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的掃描儀突然捕捉到密集的能量信號時，生命契約戒微微發燙。戒指上的綠色紋路指向一片漆黑的虛空，那裡既沒有星辰也沒有星雲，卻懸浮著無數盞燈籠——燈籠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光，有的像共生聚落的暖黃，有的像懸空城邦的晶藍，最亮的一盞是金色，光裡隱約能看到人影在走動，像隔著磨砂玻璃看集市。
“是虛空集市。”蘇璃翻出從回音石窟找到的古籍殘頁，上麵畫著類似的燈籠，標注著“以記憶換所需，以遺忘換機緣”，“傳說這是遊走在宇宙邊緣的交易場，隻有被‘邀請’的人才能看見。”
法則織梭突然轉動起來，梭尖的金線纏著一盞藍色燈籠飄來。燈籠裡浮出一行字：“帶共生印記者，可入集市。”林深駕駛飛船穿過燈籠光膜，眼前瞬間熱鬨起來——虛空裡撐起了無數攤位，有的擺著會發光的礦石，有的掛著能自動修複的布料，還有的籠子裡關著會唱星軌歌謠的小生物。攤主們形態各異，有長著透明翅膀的風語族分支，有全身覆蓋星紋的石人，甚至還有個拖著星軌繩的織者，和老織長得有幾分像。
“共生者？”織者攤主注意到他們，攤位上的星軌繩突然亮起，和“啟明號”的艙壁紋路產生共鳴，“好久沒見過帶著鮮活金線的客人了。”他指著攤位中央的卷軸，“這是‘星圖殘卷’，記錄著未被發現的共生節點，換你一段無關緊要的記憶就行。”
蘇璃剛想伸手，生命契約戒突然刺痛了一下。她看向卷軸，發現卷軸邊緣纏著極細的黑線——和回音石窟裡的遺憾記憶很像，隻是更淡，像被刻意隱藏的蛛網。“你的記憶還出去後，還能拿回來嗎？”
織者攤主的笑容僵了一下：“交易就是交易，哪有回頭的道理？”他收起卷軸，轉身招呼彆的客人，攤位上的星軌繩瞬間黯淡下去。
林深拉著蘇璃走到另一個攤位。攤主是個石人，攤位上擺著塊半透明的晶體，晶體裡流動著銀色的光，像凝固的星塵。“這是‘回響晶’，能放大共生能量，”石人聲音像石頭摩擦，“用你一段‘想要忘記’的記憶來換——比如冰獄星的寒冷，燼火星域的灼痛。”
法則織梭突然撞向回響晶，晶體內的銀光劇烈波動，浮現出無數模糊的臉——那些臉帶著痛苦的表情，像被困在晶體裡。“這些是被交易的記憶主人。”林深按住織梭，“他們以為換走了痛苦，卻把自己的一部分永遠留在這裡了。”
就在這時，集市中央的金色燈籠突然炸開，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影飄了出來。黑袍下伸出無數根黑線，像觸手一樣纏繞向周圍的攤位，被纏住的攤主瞬間變得呆滯，攤位上的物品紛紛化作黑霧融入黑袍。
“是‘噬憶者’！”剛才的石人突然大喊，“他用虛假的交易收集記憶，再吞噬記憶主人的生命能量！”
黑袍人影轉向“啟明號”，黑線像毒蛇般射來。林深啟動防禦，卻發現黑線能穿透星軌繩的防護——它們直接瞄準了飛船裡的記憶物品：共生糖紙、能量徽章、燈籠碎片。蘇璃握緊生命契約戒，戒指突然亮起，射出綠色的光盾，光盾上浮現出所有夥伴的虛影：木藤爺爺的藤蔓、風語族的歌聲、阿鐵的能量線——黑線碰到虛影，立刻像被灼燒般縮回。
“生命共鳴！”林深明白了，“它吞噬的是孤立的記憶，卻怕帶著連接的記憶！”他讓法則織梭和共鳴繩同時運轉，將“啟明號”裡的所有記憶能量——冰獄星的互助、燼火星域的協作、星海之眼的相遇——全部釋放出去。
金色的記憶光流像潮水般淹沒集市，被黑霧籠罩的攤主們漸漸清醒，他們身上飛出各色的光帶，與“啟明號”的光流連接在一起。織者攤主的星軌繩重新亮起，石人的晶體釋放出溫暖的光，連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的小生物，也唱起了共生聚落的歌謠。
噬憶者發出刺耳的尖叫，黑袍下的黑線瘋狂舞動，卻被光流一點點消融。當最後一根黑線消失，黑袍化作漫天光塵，光塵裡浮出無數枚記憶結晶——正是被吞噬的記憶。結晶自動飛向各自的主人，有的融入織者的星軌繩，有的嵌進石人的晶體，有的則飄向“啟明號”，落在法則織梭上。
“多謝你們。”織者攤主把星圖殘卷遞給林深，這次卷軸邊緣的黑線消失了，“真正的交易不是交換遺忘，是分享記憶——就像共生之網，從來不是索取，是連接。”
石人也把回響晶推過來：“這晶體能放大的不是能量，是記憶裡的溫暖。你們帶著這麼多連接，正好配得上它。”
離開虛空集市時，燈籠們紛紛亮起，在他們身後組成光帶，像條臨時的星軌。蘇璃看著手裡的回響晶，晶體裡不再是銀色的光，而是映出了所有夥伴的笑臉——木藤爺爺在澆花，風語族在修補燈籠，阿鐵在檢查能量線。“原來最好的機緣，不是換來的寶物，是我們本來就擁有的連接。”
林深展開星圖殘卷，殘卷上的節點坐標正慢慢亮起，每個坐標旁都畫著小小的符號：有的像幼苗，有的像燈籠，有的像飛船——和星海之眼的星幕標記如出一轍。“你看，”他指著殘卷末尾的空白處，“這裡能自己畫新的坐標。”
蘇璃拿起筆，在空白處畫了個小小的飛船圖案，旁邊寫上“啟明號”。圖案剛畫完，殘卷就亮起金線，將圖案與所有節點連接起來。遠處的星海之眼裡，星幕上的“啟明號”光點突然閃爍了一下，周圍的金線又向外延伸了一寸。
飛船駛離虛空，集市的燈籠在身後漸漸隱入黑暗，但“啟明號”的舷窗上，卻多了層淡淡的燈籠光暈。林深知道，他們帶走的不隻是殘卷和晶體，還有那些被拯救的記憶——這些記憶會像種子一樣，在宇宙的各個角落發芽，最終都將彙入共生之網。
下一個坐標在殘卷上閃爍著，像顆等待被點亮的星星。蘇璃靠在窗邊，看著回響晶裡的夥伴們，突然覺得不管前路有多少未知，隻要這些溫暖的記憶還在，他們就永遠不會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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