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壓抑不住的心血,猛地噴灑在賬冊上,將“龍團勝雪”那幾個朱砂符號,染得更加妖異,更加觸目驚心。
他死死盯著交易日期,那幾個扭曲的符號,在他血紅的瞳孔中,化為三個足以敲碎大宋脊梁的字。
天貺節。
三日後!
三日之後,他們要將大宋的半壁江山,打包好,恭恭敬敬地,獻給北方的豺狼!
與此同時,皇宮,福寧殿。
龍椅上的徽宗趙佶,臉上的雷霆之色早已被深深的疲憊與後怕所取代。他看著階下伏跪的蔡京,這位四朝元老此刻涕淚橫流,老淚縱橫,哪裡還有昨夜被兵諫時的半分猙獰。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治下不嚴,用人不察,致使朱勔、高俅之流禍國殃民,老臣罪該萬死!”蔡京以頭搶地,聲聲泣血,“但老臣對大宋,對陛下的一片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罪在何處,你且說來。”徽宗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透著一股令人心寒的疏離。
“老臣……要彈劾周邦彥!”蔡京猛然抬頭,渾濁的老眼中,爆出一團駭人的精光!“此人名為清君側,實為亂國賊!他根本不是孤臣,他背後……勾結的是江南逆賊,方臘餘黨!”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的溫度仿佛都降了三分!
方臘!這個名字,是徽宗心頭一根拔不掉的毒刺!
蔡京顫抖著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高高舉過頭頂:“陛下!此乃老臣先前安插在殿前司的眼線,從昨夜一名被格殺的闖宮逆匪身上搜出!其上墨跡,經殿中省高人查驗,正是方臘摩尼教妖人祭祀時所用的‘聖火血墨’!此信早已備好,隻待時機栽贓於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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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身邊的楊戩連忙接過,呈了上去。徽宗隻看了一眼,臉色便微微一變。
見狀,蔡京立刻呈上第二件“罪證”,一幅精心繪製的畫卷。畫中,周邦彥正與一名眼如餓狼的契丹人推杯換盞。
“陛下請看!”蔡京聲淚俱下,“此畫乃老夫月前布下的一步閒棋,原想用此離間他與官家的關係,誰知此子狡猾躲過。未曾想,他竟是賊喊捉賊!其所謂賬冊,兵諫,不過是與遼人合演的一出苦肉計!欲借陛下之手剪除我等,而後引方臘餘孽入京,再行那顛覆社稷的禍國之事啊!”
徽宗死死盯著畫卷,握著龍椅扶手的手指,因過度用力,指節已然發白。
他不是昏君。他豈會不知蔡京之言九分假,一分真?
但……
他怕的不是貪腐,不是橫行,而是動亂!是皇權旁落!
周邦彥在禁苑的兵諫,已經是在他這位天子心頭狠狠紮了一刀!這與謀逆,僅一線之隔!
他內心深處一個冰冷的聲音在狂吼:一個通遼的權臣,朕尚能掌控;一個意圖煽動民變、甚至敢於兵諫的“孤臣”,朕如何能容?罷黜蔡京易,平定內亂難!
他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的掙紮已化為一片冰冷的決斷。
“此事……疑點重重。”他疲憊地揮了揮手,聲音沙啞,“那道血詔……暫且收回。楊戩!”
“奴婢在!”
“給朕去查!往死裡查!”徽宗的聲音透著一股壓抑的暴戾,“朕要知道,到底是狼在咬朕,還是朕養的狗……瘋了!”
“遵旨!”楊戩叩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
蔡京叩首的陰影裡,嘴角,勾起一抹毒蛇般得逞的獰笑。
他知道,他為自己,也為那樁天大的交易,贏回了最寶貴的時間。
風向,已然逆轉。
幾乎在同一時刻,地窖的暗門被猛地撞開,一名不良人兄弟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聲音因恐懼而嘶啞扭曲:
“頭兒!宮裡出事了!大太監楊戩已下達海捕文書,以‘勾結江南匪類,圖謀不軌’為名,全城搜捕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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