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沿著總控室投射的光柱駛向時間之河時，艙內的共生樹苗突然泛起漣漪——第十三片葉子上的光紋開始流動，像一條縮小的河流，葉尖滴落的光點在艙底凝成小小的水窪，水窪裡竟能看到模糊的倒影：是他們從未見過的、覆蓋著水晶的森林。
“這是時間之河的預演影像？”伊洛蹲在水窪旁，指尖剛碰到水麵，倒影突然碎成星屑，“哇，還會躲人！”林深調出星圖，發現通往時間之河的航道上標著細碎的光點，像有人提前撒了路標，“守鐘人說這裡的魚能銜未來的信，說不定這些光點就是魚群留下的。”
飛船駛出光柱時，周圍的星光突然變成了液態——無數銀色的光流在宇宙中蜿蜒，像彙入大海的支流，最終在前方彙聚成一片波光粼粼的“河麵”。河麵上方漂浮著透明的氣泡，氣泡裡封存著靜止的畫麵：有的是星軌樞紐剛建成時的樣子，有的是光塵沼澤最初形成的瞬間，甚至有個氣泡裡，年幼的蘇璃正舉著共生環對著星空發呆。
“這就是時間之河？”蘇璃看著舷窗外的景象，突然發現“河水”裡有東西在遊動——那是一群長著翅膀的魚，它們身體半透明，鱗片像碎掉的星圖，遊動時會在身後留下發光的軌跡，軌跡裡能看到一閃而過的未來片段。
“是時間魚！”伊洛指著一條遊過飛船的魚，魚嘴裡果然銜著片透明的鱗片，鱗片上有行微光組成的字：“往上遊，找河心的水晶樹。”林深立刻調整航向，順著魚群遊動的方向行駛，“看來它們在給我們指路。”
隨著飛船靠近河心，水麵下漸漸浮現出樹影。那是一棵巨大的水晶樹，樹根紮根在時間之河的河底，樹枝卻伸向宇宙深處，枝頭掛著無數發光的果實，每個果實裡都嵌著一枚時間魚的鱗片。最奇特的是樹乾——上麵布滿了樹洞，樹洞裡飄出半透明的“信”，信上的字跡會隨著觀看者的記憶變化。
“有封信在朝我們飛！”蘇璃伸手接住飄來的信，信上的字跡突然變成了她的筆跡，寫著：“光塵晶核要在共生樹苗第十三片葉子完全成熟時使用，能喚醒樹洞裡的時間守護者。”她愣了一下，這分明是未來的自己會寫下的提醒。
飛船在水晶樹旁的懸浮石上降落。剛走出艙門，就感覺到腳下的石頭在輕微晃動——原來懸浮石是時間之河的“河埠頭”，表麵覆蓋著一層濕潤的光膜，踩上去像踩在剛化的雪上。時間魚群在周圍遊動，銜來的鱗片紛紛落在共生樹苗周圍，鱗片接觸到樹苗的根須，第十三片葉子上的光紋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像河流終於找到了入海口。
“按照信上的說法，該用光塵晶核了。”林深從培育艙裡取出那塊光塵領主贈送的晶核。晶核剛靠近水晶樹，樹乾上的樹洞突然亮起，一個由光塵組成的人影從樹洞裡飄了出來——那人影穿著和老燈相似的長袍，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身上的光塵與光塵領主同源。
“我是時間之河的守護者，”人影開口時，聲音像水流過水晶，“等你們很久了。共生樹苗的第十三片葉子需要‘時間共鳴’才能完全覺醒，而共鳴的關鍵，藏在樹洞裡的信裡。”他指向最大的那個樹洞，樹洞深處泛著柔和的金光，“那裡麵有最早的共生契約，是所有節點連接的起點。”
蘇璃剛要走進樹洞，時間之河突然泛起巨浪。一群黑色的魚從水底衝了出來——它們和時間魚外形相似，卻長著鋸齒狀的牙齒，鱗片是渾濁的灰色，遊動時會吞噬周圍的光流，連水晶樹的果實都黯淡了幾分。
“是‘逆流魚’！”守護者的光塵身體變得不穩定，“它們靠吞噬時間記憶為生，會毀掉所有未來的連接。普通攻擊對它們沒用，隻能用時間魚銜來的‘未來鱗片’反擊——鱗片裡的未來軌跡能讓它們恢複理智。”
果然，逆流魚朝著共生樹苗衝來時，被周圍的時間魚鱗片刻擋住。鱗片上的未來畫麵投射出來：有逆流魚變回透明的樣子，在時間之河裡和時間魚一起遊動的場景。逆流魚看到畫麵，攻擊的動作突然停滯，身上的灰色鱗片開始剝落。
