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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恩典在前!”年邁的老龍,老祭司的聲音因激動和用力而撕裂,帶著血沫的嘶啞,“誰敢褻瀆!誰敢僭越!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都給我跪好!”他渾濁的老眼掃過騷動的人群,那目光如同帶著荊棘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每一個因饑餓而蠢蠢欲動的靈魂上。人群的騷動被強行壓製下去,隻剩下更加粗重、更加痛苦的喘息和壓抑的嗚咽。他們像被釘在原地,身體因極度的渴望與強製的馴服而扭曲、顫抖,枯槁的手指死死摳著地麵,骨節泛白。
白王沉默地看著這一幕。那熔金的瞳孔深處,仿佛有冰冷的星雲在無聲旋轉。他沒有說話,隻是抬起右手,對著中央平台旁邊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淩空一劃。
嘶啦——
空間再次被撕裂。一道狹長的、邊緣流淌著純白光暈的“門”憑空出現,穩定地懸浮在渾濁的地麵上。門的另一端,赫然連接著那座沉在海底、內部流淌著銀色魚群的純白倉庫!豐饒鮮活的生命氣息如同潮水般洶湧灌入這個剛建立的腐朽的空間。
“嘩——”
這一次,再也無法抑製的、巨大的抽氣聲彙成一片。所有遺民的眼睛瞬間瞪大到極限,死死盯著門內那靜止的、銀光璀璨的魚群汪洋。那是生命!是延續!是絕望深淵中唯一的光!
“去吧。”白王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如同解開了束縛萬載的枷鎖。
如同開閘的洪水,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被強行約束的秩序。遺民們掙紮著爬起,踉蹌著,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湧向那道散發著純白光暈的“門”。他們的動作急切,卻無人推搡,無人爭搶。最前方的人衝進門內,置身於那片凝固的銀色光海之中,被那磅礴的生命氣息衝擊得幾乎暈厥。他們顫抖著伸出手,枯骨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著身邊靜止的遊魚。冰冷的鱗片觸感透過指尖傳來,如此真實,如此鮮活!淚水瞬間決堤,混合著萬年淤積的汙垢,從他們深陷的眼窩中洶湧而出。
“感謝陛下!”一個老婦人抱住一條和她身體差不多大的魚,將臉貼在冰冷的鱗片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白皇帝陛下……萬壽無疆!榮光……永在!”
“陛下恩典!澤被萬世!”老祭司被兩個年輕人攙扶著,幾乎是拖著走進倉庫。他渾濁的老淚縱橫,枯瘦的身體因激動而篩糠般抖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的嘶鳴。他掙脫攙扶,對著倉庫外白王那模糊的身影,用儘最後的力量嘶吼著讚頌。
“陛下!陛下!”孩子們被大人抱在懷裡,小手撫摸著冰冷的魚身,小臉上是懵懂與狂喜交織的淚水。
讚頌聲此起彼伏,如同洶湧的波濤,在這座新生的純白倉庫和外麵腐朽的舊世界中回蕩、疊加,彙聚成一片虔誠的狂潮。饑餓被暫時遺忘,虛弱被狂喜壓製,每一個接觸到魚群的遺民,都如同觸摸到了神跡本身,用儘一切方式表達著對那位白色皇帝的臣服與感恩。
白王懸浮在倉庫門外那片渾濁的區域上空,如同冷漠的神隻,注視著倉庫內發生的一切。熔金的瞳孔掃過那些在銀色魚群中痛哭流涕、瘋狂讚頌的身影,掃過他們枯槁身體上潰爛的鱗片和皮膚下病態的淤青。
萬年封閉的汙濁環境,早已將毒素深深浸染進這些遺民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縷骨髓。魚群的生機隻能延續他們的苟喘,卻無法拔除根植於血脈深處的腐朽。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下,對準了那座流淌著銀色光河的純白倉庫。
低沉而宏大的龍文再次響起,與召喚魚群時的悠長不同,這一次的吟誦帶著一種肅殺的金石之音,如同千萬把無形的利劍在虛空中錚鳴。言靈·淨塵之焰。
純白色的火焰,沒有一絲溫度,如同流淌的液態月光,驟然從他的掌心傾瀉而下!這火焰並非焚燒,而是滲透。它無聲地漫過那座純白倉庫的壁壘,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地浸染進去,瞬間將整個半球空間連同內部靜止的億萬魚群和所有遺民,都籠罩在一片聖潔而冰冷的白色光焰之中。
“啊——!”
