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騎著他那匹神駿的棗紅馬風影,馳騁在廣袤的天地間。馬蹄踏過青翠的草原,濺起細碎的露珠,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這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背著一柄古樸長劍,腰間掛著個裝滿草藥的鹿皮袋,劍眉下那雙明亮的眼睛永遠閃爍著對未知的渴望。三年前他離開家鄉,隻為追尋一個簡單卻宏大的夢想——走遍天下諸山,繪就一幅前所未有的山川圖誌。
這年深秋,阿風來到南疆邊境。晨霧中,他遇見一位采藥老者,老人布滿皺紋的手指向西方:"翻過三道山梁,有座蛇山,山上多黃金美玉,山下多堊土奇礦。傳聞山中生有不死草,食之可延壽百年。"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泛著青光的礦石,"這是三十年前我在蛇山腳下拾得的,年輕人若有膽量,不妨一探。"
阿風接過礦石,隻覺入手冰涼,表麵天然形成蛇鱗狀紋路。他謝過老者,當即調轉馬頭。風影似乎感應到主人的興奮,嘶鳴著揚起前蹄。三日後,當最後一道山梁被甩在身後,傳說中的蛇山終於映入眼簾。
那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山峰,主峰蜿蜒如巨蛇昂首,兩側支脈似蛇身盤繞。整座山籠罩在淡紫色霧氣中,陽光穿過雲層在山脊投下斑駁光影,恍若蛇鱗閃爍。山腳處裸露著大片白色堊土,與周圍墨綠色叢林形成鮮明對比。阿風勒住韁繩,從行囊中取出羊皮地圖,用炭筆仔細勾勒山形輪廓,並在空白處標注:"癸卯年十月初七,初見蛇山,形如其名。"
入山的小徑被茂密的栒樹林遮蔽。這些栒樹與尋常不同,樹乾呈現詭異的螺旋狀生長紋路,樹皮上滲出琥珀色樹脂,散發著類似肉桂的香氣。阿風下馬步行,用匕首在樹乾上刻下記號。越往深處,植被越發奇特:豫章樹的葉片背麵布滿金色脈絡,在風中沙沙作響;拳頭大的紫色蘑菇成群生長,噴吐著銀色孢子;更有一種通體透明的"水晶蘭",花蕊中似有液體流動。
"這哪裡是草藥圖鑒上記載過的......"阿風小心采集標本,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簌簌聲。一條翠綠小蛇從枝頭垂落,竟在他麵前懸停,蛇信輕觸他鼻尖。阿風屏住呼吸——那蛇瞳孔是罕見的雙環結構,額間有一點朱紅。正當他準備後退時,小蛇突然竄入草叢,隻留下一串銀鈴般的聲響。阿風揉揉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午後陽光穿透樹冠,在林間投下光柱。阿風發現一片開闊地帶,生長著傳說中的嘉榮草。這種靈藥在《百草經》中僅有文字記載,此刻竟成片出現——葉片如翡翠雕琢,莖稈上纏繞著金絲般的藤蔓。他跪地挖掘時,突然感到背後發涼。轉頭望去,二十步外的岩石上蹲著隻從未見過的野獸:形似狐狸卻大如獵犬,雪白長尾盤繞身側,耳朵像兔子般豎立,正用琥珀色的眼睛冷冷注視著他。
"她狼!"阿風心頭劇震。師父曾說過,此獸現則兵戈起。他緩緩起身,右手按在劍柄上。野獸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竟如人手般纖細,喉間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叫聲。刹那間,四周草叢劇烈晃動,又鑽出三隻同類!它們呈扇形包圍過來,白尾高高翹起,露出尾尖毒針般的骨刺。
風影焦躁地刨著蹄子。阿風吹了聲口哨,駿馬立刻衝向最近那隻野獸。趁她狼躲閃之際,他拔劍出鞘,劍鋒劃過空氣發出龍吟般的清響。為首的她狼猛地撲來,阿風側身閃避,劍刃在野獸腹部劃開一道口子——沒有血,隻有黑色黏液滲出!受傷的野獸發出刺耳尖嘯,其餘三隻同時發起攻擊。阿風劍舞如風,卻見那些白尾突然炸開,無數銀針激射而來!
