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吾兒……”維克拉姆的聲音變了,不再乾澀,而是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金屬共振般的顫音,穿透了空間裡那無形的壓迫力,清晰地送入拉吉夫幾乎被恐懼撕裂的意識中,“祂在回應我們!祂在蘇醒!這汙濁的世界……即將在祂的怒火與新生之舞中……徹底涅盤!”他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狂熱,“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隻待……那漫天彩色的祝福……成為點燃神之怒焰的最後薪柴!”
猩紅的血光如同擁有生命般持續地湧動著,在祭壇上流淌、變幻。維克拉姆張開雙臂,寬大的灰色袖袍垂落,像兩片枯萎的、擁抱死亡的蝠翼。他完全沉浸在神降的狂熱幻想中,那妖異的血光將他佝僂的身影拉長、扭曲,投射在黑色巨柱上,如同一個狂舞的、獻祭靈魂的巫師。
祭壇下方,拉吉夫依舊跪伏著,身體篩糠般顫抖。父親那狂熱的話語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被恐懼凍結的靈魂上。他不敢抬頭直視那恐怖的血光源頭,隻能死死盯著眼前被血光染紅的地麵。
地麵黑曜石的紋理在血光下變得模糊、扭曲,仿佛無數細小的血管在搏動、蔓延。剛才在孔雀庭咖啡廳的得意,對所謂“神跡”的誇誇其談,此刻在真正神威的碾壓下顯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父親口中那足以重塑世界的“力量”,絕非虛言,它冰冷、暴戾、高高在上,視眾生為螻蟻。
而自己,不過是這宏大圖景中一顆隨時可以被替換、被碾碎的棋子。一股混雜著極致恐懼和病態興奮的寒流,順著脊椎竄遍全身。
時間在猩紅光芒的流淌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又仿佛隻是一瞬,那粘稠如血的光柱開始緩緩收縮、黯淡。神像額頭上那隻恐怖豎瞳內的沸騰景象逐漸平息,最終隻留下一點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暗紅餘燼,如同冷卻的熔岩核心。籠罩整個聖所的、令人窒息的威壓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祭壇上那粘稠的血色光芒也隨之褪去,重新顯露出冰冷光滑的黑曜石本質,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景象隻是一場集體幻覺。隻有空氣中殘留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更加濃鬱的腥甜氣味,以及膝蓋和脊椎傳來的劇痛,提醒著拉吉夫剛剛經曆的一切絕非虛幻。
維克拉姆緩緩放下手臂,寬大的袖袍垂落,遮住了他枯槁的身體。他臉上的狂熱如潮水般退去,重新覆蓋上那層萬年不變的、岩石般的冰冷與漠然。他轉過身,渾濁的目光掃過依舊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冷汗涔涔的兒子,沒有一絲關切,隻有審視。
“起來。”維克拉姆的聲音恢複了那種乾澀的砂礫感,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神已降下啟示。剩下的,就看我們如何將這場盛大的……‘淨化’……完美呈現於世人麵前。你,明白自己的職責了?”
“明……明白!父親!”拉吉夫強忍著膝蓋的劇痛和身體的虛脫感,掙紮著從冰冷的地麵上爬起來,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但更多的是一種被神威洗禮後、強行注入的扭曲使命感。
他不敢再直視父親的眼睛,也不敢再看那神像的第三眼,隻能低著頭,盯著自己沾滿灰塵的褲腿。
“很好。”維克拉姆的視線移開,仿佛拉吉夫已經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他重新將目光投向那尊恢複沉寂的濕婆巨像,眼神空洞,仿佛在穿透石像,凝視著某個更加遙遠、更加不可名狀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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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所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隻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在空曠中微弱地起伏。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將吞噬一切時,拉吉夫心中那點被神威暫時壓下去的、屬於紈絝子弟的輕浮和色欲,如同燒不儘的野草,又頑強地冒出頭來。
或許是劫後餘生帶來的虛幻鬆弛感,或許是急於在父親那永恒的冰冷前找回一點點“人”的存在感,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臉上擠出一個有些諂媚又帶著炫耀的笑容,聲音刻意放得輕快了些:
“父親……今天在孔雀庭,還……還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頓了頓,觀察著父親的背影,見對方毫無反應,便壯著膽子繼續說道,“兩個……兩個從歐洲來的女人,馮·海廷格家族的,一個叫索菲亞,一個叫楚彌……嘖嘖,真是……極品!尤其是那個索菲亞,那氣質,那臉蛋……”
拉吉夫的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淫邪,眼神也飄忽起來,仿佛又看到了索菲亞冷豔的麵容和楚彌嬌俏的身姿,“她們似乎對家族的婚約很不滿,對卡塞爾學院……嗤之以鼻!特彆是當我展示了濕婆之眼的力量後……她們看我的眼神……嘿嘿……”他搓了搓肥胖的手指,發出細微的聲響,“我覺得……她們是很好的……嗯……玩伴?或者……未來為我們家族在歐洲增添一些影響力的……助力?”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不敢直接說“情人”或“獵物”這樣的詞。
維克拉姆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他依舊背對著拉吉夫,目光牢牢鎖定在濕婆神像那低垂的、冷漠的石刻眼眸上。對於兒子這番明顯精蟲上腦、不合時宜的炫耀,他的反應隻有一聲極輕、極淡,仿佛從鼻腔深處哼出的氣音。
“哼。”
這聲音裡沒有讚許,沒有反對,甚至沒有一絲興趣。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徹底的漠視。
仿佛拉吉夫口中那兩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與他剛才提到的幾隻被“處理”掉的螻蟻,在他眼中沒有任何本質的區彆——都是無足輕重的塵埃,都是宏大儀式中隨時可以被抹去的背景。
“喜歡……就去……。”維克拉姆的聲音如同古井無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石縫裡擠出來的,冰冷而空洞,“隻要……不誤了灑紅節的大事。你的玩具……你自己……看管好。”他甚至連“她們”的名字都懶得重複一遍。在他那被神降幻想徹底占據的世界裡,凡俗的欲望,哪怕是親生兒子的色欲,也渺小得激不起一絲漣漪。
拉吉夫臉上的諂媚笑容僵住了,隨即又化為一種扭曲的釋然。
父親沒有反對!隻要不影響那個該死的“大事”,他就可以儘情享用這兩個難得的極品!一股火熱的、混雜著色欲和征服感的洪流瞬間衝散了剛才被神威碾壓的恐懼與屈辱。他用力點頭,肥胖的臉上再次泛起油光:“是!父親!您放心!我知道輕重!她們……跑不出我的手心!”他眼中閃爍著誌在必得的光芒,仿佛那兩個女人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如同一個捧著珍寶在餓狼麵前炫耀的孩童。
維克拉姆不再言語。聖所內隻剩下永恒的濕冷和沉默。拉吉夫又站了片刻,感受著膝蓋的疼痛和空氣中殘留的腥甜,終於不敢再打擾父親的“冥想”,恭敬地行了一禮,轉身沿著來時的黑色石階,有些蹣跚地離開了這座令人窒息的地下聖所。
他心中盤算著如何儘快把索菲亞和楚彌弄到手,對身後那尊在昏暗光線下沉默的濕婆神像,以及神像額頭上那點如同冷卻灰燼般的暗紅,再無半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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