淒厲到非人的慘嚎瞬間壓過了所有的讚頌!
倉庫內,那白色的光焰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刺入每一個遺民的骨髓深處!它精準地燒灼著、剝離著那些淤積了萬載的毒素、沉屙、腐朽!這痛苦遠非血肉之痛,它直接作用於生命的本源,如同將靈魂投入熔爐反複鍛打!
一個中年龍族抱著頭在地上瘋狂翻滾,堅硬的鱗片刮擦著光滑的倉庫壁壘,發出刺耳的噪音,口中噴出帶著黑紫色淤血的泡沫。一個老婦人蜷縮成蝦米,指甲深深摳進自己潰爛流膿的手臂,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孩子們尖銳的哭嚎幾乎要撕裂耳膜,小小的身體劇烈抽搐。
老祭司跪在地上,身體反弓成一個極其痛苦的弧度。他的臉因劇痛而扭曲變形,僅存的斷角根部滲出暗紅的血絲。但就在這非人的折磨中,他竟然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渾濁雙眼死死望向倉庫外白王那模糊而威嚴的身影,用儘全身力氣,從撕裂的喉嚨裡擠出破碎而狂熱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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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痛……痛楚……是……恩典!洗……洗刷吾等……汙穢!吾皇……萬歲!”
這嘶吼如同點燃了最後的導火索。倉庫內,那些在淨化之焰中痛苦掙紮的遺民們,仿佛被注入了某種扭曲的力量。他們強忍著足以令人瞬間昏厥的劇痛,掙紮著,以頭搶地,或奮力仰起扭曲的臉龐,對著倉庫外那輪純白的身影,發出更加狂熱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極致崇拜的嘶喊:
“陛下……恩典!”
“淨化……吾等……汙穢!”
“吾皇……萬歲!萬歲!”
痛苦的哀嚎與狂熱的讚頌詭異地交織在一起,在這片純白的空間裡奏響了一曲獻給神明的、血與火的讚歌。白焰無聲地燃燒,淨化著萬年積垢,也灼燒著他們殘存的意誌,將其鍛打、扭曲成更純粹的信仰圖騰。
不知過了多久,那流淌的白色光焰終於如同退潮般緩緩消散。倉庫內一片狼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如同燒焦羽毛般的奇異氣味。遺民們癱軟在地,如同被徹底抽乾了所有力氣,隻剩下劫後餘生般的劇烈喘息。但他們的身體,那些曾經遍布潰爛、淤青和病態腫脹的皮膚,此刻竟顯出一種異常的潔淨感。鱗片依舊黯淡,卻不再流膿;皮膚依舊枯槁,卻褪去了那些令人作嘔的灰綠和黑紫,顯露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仿佛剛剛蛻去了一層汙濁的殼。
精疲力竭的老祭司被兩個同樣虛弱的族人攙扶著,掙紮著站起。他渾濁的眼睛裡依舊殘留著痛苦的血絲,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癲狂的虔誠。他嘶啞地指揮著:“快!陛下的恩賜……不能耽擱……分下去……分下去……”聲音如同破鑼,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幾個相對強壯的遺民掙紮著起身,開始小心翼翼地搬運那些依舊保持著遊弋姿態、卻已徹底失去生命的魚。他們動作輕柔,如同對待稀世珍寶。魚被集中到中央平台一塊相對乾淨的石板上。
一群孩子被推到了最前麵。他們瘦小的身體裹在破布片裡,大大的眼睛因為虛弱而顯得格外突出,此刻卻緊緊盯著石板上的魚,喉嚨裡發出小獸般渴望的吞咽聲。但他們沒有動,隻是乖乖地圍坐成一圈,像一群等待投喂的雛鳥。
