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踉蹌著走過來,臉色依舊慘白,看著地上垂死的幼麂,又看看我肩頭被腐蝕的破洞和灼傷的皮膚,重重歎了口氣:“唉……這鴆鳥的毒……霸道啊。這幼崽……怕是……”
我低頭看著懷中小小的生命,它溫熱的身體在我臂彎裡微弱起伏,脖頸處被我簡單處理的傷口依舊泛著青黑,那斷氣的“嗬嗬”聲如同鈍刀割心。它濕潤的大眼睛半睜著,裡麵倒映著上方被霧氣分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充滿了對生的懵懂渴望。我不能放棄!
“老丈,”我抬起頭,聲音因緊張和剛才的嘶吼而沙啞,“您剛才說‘毒雲澗’?那鴆鳥的巢穴?您知道在哪?”
張伯聞言,眼中瞬間布滿驚懼,連連擺手搖頭,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臉上:“後生!你瘋了不成?!那地方是絕地!毒氣彌漫,寸草不生!連墨影豹都不敢靠近!去就是送死!這幼崽……是山裡的靈物,命該如此……”
“命不該如此!”我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它命不該絕於毒鳥之手!老丈,告訴我方向!鴆鳥之毒,其巢穴附近必有克製之物!這是天地平衡之理!《百草經》裡提過,‘至毒所生,七步之內必有解’!”我並非完全胡謅,古醫書確有此論,隻是此刻用來堅定自己和說服張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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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看著我眼中近乎執拗的火焰,又看了看我臂彎中氣息奄奄的小獸,嘴唇哆嗦著,老眼中掙紮之色劇烈翻騰。最終,他狠狠一跺腳,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指向更高處霧氣最為濃重、山勢也最為險惡猙獰的東北方向:“往……往那邊!翻過前麵那道‘斷魂梁’,下到最深的穀底……霧最濃、石頭都發黑發臭的地方……就是毒雲澗!祖宗啊……”他痛苦地閉上眼,“老頭子可什麼都沒說!”
“多謝!”我沉聲道,小心地將幼麂輕輕放在地上鋪開的乾枯落葉上。它小小的身體抽搐了一下,發出微弱的嗚咽。風影立刻湊上前,用溫熱的鼻息輕輕觸碰幼麂的額頭,發出低低的、安撫般的嘶鳴。
“風影,守好它!等我回來!”我用力抱了抱它強健的脖頸。風影的大眼睛深深地看著我,裡麵充滿了擔憂,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前蹄穩穩踏在幼麂身旁,如同一個忠誠的哨兵。
不再猶豫,我抓起地上散落的幾塊棱角鋒利的碎石揣入懷中,又將水囊重新灌滿山泉刻意避開了那潭毒水),深吸一口氣,朝著張伯所指的那片被死亡氣息籠罩的東北方向,頭也不回地紮入了翻滾的濃霧之中。
翻越“斷魂梁”的過程,如同在噩夢中跋涉。霧氣濃稠得如同凝固的灰白色膠質,沉重地壓在口鼻之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黏膩的窒息感。腳下的岩石逐漸變了顏色,不再是溫潤的青玉,而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夾雜著暗紅紋路的深褐或墨綠,表麵濕滑冰冷,覆蓋著一層滑膩膩的苔蘚,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硫磺、腐朽物和某種甜膩腥氣的怪味。空氣仿佛凝固,鴆鳥那令人心悸的尖嘯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的、死寂般的壓迫感,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變得異常清晰、沉重。越往下走,光線越是昏暗,霧氣仿佛吸收了所有光亮,周遭隻剩下模糊扭曲的輪廓,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巨大魔怪。
不知在濕滑陡峭、怪石嶙峋的山道上掙紮攀爬了多久,腳下突然一空!我猝不及防,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沿著一個極其陡峭、布滿碎石的斜坡急速向下滑墜!碎石和泥土在身下飛濺,我隻能徒勞地用手臂護住頭臉,任憑尖銳的石棱刮擦著身體,火辣辣的疼痛從各處傳來。砰!後背重重撞在一塊凸起的硬物上,劇痛襲來,翻滾終於停止。我癱在冰冷的碎石堆裡,劇烈地咳嗽著,口鼻中全是濃霧和塵土那令人作嘔的味道。
勉強掙紮著撐起身體,環顧四周,心猛地沉了下去——這裡就是穀底了,毒雲澗!