"叮叮叮"一陣脆響,大部分銀針被劍幕擋下,仍有幾根紮進阿風左臂。劇痛瞬間蔓延,視野開始模糊。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從腰間摸出個陶罐狠狠摔碎。罐中粉末接觸空氣立即燃燒,騰起嗆人的黃色煙霧。野獸們驚慌後退,阿風趁機躍上馬背。風影無需指令,撒蹄狂奔。
穿過一片荊棘叢時,阿風臂上的銀針突然自動脫落,傷口流出紫黑色血液。他想起嘉榮草有解毒之效,急忙嚼碎幾片敷在傷處。清涼感暫時壓製了疼痛,但眩暈感越來越強。恍惚間,他看見前方山崖有個洞穴......
當阿風再次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乾燥的草堆上。岩壁縫隙透進的月光照亮了簡陋的石室,角落裡蹲著個穿獸皮的老嫗,正用石臼搗藥。見他醒來,老嫗遞來木碗:"喝下去,能解她狼毒。"湯藥苦澀中帶著腥甜,阿風一飲而儘。老嫗耳垂掛著蛇形骨飾,說話時露出尖利的犬齒:"年輕人不知死活,蛇山的嘉榮草都有守護獸。"
"前輩是......"
"山鬼。"老嫗的回答讓阿風汗毛倒豎。傳說中山鬼能馭百獸,以迷途旅人為食。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老嫗怪笑起來:"若想吃你,何必救你?"她指向阿風腰間露出的礦石,"為這個而來吧?蛇山確有金脈,但真正的珍寶在山腹神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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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風正欲追問,洞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老嫗臉色驟變,吹熄油燈:"官兵來了,彆出聲!"透過石縫,可見火把組成的長龍正沿山道行進。為首將領的鎧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身後士兵推著弩車等攻城器械。等隊伍遠去,老嫗才低聲道:"邊境守將趙胥,三個月來第五次搜山了。"
"他們在找什麼?"
"和你一樣,找神廟。"老嫗用木棍在地上畫出簡圖,"從此洞向北,經毒瘴穀到飛蛇崖,崖底有暗河直通山腹。但記住——"她突然抓住阿風手腕,"若聽見編鐘聲,立刻閉眼後退!"
次日拂曉,阿風按指引來到毒瘴穀。穀中霧氣呈詭異的粉紅色,地麵散落著動物白骨。他取出老嫗給的藥丸含在舌下,清涼感抵消了喉嚨的灼痛。穿過霧氣,眼前豁然開朗:百米高的飛蛇崖如刀劈斧削,崖壁上布滿蜂窩狀洞穴,無數翠綠小蛇在其中穿梭——正是昨日遇見的那種!
崖底暗河入口被藤蔓遮蔽。阿風剛撥開藤蔓,懷中礦石突然變得滾燙。河水幽藍發光,水下隱約可見建築輪廓。他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發現河底竟矗立著半座青銅牌坊!穿過牌坊後水流奇跡般消失,他站在條甬道中,兩側壁龕裡供奉著蛇首人身的石像。
甬道儘頭是個圓形祭壇,中央立著九尊編鐘,表麵蝕刻著星圖。阿風走近細看,最小編鐘突然無風自鳴!悠長音波震得他五臟翻騰,石像眼睛齊齊亮起紅光。千鈞一發之際,他想起老嫗警告,立即閉眼後退。感覺有東西擦著臉頰飛過,隨後是金屬插入石壁的悶響。
再睜眼時,地上散落著青銅箭矢。祭壇中央升起石柱,托著個玉匣。阿風謹慎地用劍挑開匣蓋,裡麵是卷竹簡與一塊龍形玉佩。竹簡記載著驚人內容:蛇山乃古國"巴蛇"祭祀之地,山中金脈實為封印,鎮壓著某位"兵主"......
突然整個山洞劇烈震動!阿風抓起玉匣往外衝,身後傳來岩石崩裂聲。暗河已變得湍急,他拚命遊出洞口,隻見飛蛇崖正在崩塌!無數綠蛇聚成洪流湧向山腳——那裡,趙胥的軍隊正與突然出現的敵軍廝殺。阿風終於明白她狼預警的兵亂,竟源於自己觸動了古代封印!
