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固人命兮有當_萬浪孤舟,滄海一粟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4章 固人命兮有當(2 / 2)

玄武鎮世!塤聲彌漫處,水汽蒸騰!一頭背負玄甲、蛇尾盤繞的玄武巨獸虛影,踏著無形的波濤緩緩浮現!它周身縈繞著深邃的藍黑光暈,與空中翻騰的青龍虛影遙遙相對。水木之氣無聲交融,化作滋養萬物的生機之雨,卻又暗藏吞噬一切的漩渦之力!

四樂齊鳴!

嗩呐的肅殺、古箏的熾烈、鼓聲的雄渾、塤音的幽深…四種截然不同的音律,在虛空中激烈碰撞、奇妙交融、螺旋攀升!四象神獸的虛影不再是孤立的存在,它們在空中奔騰、追逐、纏繞,金、赤、青、玄四色光芒如同活物般交織流轉,最終形成一個覆蓋整個祭壇、不斷旋轉擴張的巨大四象法陣領域!

這領域神聖而肅穆,溝通天地!磅礴的能量在其中奔湧,空氣仿佛變成了粘稠的液體,光線在其中扭曲折射。祭壇中央的靈柩被這光芒籠罩,竟顯得不再冰冷死寂,反而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莊嚴與…生機?

老宗正:(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空中那不可思議的四象法陣,臉上的冷笑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驚駭。他喉結滾動,乾癟的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隻擠出幾句色厲內荏的嘀咕)“哼…花…花架子!弄些光影幻術…糊弄誰?…不過是些…些野祀淫祭的玩意兒!…根本…根本不合我趙國宗廟禮法!…我看你…看你怎麼收場!”

(他的聲音在宏大的樂陣中顯得如此微弱而蒼白。)

高台上的六國使節:之前的輕蔑嘲笑早已消失無蹤。他們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臉上寫滿了震驚、難以置信,甚至…一絲敬畏!嗡嗡的議論聲徹底消失了,隻剩下粗重的喘息。這場麵,遠超他們對“葬禮儀仗”的認知!這哪裡是禮儀不夠?這簡直是…神跡降臨!雖然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唯獨秦國使節:那沉靜如水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他的瞳孔深處,倒映著空中奔騰的四象虛影和那流轉的龐大法陣,一抹深沉的、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他放在臂彎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輕輕敲擊了一下。

(樂陣已達巔峰!四象神力在領域內激蕩奔流!神聖肅穆的威壓籠罩全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僅僅是開始!接下來,大司命降臨的“天門”,又該是何等光景?宗人府的“禮法”,在這溝通天地的力量麵前,還能剩下幾分重量?祭壇之上,風暴的中心,更大的波瀾,即將炸裂!)

(四象樂陣的神光仍在流轉,神聖的領域籠罩著祭壇。然而光影之外,空曠的祭壇上,唯餘雙柩寂然,既無森嚴儀仗,亦無旌旗招展,更不見宗廟圖騰,在宏大的聲光映襯下,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蒼涼。)

老宗正:(臉上的驚疑迅速被刻薄的得意取代,紫檀木杖重重一頓,聲音尖利刺耳)“太子殿下!您的儀仗隊何在?!您的王旗何在?!您的宗廟圖騰何在?!”

他枯臂橫掃空蕩的祭壇,冷笑如冰:

“召集六國貴賓、宗室元老,便是來看這…這虛影幻術?連起靈執紼之禮都無從備齊!視國禮如兒戲!殿下是想糊弄先王之靈,還是糊弄這天下人?!”

(此言一出,高台上六國使節的議論聲如沸水再起,質疑與不滿在空氣中彌漫。)

秦國使節:(袖中手緊握環形玉佩,指節微白,沉靜如淵的目光卻穿透紛擾,死死鎖住祭壇中央,仿佛在等待驚雷。)

“我看殿下是…”老宗正聲音拔高,帶著宣判的得意——

“唳——!!!”

一聲穿雲裂石、飽含亙古蒼茫的鷹嘯,驟然撕裂長空!

眾人駭然仰首!

隻見一隻翎羽蒼黑、翼緣流淌暗金的玄鷹,正以君臨之勢盤旋於極高處!其翼下風雲驟變——原本清朗的天空,鉛灰色雷雲無端湧現,如怒濤奔湧,層層堆疊!雲隙間,刺目雷光炸裂如銀蛇,沉悶的雷音滾動,天地為之色變!

就在這風雷激蕩的中心——

一道冰冷、威嚴、仿佛自九霄雲外垂落,又似從九幽深處升起的浩渺神音,伴著滾雷,響徹寰宇:

“廣開兮天門!”

