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塊碑成了世上最燙手的山芋。”李師師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秀眉微蹙,“如何將它‘不經意’地,送到耶律乙辛麵前,才是最關鍵的一步。這顆棋子,必須找一個既貪婪又絕望,身份卑微卻又能接觸到這塊碑的人,太難了。”
周邦彥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我心中已有人選。漕幫之中,有個叫張三的舵主。”
李師師一怔:“張三?我記得不良人的檔案裡,此人嗜賭如命,欠了城西‘快活林’賭坊一大筆錢。可他……可靠嗎?”
“一個被賭債逼到絕路的人,沒有可靠不可靠,隻有價值夠不夠。”周邦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們需要的不是他的忠誠,而是他的貪婪和絕望。我會安排一場‘意外’,讓這塊碑,作為他最後的救命稻草,被他親手送到賭坊。”
李師師瞬間明白了其中的精妙。
這不是運氣,而是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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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ayan早已在心中篩選了無數可能的人選,最終才鎖定了張三這個被欲望和債務徹底掏空了靈魂的“完美工具”。
一個嗜賭的漕幫舵主,無意中得到一塊刻有布防圖的奇石,為還賭債將其賣出……這個故事,足夠真實,也足夠卑微,不會引起耶律乙辛最初的警惕。
“他隻會覺得,這是大宋的子民爛到了根子裡,連軍國機密都可以拿來換賭資,”李師師接話道,聲音裡帶著一絲寒意,“這會進一步助長他的傲慢。”
“沒錯。”周邦彥點頭,“傲慢,就是他走向死亡的第一步。”
兩人又將計劃的細節,反複推敲了幾遍,確保每一個環節都毫無破綻。
當一切商議妥當,染坊之內,再次陷入了沉寂。
周邦彥與李師師並肩而立,看著眼前這塊承載了太多血淚、屈辱與陰謀的石碑。它不再是一塊冰冷的石頭,而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即將把汴京城裡所有藏在暗處的大魚,都一一卷入其中。
“寒江為盤,以身為子。”
周邦彥輕聲說道,像是在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對李師師說。
李師師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握住了他那隻剛剛沾染過鮮血、依舊冰冷的手。
當她的手握住他時,周邦彥全身幾不可察地一僵。十年非人的蟄伏,讓他早已習慣了黑暗與孤獨,幾乎忘了與人肌膚相親是何種感覺。那份溫暖,像一根針,刺破了他厚厚的冰殼,帶來的是一陣陌生的、幾乎讓他想要逃離的刺痛。
但他終究沒有動,任由那份溫暖,將他冰冷的指尖一寸寸捂熱。
而李師師,在握住他的手時,觸到的是刺骨的冰冷和指節上因常年握弓而生出的堅硬老繭。就是這雙手,曾在汴河的寒水中將她托起;也是這雙手,剛剛用自己的鮮血立下了複仇的盟誓。
她握得更緊了,仿佛想用自己所有的溫度,去溫暖這隻背負了太多仇恨的手。
兩道傷疤,終於在此刻,隔著皮肉,緊緊貼合。
周邦彥感受著那份久違的暖意,反手輕輕回握,目光投向染坊外無儘的風雪,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棋盤已布好,該落第一顆子了。”
“今夜,城西的‘快活林’賭坊,該換個新賭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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