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懸在裂穀上空時，林深才看清裂穀的全貌——像一道被巨斧劈開的傷疤，兩側的岩壁覆蓋著半融的冰層，露出鐵鏽色的岩石斷層。探測儀顯示裂穀底部有三處能量異常點，其中一處的頻率和起源之樹幼苗完全吻合。
“下麵的水溫比凍土泉高八度。”林深操控飛船緩緩下降，舷窗外掠過一群灰褐色的飛鳥，它們翅膀上沾著冰晶，卻能在暖氣流中平穩滑翔，“是融冰形成的熱霧吸引它們來的，這些‘霧羽鳥’以暗河裡的浮遊生物為食，說明裂穀的生態還沒完全崩潰。”
蘇璃正對著顯微鏡觀察樣本——是從凍土泉帶來的冰棱魚鱗片，鱗片邊緣有細小的鋸齒，在顯微鏡下能看到吸附金屬碎屑的微孔。“它們的鱗片能過濾雜質，但裂穀的暗河裡金屬含量更高。”她突然指向屏幕，伊洛剛調出裂穀的地質圖，圖上標注著二十年前的礦脈分布，“這裡曾經有過采礦站，礦渣可能還堆積在暗河下遊。”
飛船在一處相對平緩的崖壁著陸，艙門打開時，一股混雜著鐵鏽味的暖風湧了進來。雪絨獸們警惕地豎起耳朵，首領朝著崖下的霧團低吼——霧裡傳來水流撞擊岩石的聲音，還夾雜著類似齒輪轉動的異響。
伊洛抓起一把崖邊的碎石，碎石裡混著銀白色的粉末，正是寒鐵沙。“這些沙粒是順著水流衝上來的。”他將碎石扔進霧裡，幾秒後聽到“叮”的輕響，像是落在了金屬物體上，“下麵有東西。”
他們沿著結冰的石階往下走，石階兩側的岩壁滲出淡黃色的水跡，蘇璃用試紙檢測後皺起眉：“是未分解的金屬離子，濃度是凍土泉的五倍。”林深的探測儀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屏幕上的能量點開始劇烈閃爍，“就在前麵，距離我們不到五十米。”
穿過厚重的熱霧，暗河的全貌突然展現在眼前——河麵泛著渾濁的黃色，河麵上漂浮著鏽蝕的金屬板，幾台半沉在水裡的機器還在運轉，螺旋槳攪動著河水，將河底的淤泥翻上來。而在機器周圍，聚集著上百條冰棱魚，它們用吻部撞擊機器的外殼，試圖阻止螺旋槳轉動。
“是廢棄的采礦機器人。”林深認出機器上的標誌，“二十年前礦脈枯竭後，這些機器人沒被回收，還在自動運轉，它們的動力核心一直在釋放熱量，難怪融冰會往這邊流。”更危險的是，機器人的外殼已經鏽蝕，露出裡麵的線路，電流正順著河水擴散，幾條冰棱魚的鱗片已經變成暗黑色，顯然被電流灼傷了。
雪絨獸首領突然跳進河裡，它用蹄子蹬向一塊金屬板，金屬板被推向機器人的螺旋槳，卡住了轉動的葉片。其他雪絨獸也跟著跳進水裡，用身體搭建起一道屏障，將冰棱魚護在身後。蘇璃立刻取出帶來的寒鐵沙，撒向河麵——沙粒遇到含金屬的河水，立刻綻放出銀色的光霧，將電流包裹起來，河麵的黃色慢慢褪去，露出底下的岩石。
林深則爬上機器人的頂部，試圖關閉動力核心。但控製麵板早已鏽蝕，他隻能用激光刀切開外殼，露出裡麵發紅的核心——核心的溫度極高，激光刀接觸時居然冒出了白煙。“必須降溫！”他朝著伊洛大喊，伊洛突然想起冰葉花的葉片，“我們可以把冰葉花的花粉撒進去！”
蘇璃立刻打開儲存花粉的容器，淡藍色的花粉遇到熱空氣，瞬間凝結成細小的冰粒。伊洛用特製的網兜接住冰粒，拋向動力核心——冰粒接觸核心的瞬間炸開，釋放出大量冷氣，核心的紅光慢慢變暗。林深趁機切斷線路，隨著“滋啦”一聲輕響，螺旋槳徹底停了下來。