(“轟哢——!!”一道粗若天柱的紫金神雷,悍然劈落祭壇正上虛空!空間如琉璃寸寸皸裂!無數星辰碎屑般的“天門碎片”,裹挾著毀滅性的雷光傾瀉而下,卻在觸及祭壇四象領域的刹那,化作點點神輝,如紗如縷,披覆於雙柩之上!)

“紛吾乘兮玄雲!”

(破碎天門之後,翻湧奔騰的蒼玄之雲如墨海鋪陳!一道身影,自那無垠玄雲中緩緩顯現!黑金玄袍上似有星河明滅,玄骨麵具覆蓋容顏,隻餘深邃目光洞徹幽冥;手中靈戈纏繞幽藍冥火,寒意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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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飄風兮先驅!”

(靈戈微抬!足以拔山摧嶽的罡風自天門咆哮而出,如億萬神兵席卷祭壇!旌旗獵獵,人立不穩!)

“使涷雨兮灑塵!”

靈戈再點!刺骨森寒的暗藍色凍雨漫天灑落,雨落凝霜,發出細碎如冰河解凍的“沙沙”聲,滌蕩塵氛!

“君回翔兮?下,逾空桑兮從女!”

那神隻踏玄雲而下,步履沉凝,越過虛空神木之影空桑),直向祭壇中心!盤旋的玄鷹清嘯一聲,收攏遮天之翼,如一道黑色閃電,穩穩棲落其肩甲!鷹眸如電,睥睨眾生!

“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

此宣告如天憲!九州生靈壽夭福禍,儘在“予”掌!

>“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禦陰陽!”

神軀降臨至祭壇中心,離地三寸懸於雙柩之上!周身黑白二氣如遊龍流轉,生與死的至理在其中輪轉不息!手中靈戈輕頓!

“錚——!”

那覆蓋麵龐的玄骨麵具,驟然迸發出萬丈神聖金光!金光流轉間,麵具如冰雪消融,化作點點金屑飛散,徹底消散!

麵具之下——

神顏難描!糅合了天地初開的莊嚴與執掌生死的漠然。最令人心神俱震的是那雙眸子——左瞳熔金,熾烈如創世之陽;右瞳玄冰,幽寂如永夜之淵!一生一死,一陰一陽,儘歸一身!

阮!星!正!

執掌生死命數,引渡萬千亡魂的至高神隻——大司命,真身臨凡!

萬籟俱寂!

罡風、凍雨、奔雷…乃至呼吸心跳,皆在這一刻凝滯!

老宗正半張著嘴,麵如死灰,魂飛魄散!

六國使節玉笏墜地,瞠目結舌,如遭雷擊!

唯秦國使節,緊握玉佩的手悄然鬆開,眼底深潭之下,是難以言喻的震撼。

公子章與納蘭緊握的手心汗濕,眼中卻燃起絕境逢生的、近乎虔誠的光!

空中四象虛影,亦垂首斂翼,如朝拜至高!

這,便是大司命!

天門洞開,乘玄雲,禦風雷,執戈定陰陽!

一切的喧囂,一切的規繩,在絕對的神威麵前,歸於寂滅,化作微塵。

大司命神威如獄,萬籟俱寂。除了我們四象持器者,祭壇上下,從宗室元老到六國使節,乃至執戟衛士,皆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的磚石。

大司命·阮星正:(神音淡漠,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心底,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和力量)“諸位請起,不必行此大禮。”

他目光掃過眾人,在阮星若身上略作停頓,威嚴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吾此次降臨,乃應家妹少司命阮星若之請,特來主持此間葬禮,引渡英靈。”

老宗正:(掙紮著抬起頭,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喊,聲音卻細弱蚊蠅)“讓…讓神靈直接主持…這…這不合…宗廟禮法!祖宗…”

大司命:(目光如電,瞬間鎖定老宗正,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帶著俯視眾生的漠然與一絲近乎慈悲的嘲諷)“哦?不合禮法?”

神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靈魂深處:

“今日,本座執掌生死命數,降臨於此!本座,即是禮法!

他手中靈戈幽藍冥火微微跳躍,指向老宗正:

“汝若對此仍有微詞…本座不介意此刻便與泰山府君傳訊,加蓋神印,引汝早入輪回,免汝風燭凋零之苦。如何?”

老宗正如同被扼住咽喉的鴨子,所有聲音戛然而止,隻剩下篩糠般的顫抖,徹底縮成一團,連呼吸都屏住了。

大司命:(收回目光,神音恢複浩瀚平靜)“既無異議,葬禮繼續。”

>“吾與君兮齋速!導帝之兮九坑!”