山鬼老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玉佩是鎮壓之器,速將它交給穿金甲的將軍!"阿風躍上風影衝向戰場。箭雨中,他看見趙胥的金甲已染滿鮮血,正獨戰三名敵將。玉佩在接近戰陣時突然變得滾燙,發出刺目的青光。敵軍的刀劍觸及這光芒竟如冰雪消融,趙胥趁機連斬兩將。剩餘敵軍見狀紛紛潰逃,戰場上隻餘哀嚎與金戈墜地之聲。
硝煙未散,趙胥拄劍喘息,驚疑不定地望著阿風手中玉佩:"這是......"
"將軍速將此物置於中軍帳下!"阿風將玉佩拋出,"山中有異動,恐還有變數!"話音未落,遠處蛇山主峰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一道黑氣如巨蟒騰空而起。趙胥臉色劇變,立即下令鳴金收兵。回營途中,阿風看見士兵們押著幾個黑袍人,他們額頭上都紋著蛇形圖案。
軍營篝火旁,趙胥擦去鎧甲血汙:"小兄弟可知那些綠蛇是何物?"見阿風搖頭,他繼續道:"三十年前先父鎮守此地時,就有術士妄圖開啟蛇山封印召喚陰兵。今日這些黑袍人必是當年餘孽。"他摩挲著玉佩上古老的銘文,"傳說巴蛇族最後一位祭司,將鎮壓兵主的法器分藏三處......"
阿風猛然想起竹簡內容,急忙從懷中取出。趙胥借著火光細讀,突然拍案而起:"原來如此!玉佩隻是三分之一,另兩件在......"話到此處突然噤聲,警惕地望向帳外陰影。阿風會意,以指蘸水在案幾上寫道:"有人窺聽?"
深夜,阿風假寐中聽見細微的沙沙聲。帳簾被利爪悄然劃開,月光下,那隻受傷的她狼去而複返!它眼中閃著智慧的光芒,竟用尾巴卷起竹簡,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阿風佯裝未覺,等聲響遠去才悄然追蹤。借著月光,他看見她狼將竹簡交給一個黑影——赫然是日間的山鬼老嫗!
"婆婆為何......"
"噓。"老嫗的獸皮衣裳褪去,露出繡滿符文的祭司法袍,"趙胥隻知其一。兵主若完全蘇醒,需要的不僅是鎮壓。"她枯瘦的手指劃過竹簡某處,那些原本模糊的字跡突然清晰起來:"......以三器啟陣,可化兵主為玉英,服之可安天下。"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阿風與老嫗來到一處隱秘山穀。晨霧中矗立著三座古老的石柱,正好對應玉佩、竹簡記載的另外兩件法器——青銅麵具與骨笛。老嫗將三物置於祭台,開始吟唱古老咒文。阿風驚覺那些翠綠小蛇從四麵八方湧來,彼此糾纏著形成一條巨大的蛇形光柱,直衝雲霄!
光柱中漸漸浮現出模糊的人形,身披甲骨,手持青銅鉞。兵主的雙眼還未睜開,老嫗已將骨笛吹響,阿風配合著按竹簡所示舞劍成圈。玉佩、麵具與骨笛同時發光,光柱中的身影開始扭曲。突然一聲暴喝傳來:"住手!"趙胥帶兵衝入山穀,箭矢如雨射向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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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中一支箭射穿老嫗胸口,咒語戛然而止。半成型的兵主發出震天咆哮,光柱轉為血紅。阿風不及多想,抓起落地的骨笛繼續吹奏。笛聲與趙胥的號角聲奇異共振,竟形成新的封印之力。兵主虛影在兩道聲波中逐漸縮小,最終化作一滴金液墜入玉匣。
塵埃落定,趙胥扶起奄奄一息的老嫗。她顫抖著指向阿風:"巴蛇......最後的......祭司......"原來那些綠蛇對阿風的特殊反應,竹簡在他手中顯現的隱藏文字,都是血脈的證明。老嫗用最後力氣將祭司指環套在阿風手上,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七日後,邊境恢複平靜。趙胥在新建的了望台上遠眺蛇山:"小兄弟今後有何打算?"阿風摩挲著指環上盤繞的蛇紋,望向更遠的群山:"天下之大,還有太多山嶽等我去探尋。"風影在朝陽下揚起前蹄,它的鬃毛間不知何時纏了幾片翡翠般的蛇鱗,在風中叮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