老祭司親自拿起一條最小的、銀鱗閃閃的沙丁魚。他枯槁的手指顫抖著,用一塊邊緣磨得鋒利的石片,笨拙而虔誠地刮去魚鱗,小心地剖開魚腹,取出內臟。他的動作緩慢而專注,仿佛在進行一項神聖的儀式。
“陛下賜予的……第一口純淨血肉……”他將處理好的小魚遞到最前麵一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的女童麵前。那女童的鱗片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色,稀疏地覆蓋在瘦弱的胳膊上。
小女孩並沒有食用那條小魚,而是謙卑的走到白龍生前,她舉起了蒼白的小手,指尖的魚血在白王純白衣袖上洇開第一朵紅梅時,時間仿佛被無形的楔子釘住了。
她瘦小的身軀微微發顫,灰白的鱗片在純白倉庫的光線下泛著死氣,可那雙眼睛卻燃燒著近乎狂熱的虔誠。
冰涼的、帶著深海腥氣的血珠沿著她枯枝般的手指滴落,在白王的手背上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紅線。他沒有動,熔金的瞳孔低垂,如同神龕裡垂目俯瞰人間苦痛的神像。
更多的孩童,如同被無形之線牽引的木偶,跌跌撞撞地爬起。他們捧著手中被粗糙處理過的小魚,那些銀色鱗片上沾滿了暗紅的血漬。他們不再奔向食物,而是踉蹌著、簇擁著,將沾滿魚血的小手伸向他們的皇帝。
一隻小手將血抹在了白王線條冷硬的下頜。另一隻顫抖的手,將腥紅塗上他蒼白的額角。
更多的手,帶著冰冷滑膩的觸感,帶著孤注一擲的信仰,覆蓋上他垂落的手腕,攀上他挺直的脊背。
鮮紅的、粘稠的液體,如同活物般在他身上蔓延、交融。
銀白的發絲被血黏成一綹綹,貼在頰邊;素淨的麵容被塗抹得如同古老部落的巫祭麵具;原本潔白的衣料徹底失去了本色,浸透了沉甸甸、濕淋淋的深紅。不過片刻,那曾懸浮於深淵、不染塵埃的白色皇帝,已化為一尊矗立在腐朽世界中央的、觸目驚心的血之圖騰。
整個過程中,隻有壓抑到極致的、混雜著恐懼與狂喜的喘息聲在倉庫內回蕩。
老祭司匍匐在地,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麵,渾濁的淚水混合著地上的汙垢,身體因激動而劇烈顫抖。
他謙卑的為他的皇帝獻上了血食,小魚此刻正被白王握在手中,魚血順著指縫滴落。白王垂下眼簾,看著手中這卑微的祭品,然後,在無數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注視下,他緩緩抬手,將整條魚送入口中。
沒有咀嚼,隻有喉結無聲地滑動,將那冰冷的血肉連同腥鹹的血液一同咽下。
“食!”老祭司猛地抬頭,發出破鑼般嘶啞卻穿透一切的命令。這聲嘶吼如同點燃了最後的引信。早已被饑餓和目睹神跡折磨得瀕臨崩潰的遺民們,爆發出壓抑已久的、野獸般的嚎叫,瘋狂地撲向那堆積如山的魚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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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潔的純白倉庫瞬間化作了原始而血腥的饗宴之場。骨片刮擦魚鱗的刺啦聲,牙齒撕扯生肉的悶響,貪婪的吮吸和吞咽的咕嚕聲,混合著孩童因魚刺卡喉發出的劇烈嗆咳,以及老人被粗糙魚肉噎住的嗬嗬聲,交織成一首野蠻而絕望的交響樂。
沒有火,沒有鹽。魚鱗被草草刮去,甚至帶著鱗片就被塞入口中。魚內臟被胡亂掏出丟棄,腥臭的黏液和暗紅的血水迅速在地麵積聚,彙成一道道蜿蜒的小溪,浸染著光滑的壁壘。