眼前景象,宛如地獄的角落。濃霧在這裡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綠色,沉滯得幾乎無法流動。視線所及,一片死寂。沒有高大的樹木,隻有一些低矮扭曲、顏色發黑的灌木叢,枝葉稀疏,形態猙獰,如同垂死掙紮的手臂。地麵是粘稠的黑色淤泥,間或裸露著暗紅、深褐、墨綠等令人不安的岩石。最刺目的是那幾處零星分布的水窪——水麵漂浮著厚厚的、油膩膩的彩色泡沫,散發著比之前濃烈十倍的、令人頭暈目眩的甜膩腥臭!空氣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毒氣,肺腑灼痛。
鴆鳥的巢穴在哪兒?解藥又在何處?我強忍著眩暈和嘔吐感,掙紮著在滑膩的淤泥和嶙峋怪石間搜尋。目光掃過那些散發著毒氣的彩色水窪,掃過扭曲的枯木……忽然,在穀底最深處、霧氣幾乎凝成實質的崖壁下方,一片相對乾爽的黑色石台上,我看到了它!
那根本不能稱之為“巢”,更像一個用無數枯骨、扭曲的黑色樹枝和大量閃爍著幽藍、深紫光澤的毒羽,胡亂堆積、黏連成的巨大而汙穢的“塚”!枯骨中依稀可辨獸類的頭骨、鳥類的翅骨,甚至……一些細小的、難以辨認的骨骸。塚的周圍,散落著更多顏色妖異的鴆鳥羽毛,如同一個惡毒的詛咒之圈。整個“塚”散發出的濃烈死亡與怨毒氣息,幾乎讓我窒息。
這就是孕育那劇毒邪鳥的溫床!解藥呢?天地生毒,亦必生克!我強忍著內心的強烈不適和陣陣眩暈,目光如鷹隼般在巢穴周圍寸寸搜索。黑色的岩石,粘稠的淤泥,扭曲的枯木……突然,我的目光定格在離那汙穢骨羽塚不到十步遠的一處石縫裡!
那裡,緊貼著冰冷潮濕的黑色岩壁,竟頑強地生長著一小簇植物!不過巴掌大小,莖稈纖細柔弱得仿佛一碰即斷,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病態的蒼白。頂端卻頂著幾朵極其微小、但顏色卻純淨得不可思議的白色小花!花瓣細碎,如同最純淨的冰雪雕琢而成,在這片被毒瘴籠罩、色彩汙濁的死亡之穀裡,這抹微小而倔強的白色,像黑暗中驟然點亮的一粒星火,純淨得不染絲毫塵埃,與周遭的汙穢毒氛形成了觸目驚心的對比!
是它!一定就是它!《百草經》中模糊記載的“生於至穢,其花如雪”的解毒聖品——淨塵花!狂喜瞬間衝上頭頂,壓倒了所有不適!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散落的毒羽,靠近那石縫。越是靠近,越能感覺到那小花散發出的微弱卻極其清冽的氣息,如同沙漠中的一縷甘泉,讓灼痛的肺腑都為之稍稍一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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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用指尖極其輕柔地捏住那幾朵微小的白花,連同下方一小段蒼白的莖稈,小心翼翼地采摘下來。生怕多用一分力氣,就會將這脆弱的希望捏碎。當那幾朵微涼的、純淨的小花落入掌心時,我幾乎能感受到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清涼之意,順著掌心勞宮穴絲絲縷縷地滲入體內,竟奇跡般地驅散了幾分腦中殘留的嗡鳴和煩惡!
不敢有絲毫停留,我將這幾朵珍貴的淨塵花緊緊攥在掌心,如同攥著世間最易碎的珍寶,轉身就朝著來路——那陡峭濕滑的斜坡——手腳並用地拚命攀爬!逃離這毒瘴深淵的渴望,給予了我超越極限的力量。滑墜時似乎很短的坡道,此刻向上攀爬卻艱難無比,濕滑的苔蘚和碎石不斷讓我腳下打滑,尖銳的石棱割破手掌和膝蓋,火辣辣地疼。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帶著濃霧和毒氣的腥甜,肺像要炸開。但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快!再快!幼麂等不了!
