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再次滿含歉意地向李時雨鞠一躬:“既然想要傳遞的消息已經送達本人,我本人也有要事去做。那麼就之後再見了,李時雨先生。”
帽簷下,懷恩微笑。
三人瞬間消失。
唯獨地麵上殘留的血跡證明李時雨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夢。
李時雨握著狩獵刀的手漸漸放下,身體放鬆許多。
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想懷恩這麼戲耍他們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也完全無法去知道他嘴中所說的“要事”是什麼。
李時雨隻知道,現在他必須得趕去和同伴們會合。
不能讓他們多等。
不僅如此,李時雨也擔心他們的精神狀態。既然自己這邊都遭遇了如此險急的生死時刻,其他人那邊的情況不會比自己好太多。
隊友們和許安的力量李時雨並不擔心。
他現在獨獨擔心莫莫奧德。
其實李時雨也在顧慮:既然目前可能知道整個城市都被懷恩掌控,那麼莫莫奧德是否就是懷恩故意利用自己的同理心送到自己身邊用來監視他們的間諜。
但。
李時雨知道,莫莫奧德那晚的哭泣完全做不得一點假……
李時雨還是願意去相信莫莫奧德這樣的小孩子其實就是他自己本身。
再加上馬塔爾和阿洛伊修斯之間的對話並沒有藏著掖著,馬塔爾無意說出“撫養孩子的人手溢出”,所以李時雨願意去相信懷恩無法像操控大人那樣去操控小孩子,這才需要單獨抽出人手去撫養那些不能由他控製的孩子。
或許呢……
不對。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得趕緊和同伴們會合。
李時雨晃晃腦袋,脖頸的扭動牽動得他後腦勺一陣接一陣的疼,就像有人要扯下他的整個頭皮。
不過疼痛能令一個人感到清醒。
“‘時間’……”
李時雨喃喃。
既然是和“時間”有關的會合地點,也就說明這個“時間”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是被具象化的、可觸碰的物體。
李時雨掏出自己的懷表。
十二點十二分。
嗯……
自己已經至少三十個小時沒有好好休息了。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至少要趕到目的地後再休息吧。
李時雨收回懷表。
如果這個“時間”提示指的是自己隨身攜帶的懷表,那麼其他人要想精準找到自己,目標很小。
李時雨排除“自己的懷表即自己本身就是會合地點”的假象。
既然與“時間”有關,還是個具體地點,李時雨腦子裡除了臨街售賣座鐘的店鋪,就隻有南區那座他們隊伍在進入城市前遠遠就能看見的那個鐘樓,而將據點設立在南區的他們,也能聽到白天整點時分那座鐘樓上的大鐘都會敲鐘。
賣座鐘的店鋪撒伯裡烏有好幾家,並不是唯一的選擇,但鐘樓唯有那一座。
如果按照懷恩那非必要的“儀式感”,不出意外的話,他選的應該就是那座鐘樓。
李時雨沒有片刻猶疑,很快就朝著南區走去。
現在要前往南區,還會途經中區及大半個南區。同時他也在心中由衷希望同伴們知曉這個提示後,也能和自己一樣想到那座鐘樓。
那麼明顯,就是那裡。
懷恩將他們的會合地點定在那裡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麼呢……
李時雨現在尚不知曉。以往他這靈活聰明的腦子現在根本沒有多餘的氣力去思考這件事,光是讓雙腿機械式重複不停地向前走就足夠讓他疲憊憔悴。
正午的陽光熾烈,李時雨不停流汗。
陽光漸漸西沉,慢慢的,那腳下的影子被投射在牆上竟然比他本人高出許多。
虛弱和疲憊沒有打倒他。
快過去,趕快過去。
這是他腦子裡的唯一念想。
原本以為懷恩會在路上設置一些偷襲的家夥。
但沒有。
從這個行動能看出他的確是一個有自己規矩的“紳士”,不會趁人之危。
在行進中途,李時雨實在抵擋不住饑餓的侵蝕,在路過一家空無一人的麵包坊時發現櫥窗內擺著幾塊麵包,麵包坊的門大開著。李時雨大聲朝著無人的街道也就是懷恩問了幾句自己能不能拿麵包,懷恩從始至終都沒有現身,於是李時雨就當他是默認了,進去後拿了一塊麵包果腹。
他沒有多拿。
他怕懷恩之後會借題發揮。
撒伯裡烏很大,大到李時雨的腳步一刻都不曾停歇,也一直到黃昏時分才終於抵達鐘樓之下。
在撒伯裡烏待了兩個月之久,這還是李時雨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直觀地觀察鐘樓。
整座鐘樓和撒伯裡烏絕大多數房屋建築一樣,都使用規整的石磚壘砌而成,外牆平整光潔。它太高了,站在正下方是看不到那塊巨大鐘表的。
李時雨圍著鐘樓底部轉了整整一圈,都沒有找到同伴的身影,卻在一個角落找到了一扇木門。
看來這扇門就是進入這個鐘樓唯一的入口。
或許有些同伴已經抵達了,現在就在門內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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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一絲期待,李時雨推開門。
吱嘎。
能聽出木門的活動關節已經很久都沒有維護了。
門內較為昏暗,但所幸牆上有微弱的火石做的燈進行微弱的照明,能勉強看出門後是一個非常空曠的空間,什麼都沒有,在木門正對麵有一個樓梯通往上層。
李時雨站在門外,謹慎地向內掃視。
沒有一個人。
難道他們在樓上?
他擔心這裡被懷恩安排了伏擊,不知道第多少次拿出狩獵刀,小心翼翼進入鐘樓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