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兵那不算好聽的嗓音在會議室內回蕩著。
其一,挖開那片操場,讓父親的骸骨重見天光!
十五年了,他在黑暗裡太孤獨。
每次經過操場,我都能聽見他在土裡喊“玲兒”,可我隻能跪在圍欄外,把臉貼在冰涼的鐵柵欄上,任淚水打濕衣襟;
其二,嚴懲包庇的“傘”,讓天理不被權勢碾碎!
父親教過的學生都該知道,正義不會缺席。
他曾在課堂上念“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如今他的清白被埋在操場,天理何在?
那些包庇者的縱容,讓罪惡在陽光下囂張,讓正義在黑暗裡蜷縮!
其三,給奶奶一個交代。
她臨終攥著父親舊鋼筆,說“要等世平讀信”,可墳頭草已兩丈高。
鋼筆裡還灌著她磨的墨,紙頁上“孫兒不孝”的字,是她咽氣前用儘力氣寫的……
我從紮麻花辮的少女熬成中年婦女,母親的墳頭荒草萋萋,父親的墳卻成了謎。
每夜抱著父親遺像在操場徘徊,露水打濕他的笑容,我知道,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就要為父親喊冤,哪怕喉嚨喊破、膝蓋跪穿。
願領導們聽見一個女兒的哭聲,願挖掘機鐵臂撕開黑暗,願父親的白骨在陽光下安息......
哪怕隻是讓他的名字,不再被黑暗吞噬......
此致
泣血叩首!
舉報人:戴玲
2018年5月1日
直到戴兵念完這封信一分鐘,台下的人都沒有動靜。
雖然他念這封信的時候,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念的內容,卻讓他們久久沒有回過神。
信上的一些細節,讓組員們深深共情,並且深刻體驗到了戴玲那關於時間的撕裂感和親情的破碎感。
三重維度下來,那種舉報無果的悲愴,對正義的渴求,讓人情不自禁皺著眉頭,有點心疼。
一直沒有出聲的楊歡,忽然開口。
“同誌們!我實在不敢想象,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竟然就這麼消失了15年?”
“還是一位如此富有正義感的老教師!”
“而且很有可能埋在學校的操場內?!”楊歡激動的噴出了些許點狀唾沫,隨後歎了口氣,
“原本,我對這份舉報信的內容是否屬實,還存在一定的疑慮,但據我所了解,這個戴玲和她的奶奶,這15年來,寫下來這樣的舉報信不下一千份!”
“一千份啊?!”
“什麼概念?!”
楊歡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桌子。
“有誰會為了一件虛構的事情,寫下這麼多封舉報信?”
“我有預感!”楊歡臉色非常嚴肅,環顧了台下組員一圈。
“信中所提到的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麼!”
“這就需要我們機動組前往湘省懷縣去核實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