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降落在沙漠邊緣時，正午的陽光把沙粒曬得滾燙。林深穿著隔熱服走出艙門，腳剛踩在沙地上，就聽到“哢嗒”一聲——腳下的沙粒突然裂開，露出片翠綠的仙人掌葉。這株仙人掌的刺是銀白色的，頂端掛著晶瑩的水珠，水珠落地的地方，立刻長出細小的綠芽。“是‘儲水掌’。”艾拉的探測儀顯示，仙人掌的莖稈裡儲存著大量淡水，“沙漠裡的共生水庫！”
儲水掌周圍的沙地上，有串奇怪的腳印——腳印邊緣泛著淡藍色，像有人踩著冰塊走過。雪絨獸首領順著腳印追蹤，在一處沙丘後發現了群沙漠跳鼠。這些跳鼠的腹部有個透明的囊袋，裡麵裝著和儲水掌相同的淡水，囊袋上的紋路和極北冰脈晶一致。“它們在運輸水分！”蘇璃看著跳鼠鑽進沙洞，洞口立刻滲出細流，流進儲水掌的根係，“就像銀鱗魚在冰川暗河傳遞能量。”
老牧民阿吉帶著駝隊趕來時，正看到跳鼠給儲水掌補水。他掀開駝隊攜帶的羊皮袋，裡麵裝著塊黑色的石頭，石頭表麵的孔洞裡滲出淡水——是“集水石”，沙漠裡的共生岩石，能吸收空氣中的水汽。“以前這附近有片綠洲，”阿吉指著遠處的斷牆，“三年前沙塵暴把綠洲埋了，儲水掌和集水石也快撐不住了。”他的羊皮袋上，繡著和遷徙蘭相似的螺旋紋，“這是祖輩傳的共生符，說能讓沙漠記住怎麼留住水。”
探測儀這時捕捉到強烈的能量信號，來源正是阿吉說的綠洲遺址。眾人跟著跳鼠群走進沙洞，洞裡的景象讓所有人震驚：沙層下藏著片完整的地下湖，湖底的泥沙裡，無數儲水掌的根係相互纏繞，形成巨大的過濾網，跳鼠群正把集水石搬進網裡，石頭滲出的淡水順著根係流進湖中央的石台——石台上，有個半埋在泥沙裡的金屬罐，罐身刻著“共生水利局”的字樣。
“是六十年前沙漠治理工程的遺留設備。”林深認出這是和荒原勘探隊同款的儲水罐，罐口的過濾裝置已經鏽蝕，罐底的泥沙裡檢測出了過量的鹽堿——是設備泄漏的防腐劑汙染了地下湖，“儲水掌在過濾鹽堿，但它們的根係正在腐爛。”他指著網邊緣的黑色根須，那些根須上的共生細菌已經失去活性。
起源之樹的幼苗這時有了反應。它的根須穿透培育箱，順著沙洞的縫隙紮進地下湖。當根須接觸到儲水掌根係時，湖底突然泛起淡紫色的光——是幽光扇的光塵在起作用，鹽堿顆粒被光塵包裹，漸漸沉澱成無害的晶體。跳鼠群見狀，立刻將所有集水石堆到石台周圍，集水石吸收光塵後，滲出的淡水突然增多，形成圈環繞石台的水紋。
阿吉這時想起祖輩的傳說：“綠洲底下有‘水脈晶’，能讓鹽堿水變甜。”他指著石台中央的凹槽，那裡的形狀剛好能放下起源之樹的幼苗。林深將幼苗放進凹槽，幼苗的根須立刻與地下湖的根係網完全融合，湖底的泥沙開始震動，露出藏在深處的水晶——這些水晶的光澤和南極冰穹的水晶礦脈相同，隻是表麵覆蓋著鹽堿層。
“是跨區域的共生水晶！”蘇璃看著水晶吸收幼苗的能量，鹽堿層漸漸融化，水晶釋放的能量順著水脈流向四周。儲水掌的根係開始恢複翠綠，黑色根須上重新長出共生細菌；集水石的孔洞裡滲出的淡水，帶著淡淡的甜味——阿吉嘗了一口，突然紅了眼眶：“和我小時候綠洲的水味道一樣。”
當眾人走出沙洞時，沙漠的夕陽正把天空染成金紅色。原本乾涸的地表開始滲出細流，儲水掌頂端的水珠越聚越多，竟形成了片小小的水窪。跳鼠群在水窪旁打滾，阿吉的駝隊則開始在水窪周圍搭建帳篷——他們要重新建立綠洲定居點。“看那些綠芽！”艾拉指著水窪邊緣，之前跳鼠補水的地方，已經長出了帶著儲水掌紋路的青草，青草的葉片上，還沾著沙漠罕見的露水。
林深在金屬罐裡發現了本日記，是六十年前工程師的記錄。最後一頁畫著張完整的沙漠水脈圖，圖上標注著：“儲水掌、集水石、水脈晶，少了任何一個，綠洲都活不成；就像人、動物、植物，少了任何一種信任，共生都隻是空話。”他將日記放進培育箱，起源之樹的葉片吸收了日記的墨跡，新長出的葉片上，沙漠的金黃與水窪的碧藍完美交織。
“啟明號”離開時，跳鼠群在沙地上拚出螺旋紋，儲水掌的銀白色尖刺反射著陽光，像無數麵鏡子為飛船導航。阿吉站在水窪旁揮手，他的羊皮袋裡裝著新收集的集水石——要送給下一個遇到的共生夥伴。蘇璃看著導航屏上的新坐標，這次的光點在城市邊緣，旁邊畫著朵長在鋼筋上的花。
伊洛駕駛飛船穿過沙漠上空的熱氣流時，林深望著舷窗外的地球——從高空看，所有共生光帶已經連成了完整的網絡，像給地球係上了條發光的腰帶。培育箱裡的起源之樹已經頂到了艙頂，船員們不得不拆掉部分隔板，但沒人覺得麻煩。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棵樹長得越高，就意味著有越多生命重新學會了相依。
“下一站是城市。”蘇璃撫摸著起源之樹的葉片，葉片上的城市圖案正在變得清晰，“聽說那裡的蒲公英能在煙囪上開花。”林深點點頭，他仿佛已經看到：鋼筋水泥的縫隙裡，會鑽出帶著共生印記的嫩芽；汽車尾氣的濃霧中，會飛起馱著光塵的飛鳥——就像沙漠能長出綠洲，城市也能長出共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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