當我終於連滾帶爬地翻回“斷魂梁”之上,重新感受到雖然依舊濃重、但至少不那麼汙濁窒息的霧氣時,幾乎虛脫。顧不上喘息,辨認了一下方向,立刻朝著之前那片林間空地發足狂奔!風影的嘶鳴聲遠遠傳來,帶著焦灼,如同指路的明燈。
衝回空地時,張伯正佝僂著身子,焦急地守在幼麂旁邊。幼麂的抽搐已經極其微弱,幾乎停止,小小的胸膛起伏微弱得難以察覺,口鼻邊的白沫已經乾涸,脖頸處的青黑擴散到了大半個身子,生命之火如同風中之燭,隨時可能熄滅。風影不安地用鼻子拱著它,發出低低的悲鳴。
“快!”我衝到近前,聲音嘶啞得幾乎劈裂,顧不得解釋,立刻將掌心那幾朵依舊純淨、微帶涼意的淨塵白花塞入口中,用力咀嚼!花朵極小,汁液微乎其微,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泥土腥氣和奇異清香的苦澀味道。我迅速將嚼爛的花葉連同唾液吐在掌心,形成一小團黏糊糊的、散發著微弱清冽氣息的綠色藥泥。
我小心翼翼地掰開幼麂緊閉的嘴,將這救命的藥泥,一點一點、極其輕柔地塗抹在它腫脹發黑的舌根和口腔內壁。藥泥接觸到它灼熱的黏膜,幼麂毫無生氣的身體似乎極其微弱地痙攣了一下。接著,我又將剩餘的藥泥,厚厚地敷在它脖頸處被鴆羽所傷的、已經烏黑潰爛的創口上。
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重得如同巨石壓在心口。張伯蹲在一旁,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幼麂,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攥著衣角。風影也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我跪在幼麂身邊,手懸在它小小的胸膛上方,感受著那微弱得幾乎消失的起伏,心懸在萬丈深淵之上。
仿佛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幼麂小小的身體,突然極其輕微地、清晰地抽搐了一下!緊接著,又是一下!它原本翻白的眼睛,眼瞼極其困難地顫動了幾下,竟緩緩睜開了一條縫隙!雖然依舊無神,但那裡麵屬於生命的微光,正在艱難地重新凝聚!幾乎同時,它細弱的脖頸處,那觸目驚心的青黑色,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去,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緩緩消退!雖然緩慢,但那代表著死亡的陰影,確確實實在退卻!
“活了!活了!”張伯猛地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驚呼,布滿皺紋的老臉上瞬間綻放出難以置信的狂喜,淚水混著汗水縱橫流下,“山神有眼!山神有眼啊!你這後生……你這後生……”他激動得語無倫次,枯瘦的手用力拍打著我的肩膀。
風影也歡快地嘶鳴起來,用頭親昵地蹭著幼麂的身體。幼麂似乎感受到了溫暖和善意,極其微弱地“呦”了一聲,小腦袋在風影的鼻子上輕輕蹭了蹭,眼皮沉重地耷拉下去,但胸膛的起伏卻明顯有力、平穩了許多。它太虛弱了,陷入了沉沉的、卻是充滿生機的睡眠之中。
巨大的喜悅和脫力感同時襲來,我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劫後餘生的小小生命,又看了看自己染血的雙手和同樣敷著淨塵花泥、灼痛已大為緩解的左肩傷口,一股難以言喻的激蕩在胸中衝撞。死亡與生機,至毒與解藥,在這座神秘的山中,竟如此緊密地糾纏共生!
張伯小心翼翼地抱起沉睡的幼麂,動作輕柔得像捧著易碎的琉璃。“得找個安全暖和的地方,讓這小家夥好好養著。”他抬頭看向我,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感激、後怕,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後生,你……你真是……”他搖搖頭,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老頭子活了這把年紀,頭一回見人從毒雲澗活著出來,還帶回了救命的仙草!你……你跟我來。”
他抱著幼麂,引著我和風影,並未返回他那個簡陋的岩洞,而是朝著女幾山更幽深僻靜的西南坡走去。那裡古木參天,霧氣稍淡,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樹下是厚厚的、鬆軟的落葉層。在一處背風向陽、被幾塊巨大溫潤的青玉半環抱的窪地裡,張伯將幼麂輕輕放下。這裡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溫暖而安寧,地麵乾燥,彌漫著泥土和朽木的清新氣息。風影立刻走過去,臥在幼麂旁邊,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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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好,‘墨影’它們很少過來,暖和,也安靜。”張伯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我,“後生,你救了山裡的靈物,老頭子沒什麼值錢東西謝你……”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巒,“但老頭子知道這山的秘密。你跟我來,看一眼,就一眼。”
他帶著我,繞到窪地後方一片被濃密藤蔓遮掩的陡峭石壁前。他撥開厚重的藤蔓,露出後麵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狹窄洞口。一股濃鬱的、混合著泥土和某種奇特金屬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洞內極深,一片漆黑。張伯沒有進去,隻是點燃了隨身攜帶的一個簡陋鬆脂火把,小心地探入洞口,晃了一晃。
火光跳躍著,瞬間驅散了洞口附近的黑暗。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一條凝固在地下、奔流不息的璀璨星河!洞壁深處,並非岩石,而是大片大片裸露的、在火光映照下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光芒的……赤金礦脈!那光澤純粹、熾烈、奔放,如同大地深處湧動的熔岩被瞬間凍結,又像是無數顆微縮的太陽被嵌入了岩層!光芒流淌,金紅交織,將狹窄的洞穴映照得一片輝煌!這光芒不僅照亮了洞壁,更仿佛帶著灼熱的溫度,穿透了張伯手中那微弱的鬆脂火光,直接烙印在我的視網膜上,帶來一種近乎眩暈的視覺衝擊。那磅礴的、無聲的璀璨,是沉睡的山之血脈,是凝固的遠古熔岩,是足以令世人瘋狂的“不凡”!