大司命手中靈戈緩緩抬起,指向雙柩。沉重的棺蓋無聲無息地滑開,露出其中老靈王與公子鄢安詳卻蒼白的遺容。

就在棺蓋開啟的瞬間!大司命另一隻手虛空一抓——仿佛從虛界深處扯出兩道純粹由星光與魂息凝聚的靈體!正是老靈王與公子鄢的魂魄!他們麵容清晰,帶著生前的威嚴與英氣,卻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暈。兩雙眼睛,帶著深深的慈愛與擔憂,穿透生死界限,溫柔地、久久地凝視著王座階前淚流滿麵、幾乎站立不穩的公子章…仿佛有無儘的叮嚀與不舍,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

“靈衣兮被被,玉佩兮陸離!”

大司命大手一揮!兩件由點點璀璨星辰織就、流淌著月華般光澤的靈衣,輕盈地覆蓋在父子二人的遺體之上。同時,數枚由純粹神光凝結、符文流轉的玉佩虛影,懸浮於靈衣之上,散發出安寧祥和的氣息。

>“壹陰兮壹陽,眾莫知兮餘所為。”

(陰陽二氣在他周身流轉不息,玄奧莫測。他不再看棺中遺蛻,目光投向那懸浮的靈體,開始引領送葬隊伍前行。)

(送葬隊伍正式啟程,前往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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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方:那隻蒼黑玄鷹清嘯一聲,振翅低飛,如同先鋒,所過之處,陰霾自散,無形的威壓為隊伍開辟道路。

鷹後一步:大司命·阮星正手持靈戈,周身籠罩著淡淡的神輝,步履沉穩,親自在前引路。他肩頭的玄鷹目光銳利,掃視四方。

四象拱衛:

西白虎煞位):我手持嗩呐,肅殺之氣引而不發。

南朱雀離位):阮星若懷抱古箏,指尖輕攏,赤色神光隱現。

東青龍震位):範行肩扛巨鼓,步履沉重,青色龍氣繚繞。

北玄武坎位):林婉兒手托陶塤,黑衣如夜,水色玄光氤氳。

四象之後:公子章與納蘭緊隨其後,兩人互相攙扶,目光緊緊追隨著棺槨與大司命的身影,悲傷中帶著一種被神隻庇護的奇異安定。宗室成員與六國使節,在絕對的神威與肅穆下,屏息凝神,默默隨行。

>“折疏麻兮瑤華,將以遺兮離居。”

行進間,大司命指尖輕彈,幾朵由清冷月華凝結成的瑤華神花)與數莖散發著幽香的疏麻神草)虛影,飄向老靈王與公子鄢的靈體,似為遠行備下信物。靈體輕輕接過,麵容愈發安詳。

“老冉冉兮既極,不寖近兮愈疏。”

靈體手持信物,回望人間,眼中流露出對塵世、對愛子章深深的眷戀與即將永隔的疏離感。公子章望著父親與弟弟漸行漸遠的靈光,心如刀絞,淚如泉湧。納蘭緊緊握住他的手。

“乘龍兮轔轔,高駝兮衝天。”

大司命靈戈指向宗人府方向!隊伍前方,虛空中仿佛響起龍車行進的金玉轔轔之聲!老靈王與公子鄢的靈體光芒大盛,開始緩緩升騰,似要乘龍禦風,直上九霄!

“結桂枝兮延佇,羌愈思兮愁人。”

靈體升騰中,手中不自覺地撚動桂枝虛影,仿佛在人間路口久久徘徊、延佇不前,那份對至親的思念與離愁,濃得化不開,連神隻也為之動容。

“愁人兮奈何,願若今兮無虧。

大司命的神音帶著一絲悲憫的歎息,仿佛在替靈體訴說這無可奈何的離愁,也似在安撫生者:唯願情誼如這一刻般無缺。

(隊伍行至宗人府宏偉而森嚴的陵寢入口!)

最後的時刻降臨!

大司命靈戈猛地向上一引!

同時,四象方位的神光肅殺白芒、赤金烈焰、青碧龍氣、玄黑水光)彙聚於棺槨之下!

“衝天!”

老靈王與公子鄢的靈體,在玄鷹的清唳與大司命的神力牽引下,化作兩道無比璀璨、交織著深情與祝福的星芒,衝天而起!如流星逆旅,直貫蒼穹,沒入那浩瀚虛界之門!

“下葬!”

幾乎在同一刹那!彙聚了四象神力的光芒,穩穩托舉著覆蓋星辰靈衣的雙柩,在眾人肅穆的注視下,緩緩沉入宗人府陵寢那深邃、幽暗、象征著塵世終點的墓穴之中!

星芒散儘於天穹,棺槨歸於幽冥之壤。

一生一死,一升一降。

在絕對的肅穆與神性的光輝中,完成了這驚天動地的告彆。

固人命兮有當,孰離合兮可為?

大司命內心,這二人命格,下輩子可做對平凡父子。)

大司命一聲歎息,獨立陵前,黑金玄袍在漸息的風中輕揚,肩頭玄鷹靜立,如亙古的雕塑。陰陽二氣,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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