河麵上的熱霧開始消散，露出對岸的景象——那裡有個被藤蔓覆蓋的洞穴，洞穴口的岩石上，長著幾株熟悉的植物：是冰葉花！它們的根須順著岩壁伸進暗河，葉片上的冰晶正在融化，但依舊頑強地釋放著冷氣。
“是凍土泉的根須延伸到這裡了！”蘇璃驚喜地跑過去，發現冰葉花的根須和洞穴裡的藤蔓纏繞在一起，藤蔓上結著紅色的果實，果實掉落時，在地上長出新的根須，“是‘赤藤’，能在高溫下儲存冷氣，和冰葉花正好互補！”
林深檢查後發現，赤藤的果實富含鉀元素，能中和河水裡的金屬離子。而赤藤的藤蔓遇到寒鐵沙，會分泌出粘性液體，將沙粒粘成塊狀，正好可以用來封堵機器人的散熱口。“共生網已經自己找到了解決辦法。”他看著冰棱魚銜起赤藤果實，遊向河下遊，“它們要把果實帶到更遠的地方。”
伊洛則在洞穴深處有了新發現：洞穴的岩壁上有個凹槽，裡麵放著一個金屬箱，箱子上的標誌和“啟明號”的核心裝置一致。打開箱子後，他們發現裡麵裝著五顆能量核心，核心的表麵刻著起源之樹的紋路——是采礦站留下的備用能源，純度居然還保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這些能量可以用來修複‘啟明號’的推進器。”林深拿起一顆核心，核心觸觸到他手心的溫度，居然泛起金金光，“而且它能和起源之樹幼苗共鳴，許許是當年特意為共生網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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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他們已經清理了三台采礦機器人，剩下的幾台被雪絨獸用石頭壓住，暫時停止了運轉。暗河的水變得清澈，冰棱魚群開始往上遊遊去，它們的鱗片重新變得閃亮，像是在向雪絨獸告彆。蘇璃在洞穴裡種下了十顆冰葉花的種子，赤藤的藤蔓立刻纏繞過來，為種子搭建起綠色的“保溫棚”。
林深將能量核心裝進飛船的儲存艙時，探測儀突然顯示，起源之樹幼苗的能量信號和核心的信號完全同步了。“凍土的共生網正在和裂穀連接。”他調出全息地圖，代表共生網的銀色光帶已經沿著暗河延伸，像一條發光的鎖鏈，“用不了三天，整個區域的生態就能穩定下來。”
伊洛坐在洞穴口，看著雪絨獸們在河邊打滾，它們身上的水珠在夕陽下變成了彩虹。他突然發現，赤藤的果實裂開了，裡麵露出細小的種子，種子上沾著冰葉花的花粉——是冰棱魚在搬運果實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
“明天我們去上遊看看吧。”蘇璃遞給他一片赤藤的葉子，葉子上凝結著細小的冰晶，是冰葉花釋放的冷氣，“探測儀顯示上遊有個冰湖，那裡的溫度很穩定，也許能找到更多寒鐵沙。”林深已經在調試飛船的推進器，能量核心啟動時，飛船的外殼亮起了金色的紋路，和起源之樹的幼苗呼應著。
夜色降臨時，洞穴裡亮起了微光——是冰葉花的種子發芽了，細小的根須鑽進赤藤的藤蔓，藤蔓立刻發出淡紅色的光，兩種光芒交織在一起，像跳動的火焰。雪絨獸們擠在洞穴口睡著了，首領的蹄邊放著一顆赤藤果實，像是在給明天的行程準備乾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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