拾東西時回頭:“您還在想那個傳感器?”
“嗯。”他點頭,“八百歐元一片是貴,可咱們廠有精密貼合工藝,有現成的檢測線,要是能自己做,成本砍一半不是夢。”
“您是想……自研?”
“不急。”他笑了笑,“先讓人聽懂它在說什麼,再教它說咱們的話。”
他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涼茶,走向門口。
走廊的燈一盞接一盞亮起,映在地麵上,像一串等待輸入的代碼。
他走到樓梯口,忽然停下,回頭看了眼會議室。
小林正把那份趨勢報告收進文件夾,封麵朝下,壓在了一頁手寫筆記上。
筆記上畫著一塊玻璃,四周布滿細線,像神經,像血管,像某種正在蘇醒的生命。
她的筆還停在最後一行,墨跡未乾:
“如果機器會呼吸,那我們的任務,就是教會它說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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