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快撤!衝出去!”
他驚恐地尖叫著,再也顧不上什麼都頭的威嚴,轉身就想朝著巷口逃竄。
但,一切都為時已晚。
“咻咻咻——!”
院牆之外,寂靜的巷道裡,數十聲更加沉猛、更加致命的機括崩響驟然爆發!
那聲音,像是沉睡了十年的地獄巨獸,終於睜開了它饑渴的眼睛。
由破甲重弩形成的死亡之雨,瞬間遮蔽了火光,籠罩了天空,從四麵八方呼嘯而至!
那些身披黑鱗重甲的殿前司精銳,他們平日裡引以為傲、刀槍不入的甲胄,在這些灌注了萬鈞之力、專門為破甲而生的三棱弩箭麵前,脆弱得就像一層浸了水的薄紙。
“噗!噗!噗!”
弩箭洞穿鐵甲、撕裂血肉的悶響,在此刻成了院落中唯一的旋律。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成一片,卻又被新的弩箭破空聲瞬間壓過。
剛才還如狼似虎、不可一世的殿前司禁軍,瞬間陣腳大亂。
他們成了從天而降的箭靶,在絕望中被一一射殺,釘死在牆上,釘死在地上。
那名都頭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邊最勇猛的親衛,前一刻還揮刀格擋,下一刻胸前就爆出一蓬血霧,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道帶著向後飛起,重重地撞在牆上,像一幅破爛的畫般滑落。
他想逃,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一支弩箭,精準地洞穿了他的膝蓋,將他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劇痛讓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
一個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來人一身夜行衣,臉上戴著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青銅麵具,手中,握著一柄還在滴血的短刃。
“不良人,‘蒼鷹’部,參見‘盾印’大人。”
那人單膝跪地,聲音嘶啞,卻是對著李師師的方向。
隨即,又有數十個同樣裝束的黑影,從四麵八方湧入,他們動作整齊劃一,迅速地清理著戰場,在每一具屍體上補刀,手法嫻熟得令人心寒。
另一個方向,一個身形魁梧如鐵塔的漢子,大步流星地走來,他身上還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對著周邦彥,轟然單膝跪下。
“拱聖營,‘虎賁’部殘部,參見‘弓印’大人!”
“大人,西城門已被漕幫兄弟控製,但禁軍巡城司的大隊人馬正在合圍,我們必須立刻從水道撤離!”
周邦彥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走到李姥姥的屍身前,緩緩蹲下,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輕輕合上了她那雙圓睜的眼睛。
然後,他站起身,走到同樣渾身浴血、呆立當場的李師師麵前。
他伸出手,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一道血痕。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仿佛是在觸碰一件絕世的珍寶。
“我們,回家。”
他說。
李師師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壓抑了十年的深情與痛楚,終於,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裡。
周邦彥抱緊了她,然後,在眾人的簇擁下,轉身走向那口深不見底的枯井。
那裡,通往黑暗。
也通往,一個嶄新的、屬於他們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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