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潛入深海時,舷窗外的海水從幽藍漸變成墨黑。直到距離海山還有三公裡,探測儀突然捕捉到成片的熒光——那是無數管水母組成的發光帶,它們像懸在深海的銀河,將飛船包裹進溫柔的光暈裡。“是迎賓信號。”蘇璃看著屏幕上跳動的生物電波,這些頻率和鏡灣珊瑚蟲的預警信號完全同步,“它們提前知道我們來了。”
海山頂部的熱液噴口正噴出黑色的煙柱,煙柱周圍卻環繞著奇異的景象:白色的管水母群吸附在噴口岩壁上,觸手裡的熒光顆粒不斷滴落,落在下方的硫化細菌群落上,竟讓那些原本灰黑色的菌群泛起了珍珠母般的光澤。“正常情況下它們是捕食關係。”艾拉調出數據庫,管水母本該以細菌為食,“這是共生變異!”
更奇特的是海山邊緣的沉船殘骸。鏽跡斑斑的船身上,管水母的觸須和幽光扇的根係纏繞在一起,形成銀白色的生物膜。林深讓伊洛采集樣本,發現生物膜能分解船體的鐵鏽——就像絞藤穀的藤蔓包裹重金屬那樣。“是深海生物在淨化人類遺留的垃圾。”他突然注意到殘骸甲板上有個發亮的東西,靠近後才看清是台潛水器的記錄儀。
記錄儀裡的影像斷斷續續:三個月前,一支考察隊在這裡研究熱液生態,卻遭遇海底地震,潛水器被落石砸中。“管水母把我們裹進發光膜裡……”畫麵最後,考察隊員將一枚起源之樹的葉片標本貼在艙壁上,“它們在模仿葉片的紋路構建防護層,這些生物好像能讀懂共生印記……”
就在這時,探測儀發出尖銳的警報。海山北側的熱液噴口突然停止噴發,周圍的水溫驟降十度,管水母的熒光瞬間黯淡下去。“是熱泉活動減弱了!”林深看著實時監測圖,噴口的能量曲線變成斷崖式下跌,“沒有熱液提供的硫化物,細菌會死亡,管水母也撐不了多久。”
雪絨獸首領突然用爪子拍打艙壁,指向海山深處。那裡的岩壁上有個隱蔽的洞穴,洞穴入口閃爍著和極北冰原一樣的冰藍色光芒。伊洛駕駛小型探測器進入,傳回的畫麵讓所有人屏住呼吸——洞穴裡藏著座天然的水晶礦脈,礦脈縫隙中滲出的液態水晶,正順著岩壁流向熱液噴口。“是暖玉岩的伴生礦!”蘇璃認出這種水晶能釋放穩定的熱能,“極北科考站用它給冰脈晶保溫!”
起源之樹的幼苗這時有了動靜。它的根須突破培育箱,像有生命般順著飛船的管道延伸到艙外,在海水中展開成細密的網絡。當根須觸碰到水晶礦脈時,液態水晶突然沸騰起來,順著根須流回幼苗,幼苗的葉片立刻浮現出熱泉噴口的圖案。海山北側的噴口這時重新噴出煙柱,隻是這次的煙柱泛著淡紫色——那是幽光扇種子的光塵在和水晶能量融合。
管水母群察覺到變化,紛紛遊向新的熱泉噴口。它們的觸須纏繞住起源之樹的根須,熒光顆粒順著根須流動,在海水中畫出發光的軌跡。那些軌跡漸漸連接成網,將所有熱液噴口、水晶礦脈和沉船殘骸都納入其中,像給海山係上了條熒光紐帶。艾拉發現,紐帶的節點處正在形成新的共生印記——由管水母熒光、水晶光澤和幽光扇紋路組成的螺旋圖案。
“快看生物膜!”伊洛指著沉船殘骸,原本銀白色的膜上長出了綠色的海藻,海藻葉片上竟有銀鱗魚的紋路。林深想起冰川光塵裡的影像,遠古人類就是這樣將不同生物的特征融合在一起。“共生網絡不是在複製過去,是在創造新的平衡。”他看著記錄儀裡考察隊員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海底的光會記得所有相遇”,突然明白這些跨越海域的生物聯結,早就是刻在基因裡的約定。
當“啟明號”準備離開時,管水母群組成發光的航道送行。它們的熒光在海麵上拚出巨大的地圖,除了已知的節點,還標記出南極冰架的新光點。蘇璃將采集的管水母熒光顆粒放進培育箱,顆粒接觸到幼苗的瞬間,竟凝結成帶著熱泉紋路的露珠。
飛船上升時,林深透過舷窗回望。海山周圍的熒光紐帶正在向更遠的海域延伸,與鏡灣的珊瑚光帶、雨林的藤蔓光網在深海交彙。艾拉的記錄儀器自動生成了完整的共生網絡三維圖,那些曾經孤立的光點,如今像心臟的血管般規律搏動。“下一站南極冰架。”伊洛指著屏幕上閃爍的新坐標,“聽說那裡的企鵝會用羽毛傳遞能量信號。”
培育箱裡的幼苗這時長出了新葉,葉片上的螺旋紋裡,第一次出現了人類的輪廓——是鏡灣漁民種植海藻的身影,是雨林勘探隊員設立保護區的樣子,是冰川研究員守護雪蓮的姿態。林深輕輕撫摸葉片,突然明白這些新葉記錄的不是風景,是所有生命重新學會共生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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