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發出後,整整兩天,杳無音信。
窯洞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幾乎要窒息。
時間在這裡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滾燙的油鍋裡煎熬。
蘇念薇變得愈發沉默,時常一個人坐在洞口,像一尊風化的石像般,望著外麵荒蕪的廢墟,一坐就是半天。
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刻滿了焦慮。
李師師反而變得異常平靜。
她仔細研究著從大相國寺樹洞裡帶回來的那幅地下排汙係統詳圖。
她用指尖一遍遍地劃過那些錯綜複雜的線條,強迫自己記住每一個安全屋的標記,每一個可能的逃生路線。
這種機械的、專注的行動,幫助她暫時壓製住了內心的驚濤駭浪。
到了第三天傍晚,就在李師師幾乎要絕望的時候……
窯洞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的、模仿蟋蟀鳴叫的聲音。
三長,兩短。
是約定的回音!
蘇念薇僵硬的身體猛地一震,渾濁的雙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她立刻起身,對李師師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自己像一頭捕食的獵豹,壓低身子,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洞口。
片刻之後,她帶回了一小塊用油布包裹的、尚帶著濕氣的泥塊。
“這是回信。”
蘇念薇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顫抖。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層層包裹的油布,一股汴河河底淤泥特有的腥氣撲麵而來。
她用手指沾著清水,均勻地、輕輕地塗抹在泥塊表麵。
奇跡,發生了。
隨著水分的緩慢滲透,原本平平無奇的泥塊表麵,竟然慢慢浮現出幾個用某種利器刻下的、深刻的字跡!
字跡很小,筆鋒卻淩厲至極,帶著一股仿佛能透出紙背的金石之氣。
“弓在,弦斷,血未乾。”
短短七個字,卻仿佛帶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悲愴之氣,狠狠撞入李師師的眼簾。
她的心猛地揪緊。
弓在,弦斷……
這不僅僅是對“弓弦之上”這個秘密的回答,更像是一種跨越了二十年時光的宣告。
宣告著周家的不屈與悲劇。
宣告著那段被塵封的往事,從未被遺忘,那腔忠臣的熱血,從未冷卻!
蘇念薇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她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那深刻的字跡,喃喃道:“這刻字的力道……是彥之的字,是他父親周禦將軍,親手教的‘刻石槍法’……”
她將泥塊小心翼翼地翻過來。
背麵,同樣刻著一個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