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若話音剛落的瞬間,範行猛地一拍大腿,眼睛賊亮:“成了!”他看向林婉兒,她冰藍眼睛裡的數據流慢慢停了,對著他輕輕點頭。範行立刻轉向納蘭,興奮地搓著手,嘴皮子飛快:“納蘭妹子!星若妹子傳過來的‘圖’,我和婉兒妹子這邊有譜了!”他虛空比劃著,“關鍵在‘引’和‘養’!婉兒妹子的羅盤算準了,得找個能一直牽引、轉化生機的‘錨’!”
林婉兒接話,聲音清冷得像碎玉,目標明確:“根據納蘭姐姐傳的生命本源信息,公子章體內剩下的那點生機,跟你——納蘭姐姐身上的聖山神使氣息,有種微妙的共鳴。這共鳴,是眼下唯一能用的橋。”她手心羅盤核心投出一小片微縮的、複雜的能量流轉圖,裡頭代表納蘭和公子章的兩點中間,連著一道特彆細但很韌的金線。“得弄個器物,當這共鳴的放大器,一個穩當的‘通道’。”
範行得意地補充:“我和婉兒妹子合計了,玉佩最合適!貼身戴著,養神養心,還能刻精細符文!設計圖都搞定了!”他手指頭在空中快速劃拉,一個古樸裡透著精密紋路的玉佩影子冒出來,“核心陣法就用婉兒妹子的‘生生不息’回路打底,加上星若妹子能給的‘聚星引元’陣紋,最要緊的是——”他看向納蘭,眼神認真,“這玉佩必須由你貼身養至少七天,讓它徹底染上你的生命氣息和聖山神力,變成公子章命火的‘外接燈油’!”
星若在旁邊用力點頭,肯定了範行的法子,語氣還是那股嬌蠻的篤定勁兒:
“對,就這樣!聽明白沒?想活命,玉佩做好那天起,你就得天天戴著,睡覺都不許摘!更要緊的是——”她冰魄似的眼睛盯著公子章,一字一頓,帶著不容商量的命令口吻,但說到關鍵地方,又下意識朝我這邊瞟了一眼,好像在強調“這可是我們商量好的”:
“你必須時時刻刻跟著納蘭姐姐!她走哪兒你跟哪兒,當個小尾巴!沾她身邊的氣息,像小草沾露水!這樣才能養好你那破油燈!”嘖,這小辣椒又開始了。不過這法子…確實行得通。就這“小尾巴”…我看著公子章那張瞬間漲紅又強裝鎮定的臉,嘴角那條線幾不可察地往上彎了一下,帶著點看好戲的悶騷。)
範行咧嘴樂了,帶著促狹:“對嘍!簡單說,阿紮公子,你這一個月,得當納蘭妹子的‘小尾巴’!她走哪兒你跟哪兒,沐浴神光,吸吸仙氣兒!”他促狹的眼神故意在公子章和納蘭之間來回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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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若又補了一句,語氣篤定裡摻了點狡黠和鼓勁兒,像分享個小秘密,這次目光倒是大大方方落我身上了,帶著點“你看我厲害吧”的小得意:
“乖乖聽話,好好養著,再喝點藥補補,不出一個月…”她冰藍眼睛掃過納蘭,帶著那種少見的溫和笑意,聲音輕快起來,有點嬌憨:
“納蘭姐姐,你記憶裡那個高大帥氣的阿紮…說不定真能回來哦!”……這丫頭。抱著胳膊的手指頭輕輕彈了下自己手肘,這是我不爽或者覺得麻煩時的習慣動作。星若誇彆的男人“高大帥氣”?雖然知道她就是實話實說,心思也乾淨,但作為她十九歲的新婚丈夫,心裡那點悶騷的孩子氣還是讓我有點不是味兒。垂下眼皮,長長的白發睫毛擋住了那一閃而過的不爽。)
帳子裡一時沒聲兒。公子章躺氈墊上,慘白的臉表情複雜,震驚、羞恥、難以置信,還有一絲…絕境裡抓到根救命稻草的微弱希望,在他深眼窩裡和那幽藍的野心火攪和在一起翻滾。他下意識看納蘭。剛才星若那嬌蠻直白的“小尾巴”命令和範行的調侃,讓他臉上那點薄紅還沒退乾淨。
納蘭冰藍的眼睛裡,凝重被一種灼灼的、不容置疑的決心取代。她迎著公子章複雜的目光,唇角一揚,帶著神使的威嚴和草原妞兒的爽利:
“聽見了?想活,想重新站起來,從今天起,你歸我管了。阿紮,你這盞破油燈,我納蘭,點定了!”說完,目光轉向門邊的我,“無名,範行需要上好的羊脂白玉,庫房裡我記得有幾塊壓箱底的,你去取來。星若,”她又看自家媳婦,語氣自然,“符文勾勒你最拿手,玉佩的形製和預留的符文槽位,你和範行、婉兒再仔細敲定一下。”
“好。”我一個字搞定,立刻轉身,高大身影利落地掀簾出去。乾活兒,不磨嘰。
“嗯!”星若脆生生應了,周身星輝流轉,立馬湊到範行和林婉兒邊上,仨人腦袋挨著腦袋對著空氣裡那玉佩設計圖指指點點,剛才的嬌蠻神氣眨眼切換成專注認真的神官模式。跑腿就跑腿吧,誰讓自家媳婦開了口。庫房鑰匙…我大步流星走著,習慣性地摸了摸腰帶上掛著的、星若親手編的同心結穗子——鑰匙就拴在上頭。十九歲,沉穩是沉穩,心裡還是默默歎口氣:嘖,麻煩。)
(玉佩製作無名視角)