他們用磨尖的石片、用鋒利的指甲、甚至用牙齒,將那些凝固在時間裡的冰冷生命粗暴地分解、撕碎,再囫圇吞下。一個斷了臂的壯年龍族,直接用殘餘的臂骨砸開一條大魚的頭骨,貪婪地吸吮著灰白色的腦髓。幾個孩子圍住一條銀光閃閃的大魚,像一群饑餓的鬣狗,用小小的尖牙撕扯著堅韌的魚皮,臉上沾滿了粘稠的魚血和鱗片。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魚腥味和新鮮的血腥氣,迅速壓過了先前“淨塵之焰”殘留的焦糊味。
這氣味濃稠得如同實質,包裹著每一個沉浸在饕餮中的遺民。他們枯槁凹陷的腹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微隆起,灰敗的臉上因充血而泛起病態的紅暈,深陷的眼窩裡不再是空洞的絕望,而是被原始的、被滿足的食欲所點燃的、近乎癲狂的光彩。
生存的本能壓倒了萬年的枷鎖,在這片被恩賜的糧倉裡,上演著一場屬於腐朽者的、短暫而血腥的生命狂歡。
老祭司沒有加入這場瘋狂的進食。他被兩個相對強壯的族人攙扶著,枯槁的手指緊緊抓著他們的手臂,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懸浮在倉庫門口那片渾濁空間中的血色身影。
白王懸浮在光與暗的交界處。純白倉庫裡流淌的銀光映照著他,卻無法驅散他周身那層粘稠、厚重的血色。血珠沿著他低垂的指尖,緩慢地、一滴、一滴墜落,砸在下方渾濁的地麵上,暈開一朵朵小小的、深色的花,旋即被汙濁吞噬,了無痕跡。
他熔金的瞳孔深處,如同蘊藏著兩片凝固的星雲,倒映著倉庫內那地獄般饕餮的景象——撕扯、吞咽、滿足的喟歎、孩童嗆咳的痛苦……一切聲浪與色彩,都清晰地投射在那雙非人的眼眸裡。
沒有悲憫,沒有厭惡,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漣漪。
那目光穿透了眼前的喧囂與血腥,仿佛投向了更加幽邃、更加遙遠的所在。
或許是萬年前那場席卷三分之一龍族的滔天叛亂,白骨堆積成山,龍血彙流成河;或許是黑王尼德霍格那遮蔽天日的雙翼投下的、令人窒息的陰影;又或許,是某個深藏於記憶碎片深處、早已模糊不清的、關於溫暖或安寧的幻影。
血染的白銀王座,這預言中的場景以如此卑微而殘酷的方式在他身上重現。他成了祭壇本身,承載著子民以生命本能獻上的、混雜著血與痛的信仰。
一絲極其微弱、唯有龍王才能感知的“弦”,在虛空之中悄然繃緊。這感應並非來自腳下這片腐朽的尼伯龍根,而是穿透了空間的阻隔,遙遙指向小樽住吉神社的方向——那些凡人布下的、自以為隱蔽的“眼睛”和“耳朵”。蛇岐八家的網,正悄然收緊。
白王緩緩抬起被血覆蓋的手掌,指尖仿佛無意識地撚動了一下粘稠的血漿。一絲冰冷而微弱的弧光,在他熔金的眼底一閃而逝,快得如同幻覺。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向倉庫內。老祭司正掙紮著向他望來,渾濁的老眼裡是詢問與徹底的臣服。白王微微頷首。
老祭司如同接到了神諭,用儘氣力嘶吼:“靜!陛下……有諭!”狂亂的進食聲浪如同被無形的刀刃斬斷,驟然平息。所有遺民,無論嘴邊掛著血絲還是手中抓著殘肉,都瞬間僵住,齊刷刷地抬起頭,望向門口那道血色的身影。渾濁的空氣裡,隻剩下粗重而壓抑的喘息,以及無數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死死地、凝固地,聚焦在他們的皇帝身上。
血影無聲,卻如淵如獄。短暫的飽食帶來的力量,已在血管中開始奔湧。萬年的囚徒,舔舐著爪牙上的血腥,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獵殺,或者……被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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