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雨看著街道的人群歎口氣:“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從沒怪過你,汪達。我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記恨我。”
“我怎麼會恨你。我永遠不會。”汪達第一時間給出回答。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不敢靠近李時雨,他小心地朝外走一小步,悄悄遠離。
汪達自認為李時雨一定不希望自己接近他。
沒想到李時雨拉住汪達的左手,讓其攤開手心,在他手上按來按去,李時雨的行為與貓咪踩奶動作一致。
汪達任由李時雨隨意擺弄他的手掌。
李時雨將汪達食指以外的所有手指包在自己手裡,借用汪達的手指指自己的腦袋:“要不要摸摸。我剛才試著摸了一下,手感不錯。”
“啊……”
李時雨腦袋上那條長長的疤痕泛紅,汪達想到自己剛才幼稚的行為。
心裡很難受。
他收回手,搖頭。
兩個人站在陽台上,誰也不說話。
人群的嬉鬨聲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伴奏。
“汪達,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你想聽嗎?”汪達問。
“如果你想說的話。”李時雨回答。
汪達緊抿嘴唇,雙手捏拳,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他說的很慢,擰出每一個字:“我在想,如果那天我沒有向你發出冒險邀請,如果那天你不在地裡勞作,就是……我想時雨你就不會受到這些苦難,你小時候在盛國養病,哪怕現在的你再厲害身體還是很脆弱……這段時間經曆的太多,我就是,就是怕有一天,你真的……你本可以過得更好。對不起,時雨。”
汪達掩麵。
不說出來還好,一說出來汪達就忍不住心潮湧動,話越說越激動,最後都徹底忘了自己到底想對李時雨說什麼。
自己的嘴還是太笨拙,詞不達意。
李時雨知道汪達的意思,隻是現在的他需要引導汪達的情緒走出這個低穀。
他問:“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想的。”
“在魔王堡,你瀕死的時候……”
原來想法的誘因是這個。
“當時並不是你將我弄成那樣的。這些都是不可抗力因素,汪達,乾這行就要做好可能會失去生命的準備,我們能一起冒險六年之久,這已經很幸運了。”
汪達喏喏:“我知道……”
至少汪達有反應,這並不算壞事。
李時雨繼續說:“汪達,雖然我這麼說對你來說很殘忍,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們要隨時做好與他人離彆的準備,無論是生離還是死彆。離彆也意味著你與那個人的冒險故事走向結局。這些結局就像歌劇,有皆大歡喜的喜劇和令人惋惜的悲劇。”
汪達沒有反應,不停揉搓著手指關節。
他的心裡亂糟糟一片。
“離彆”是汪達最不想討論的話題,和麋鹿不想討論有關母親死亡的話題一樣。
他從未與他人提過這方麵的事,每天嘻嘻哈哈的,就算偶然想起也很快將其忘記,汪達未敢直麵這個問題的原因大概是他認為自己作為隊長不應該有弱點。
這段時間他總是因為李時雨的事情心驚膽戰。
不可避免的就會想到與之相關的話題。
現在與李時雨聊起這個,卻是因為在這個情景之下,明明不久前他無意傷害了李時雨。
“汪達,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的性格一定是無法接受有人會離開你的,對吧?”
“嗯……”
在下方,李時雨看見戴安蒙特和布瑞德一起進入之前很在意的“醋栗”。
“你要嘗試學會接受。比如,你可以現在想象一下,如果我不在你身邊……”
“我不想提這個。”汪達及時按住李時雨的手,阻擋他之後想繼續說下去的話,“你告訴過我,‘禍從口出’。不能說一些不吉利的事情。”
這個詞語不是這樣用的。
仔細想想,這個問題對於汪達來說太過於殘忍。
聰明如他,就連李時雨自己也無法想象如果汪達不在自己身邊會怎麼樣。
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世上最偉大的學者也無法找出答案。
李時雨妥協:“好吧,我不會再提。汪達,請你不要太過於自責,我給你說過,沒有拒絕你的邀請,我也是打亂我人生的共犯。哪怕重新回到那一天,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你。如果你真的要溯源那就是祈禱我不要出生,這樣一切都不會發生。”
汪達認為李時雨說的好有道理。
如果自己總是想那一天要是沒邀請李時雨的話,同理,他還可以往前追溯,直到兩個人出生的那一刻。
真要這麼說,如今的種種在他們出生的那刻開始就是錯誤的。
好負麵的想法!
看見汪達麵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李時雨如釋重負。
李時雨用自己的方式將汪達從情緒的漩渦之中救出,讓他重新回到被稱作“現實”的方舟上。
“走吧,汪達。我想你吃到了教訓,彆真的凍成雪人,到時候我們隊伍就沒有隊長了。”
“時雨!”汪達叫住他。
李時雨回頭。
汪達微笑,張口,閉嘴,皺眉,神色慌亂,欲言又止。
最後他重新看向李時雨,說道:“我會給你買一頂新帽子。”
李時雨真不明白他的腦回路是由什麼構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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