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與他無關,他隻想時時刻刻和小孩待在一起。
總是擔心小孩安危,張安生頻頻回頭觀察另一邊的動向,發現李時雨與小孩相處得非常融洽,心裡仍舊不敢放鬆警惕。
汪達已經把張安生送給他的禮物收了起來,恰巧此時他也想起“商販”對他說的那句話。
“往小了說,你會結交一名摯友,往大了說,你會拯救世界。”
看來她所說的摯友大概指的是張安生吧。
他們的確很聊得來,而且沒有語言障礙。
“話說你和小孩為什麼站在這裡,像是,在等某個人?”
張安生回答:“我在等我的朋友,他剛剛在樹林裡掉了什麼東西,原路返回去撿拾,我和小孩子待在原地等他。”
張安生指了指汪達與李時雨出來的樹林:“就是你們剛才走過來的那片林子。不知道他跑哪裡去了,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
竟然是等人,汪達原以為是棚子裡的人們種族歧視不讓張安生進去排擠他。
先入為主的觀念屬於是。
張安生說過自己是第三十位神明“旅者”。
自己作為組織的一員,未來必定會有其他同事會執行消滅張安生的任務,自己小隊屬於斬殺大體型神明的隊伍,組織不會把張安生有關的事情安排給他們。
通過聊天,汪達發現張安生就是一個普通人:他有朋友、有喜愛的事物、有理想、有正常情感、也一定有掛念他的人。
他的話語裡總是透露出普通人的習性,和“勇者”“魔王”“商販”等人都不一樣,嘴裡並沒有總是念叨著與神明有關的話題,仿佛成為神明對他來說隻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那可是神明,擁有祝福,擁有天災。
但他是神明,也是普通人,最終會被我們所消滅。
我們是專屬於神明的屠夫。
好殘忍,這就是在殺人……
想到這裡,汪達心裡很不好受,不願再與張安生談話,防止從語氣細節暴露自己內心的動搖。
躲避張安生的目光,以及攥緊的雙拳,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小行為也會暴露自己。
張安生看出汪達不對勁,貼心詢問:“你怎麼了,汪達小友,看上去不太舒服。”
神明愛人,關心他人是正常的事情。
汪達在心裡不斷重複“為了人們不再受苦受難,為了人們不再擔驚受怕的活著”。
他眼神飄忽,刻意轉移話題:“既然你是神明,你一定擁有祝福與天災吧。”
“天災,哦,你說的是詛咒,也確實有很多人叫它是天災。”
張安生沒有理解汪達為何將閒聊的話題牽扯到作為神明的本身,不過他現在遇到困難:情感問題或是某種心理矛盾。
作為情感被放大的神明當然感受得出來。
身為神明理應幫助他人排憂解難。
張安生巨大的熊掌拍拍汪達肩膀讓他放輕鬆:“我的祝福是‘出行平安’,詛咒是‘家庭矛盾’。就是祝福人們無論長短期外出都能平安不遇風險,在東方很多家裡都對要出門的親人說‘一路平安’或‘一帆風順’之類的好話祝福他們,我的祝福就是使其具象化。”
“出行平安”,好實在的祝福。
對於外出狩獵的丈夫、出門在各地進行交易的商販、去學堂上學的孩子們……他們的親人一定都在嘴上或心裡祝願他們路上無風無浪。
“第一次了解你的祝福。”汪達道。
張安生點頭,目光直視遠方的地平線:“也正是有我的祝福存在,還有其他神明的祝福,雖然祝福不能完全做到祝福每一個人,但全世界絕大多數人的出行有保障。沒有土匪、沒有海盜、沒有餓狼、沒有災民,路上非常安全。”
棚子下的眾人不知談論了什麼高興的話題,聽不懂他們預言的具體意思,可笑聲穿透茅草屋頂,很有影響力。
聽到聲音,汪達回頭。
眾人臉上飽經風霜,麵部乾燥充滿泥灰,卻不失震撼他人最樸實的笑容。
他們就是最尋常的靠行走各地的商人,靠走在路上吃飯的一批人,不能在路上遇險,他們是最需要這個祝福的人。
那他們是否知道站在自己身邊的熊貓獸人就是祝福他們“出行平安”的神明呢。
從反應看是不知道的。
“商販”的是“時間”,“海骷髏”的是“通行”,包括已經被討伐的“野豬”的“情感”,“石龍”的“礦物資源”,還有接下來要去討伐的“巨人”祝福是“建築”……
“時間”、“通行”、“情感”、“礦物資源”、“建築”……
還有“出行平安”。
汪達的腦子裡感覺要抓住一個點,但無法用語言將它總結出來。
哦,李時雨呢,我需要外置大腦。
汪達轉回,瞧見和小孩玩的正高興的李時雨。
李時雨臉上出現汪達認識他以來見過的最有感染力的笑容。
……
豁然開朗!
祝福是人們長久以來的美好祝願,神明並非祝福的掌管者。
此刻,身後人們的歡笑聲、李時雨與小孩的嬉鬨聲、張安生的詢問聲在汪達耳邊戛然而止。
世界歸於寂靜。
汪達的世界開辟出新的空間。
就像最偉大的哲學家明白究極哲學問題一樣明悟世界真理。
此時的汪達同樣如此。
神明,難道並非造物主所創造,而是人們心願的集合體?
人類的意誌創造了神明?
看著夕陽西下的地平線,汪達嘴裡緩緩說出一個詞。
“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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