張伯很快收回了火把,迅速用藤蔓重新掩好洞口,仿佛生怕驚醒了這沉睡的金色巨龍。洞內那驚心動魄的光華瞬間隱沒,隻剩下鬆脂火把劈啪的燃燒聲和洞外山林的寂靜。
“看到了吧?”張伯的聲音在幽暗中顯得異常低沉,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肅穆,“玉在山巔,金在腹地。可這金,是山的骨,是山的魂!動了,山就塌了,靈就散了,墨影豹會發狂,鴆鳥會肆虐,連那些溫順的鹿群都會遭殃!金子再好,能比命長?能比這山裡的靈性長久?”他渾濁的老眼在火光下異常明亮,直直地看著我,“這秘密,老頭子守了一輩子。今天給你看了,是謝你救了山裡的命,也是……讓你明白這女幾山的‘債’。”
我站在洞口,沉默良久。方才那驚鴻一瞥的璀璨金光還在腦海中灼灼燃燒,與之前毒雲澗的汙穢死寂、淨塵花的純淨柔弱、幼麂瀕死的青黑與重生的微光……無數畫麵在眼前交織碰撞。這座山,用最極致的反差,將世界的真相赤裸裸地鋪陳開來:溫潤的玉石下藏著熾烈的黃金,祥和的鹿群旁潛伏著凶暴的墨影豹,純淨的泉源之上盤旋著劇毒的鴆鳥,至穢的深淵裡卻綻放著救贖的淨塵花……至寶與至毒,生機與死寂,守護與掠奪,竟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共生共滅,構成一種驚心動魄的平衡。
張伯抱著沉沉睡去的幼麂,身影漸漸消失在古木蒼翠的西南坡深處。風影安靜地守在一旁,棗紅的皮毛在透過林隙的微光下,流淌著溫暖的光澤。
我牽著風影,緩緩行至一處視野開闊的高坡。腳下,女幾山在薄暮中舒展著它神秘而豐饒的身軀。玉色的山巔依舊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如同大地溫潤的額飾;而山腹之下,那曾驚鴻一瞥的熾金礦脈雖已不可見,卻仿佛在地底深處無聲奔湧,留下沉甸甸的餘韻。晚風拂過林海,枝葉摩挲,聲如細浪,其間隱隱傳來呦呦鹿鳴,應和著不知何處響起的、屬於墨影豹的低沉喉音。
就在這祥和與野性交織的餘音裡,更高的天際,雲霧翻湧之處,幾點暗紫墨綠的影子悄然掠過。是鴆鳥群。它們盤旋著,如同幾滴不慎滴入清水的濃墨,緩慢地朝著山巔那最濃重的雲霧深處遊弋而去,最終消融在茫茫雲靄之中,隻留下無形的軌跡。
我靜靜地望著,望著玉色山巔,望著鴆鳥消失的雲海,望著腳下蘊藏金脈的大地。肩頭淨塵花帶來的清涼早已消散,隻餘一絲微癢的愈合感。這座山將它最深的隱喻烙印在了我的骨血裡——人間至珍與至險,從來比鄰而居,如同光與影的雙生子。那璀璨的黃金礦脈是誘惑,更是警醒;鴆鳥的毒羽是終結,卻也逼出了深淵裡淨塵花的救贖。所求愈是珍貴,守護它的代價便愈是險惡。
風影打了個響鼻,溫熱的鼻息拂過我的手背。我翻身上馬,最後回望了一眼暮色中雲遮霧繞的女幾山。
“走吧,老夥計。”我輕撫風影的鬃毛,“這世間的路還長,山還多。記著這裡——記著玉的光,金的燙,鴆的毒,還有……那朵開在深淵邊的花。”
棗紅馬昂首長嘶,聲裂暮雲。馬蹄踏碎歸途上的碎石,清脆的回響在山穀間回蕩,載著我們,奔向下一座等待著被閱讀的、沉默的山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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