庫房深處,鬆木箱蓋子掀開。我手指骨節分明,撥開乾草絮,準準地撚出三塊嬰兒拳頭大、質地溫潤細膩、在暗處都淌著柔和油光的頂級羊脂白玉。掂掂分量,觸手生溫,行。合上箱子。
回到氈帳邊上,範行、林婉兒和星若已經在空地支起簡易工案。範行拿著炭筆在一塊薄木板上飛快畫著最終定稿的符文陣,線條複雜精密。林婉兒的羅盤飄在旁邊,投出玉佩的三維光影模型,上麵標滿了密密麻麻的能量點。星若安靜坐一邊,指尖繞著細碎星輝,像在溫養什麼力量,等著待會兒注入符文。
我走過去,沒吭聲,把三塊白玉輕輕放案上。玉料碰木頭,叮一聲脆響。
“好玉!”範行眼睛一亮,丟了炭筆抓起一塊,對著陽光眯眼細看,“溫潤沒瑕疵,靈氣內藏!夠格!”林婉兒也湊近看,冰藍眼睛裡數據流閃,微微點頭確認東西沒問題。
“星若,看你的了!”範行把畫好的符文陣木板推到星若跟前,指著核心處幾個小得離譜但結構賊複雜的節點,“這幾個‘聚星引元’的核心陣眼,隻有你的星光能精準灌進去還穩住。我和婉兒負責外圍的‘生生不息’回路和整體雕活兒。”
星若睜開眼,冰藍眸子裡星輝流轉,接過木板仔細看了看,點頭:“嗯,交給我。”她神情專注,剛才那點嬌蠻氣全沒了,周身散發神官特有的空靈肅穆。拿起一塊白玉胚料,雙手虛攏在上頭,閉上眼。指尖星輝驟然亮起,像濃縮的銀河,絲絲縷縷,精純又穩定地淌出來,輕柔又精準地鑽進白玉裡。
那星輝不是硬灌,帶著奇特的韻律,像在玉胚裡頭織無形的經絡。白玉內部開始浮現出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淡藍光點,像夜空裡的星星被點亮,按木板上的陣圖排得一絲不差。星若額頭滲出細密汗珠,這活兒極耗心神,得絕對的專注和掌控。
我沒走。抱著胳膊,靠在一根撐氈帳的粗木柱旁,目光沉靜地落在星若身上。看她專注的側臉,微蹙的眉心,還有那穩得沒一絲抖的指尖星輝。看到她呼吸節奏微微加快,那是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樣子。沒說話,隻是默默挪了下位置,高大的身形剛好擋住側麵吹來的、可能乾擾星輝穩定的風。
時間一點點爬。當星若指尖星輝緩緩收攏,最後一點淡藍星光在白玉核心穩穩定住,她長長舒了口氣,冰藍眼睛睜開,帶著點疲憊,但更多的是乾完活兒的亮光。她把灌好核心陣法的玉胚遞給範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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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範行讚道,立刻和林婉兒接手。範行抄起小巧鋒利的刻刀,手腕穩得跟石頭似的,開始沿著星輝固化出的無形脈絡,在玉胚表麵雕出承載“生生不息”回路的精密凹槽。林婉兒操控羅盤,投出校準光束,確保每一刀的深淺角度都分毫不差。手指在羅盤核心上飛快點動,冰藍數據流像絲線,引著範行的刻刀走。
星若乾完最核心也最耗神的一步,精神鬆下來,那股嬌憨勁兒又冒頭了。她揉揉發酸的手腕,習慣性地扭頭找那個熟影子。看到我還安靜地靠柱子邊,目光還停她身上,立馬像隻找到窩的小貓,幾步蹭過來,很自然地挨著我站,甚至悄悄把額頭抵在我結實的上臂外側蹭了蹭,小聲嘟囔:“累死啦…這活兒真費神。”
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下,隨即放鬆。垂眼看著靠在我臂膀上、帶點撒嬌味的星若,那總抿成直線的嘴角,終於向上牽起個極淡、幾乎看不出的弧度。沒說話,抬起那隻沒抱胳膊的手,用指節輕輕蹭了下她光潔的額頭,動作帶著點生疏的溫柔,像在拂掉不存在的灰。然後,目光又挪回範行和林婉兒忙碌的手上,繼續安靜守著。
嘖,累就靠會兒。這丫頭…灌星光的時候挺能唬人,一鬆勁就露餡。感受著臂膀上那點溫熱和重量,心裡那點因為“高大帥氣阿紮”冒出來的悶氣,不知不覺散了。麻煩歸麻煩,自家媳婦…還是得看著點。)
陽光斜了,草原的風帶著青草味兒吹過。工案上,那枚裝著複雜陣法和小命希望的玉佩,在範行和林婉兒默契配合下,輪廓漸漸清晰。溫潤的玉質裡頭,核心的淡藍星點和外頭慢慢成型的回路紋路交相輝映,散出種內斂又奇異的生機波動。柱子邊,一對年輕的新婚夫妻,一個安靜守著,一個靠著他歇會兒,自成一個不用廢話的小天地。公子章遠遠看著這幕,看著那枚快和他小命綁一塊兒的玉佩,看著那兩人之間無聲流淌的黏糊勁兒,深眼窩裡的幽藍火苗,微微晃著,映出些複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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