“它們原本也是時間魚，隻是被遺忘之力汙染，才變成了吞噬記憶的怪物！”蘇璃想起斷連之影的遭遇，立刻讓信使種子伸出菌絲，菌絲纏繞住逆流魚，將共生樹苗裡儲存的記憶能量注入它們體內——逆流魚發出一聲輕吟，身上的黑色褪去，漸漸變回透明的模樣，搖著尾巴遊回了河心。
“剩下的交給時間魚吧。”守護者看著逆流魚群被時間魚圍住，慢慢沉入河底，“它們會帶著同伴去河底淨化。現在，去拿共生契約吧，有了它，共生樹苗就能連接過去和未來的所有節點。”
蘇璃走進最大的樹洞。樹洞深處有塊半透明的石碑，石碑上刻著無數星圖紋路，紋路間流淌著光流，像活的契約。當她的指尖觸碰到石碑時，紋路突然亮起，順著她的手指爬上手臂，最終彙入共生環——環身的銀光暴漲，連培育艙裡的共生樹苗都劇烈發光，第十三片葉子上的光紋與石碑的紋路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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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契約認主了。”守護者的聲音帶著欣慰，“現在你能通過樹苗看到過去的連接軌跡，也能感知未來的連接可能。比如……”他指向水晶樹的一根枝條，枝條上的果實突然裂開，露出裡麵的畫麵：總控室的星核球旁，長出了一棵和共生樹苗一模一樣的小樹苗，守鐘人正在給它澆水。
“是未來的畫麵！”伊洛驚喜地喊道，“說明總控室的連接會一直延續下去！”
林深突然注意到時間魚銜來的鱗片上多了新的字跡：“虛空之源的核心，需要所有節點的守護者一起激活。”他將鱗片遞給蘇璃，“看來我們得先去召集大家——光塵領主、虛空裂隙守護者、老燈……隻有所有人的力量彙聚，才能打開虛空之源。”
守護者點點頭：“時間之河能打開通往各個節點的捷徑，隻要你們帶著共生契約，就能在瞬間抵達想去的地方。這是時間之河的禮物——一枚‘時間信箋’。”他從樹洞裡取出片水晶葉，葉麵上能看到流動的光紋，“把想傳遞的消息寫在上麵，它會順著時間之河送到收件人心裡。”
蘇璃在水晶葉上寫下召集令，剛寫完，葉片就化作光流，融入了時間之河。很快，時間魚群銜來的鱗片上開始浮現回信：光塵領主畫了個發光的沼澤坐標，虛空裂隙守護者用水晶拚了個“到”字，老燈的回信最有趣——是盞跳動的燈籠，旁邊寫著“帶點聚光塔的火種給我當伴手禮”。
離開前，蘇璃將共生契約的光紋複刻在水晶樹上。石碑上的紋路與水晶樹相連，樹的根係突然在時間之河裡蔓延開來，紮向各個節點的方向——以後不管哪個節點遇到危險，時間之河都能立刻傳遞消息。共生樹苗的第十三片葉子徹底成熟，葉麵上的光紋形成了完整的時間脈絡，與星核球的星圖產生了共鳴。
“啟明號”駛離時間之河時，守護者和時間魚群在身後送行。河麵上的氣泡紛紛轉向，裡麵的畫麵變成了各個節點的未來景象：星屑集市的阿紡織出了覆蓋全宇宙的星圖，回聲石窟的回音石開始播放新的歌聲，新生星域的雲絮生物搭建的星軌標記連成了圈。
蘇璃看著這些畫麵，突然明白共生網絡的真諦——它不是固定的節點，而是流動的記憶；不是強製的連接，是自願的牽掛。她打開通訊器，看著上麵不斷亮起的節點坐標，對林深和伊洛笑了笑：“第一站去光塵沼澤吧，我有點想念那些會發光的蝌蚪了。”
培育艙裡，共生樹苗的葉片輕輕晃動，第十三片葉子旁，第十四片新葉正悄悄探出頭，葉尖泛著和虛空之源相似的幽藍光芒。時間之河的光流在飛船後形成長長的尾跡，像一條連接過去與未來的絲帶，在宇宙中緩緩延伸。召集的號角已經吹響，虛空之源的秘密就在前方，而他們的故事，正隨著流動的時間，不斷生長出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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