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溫柔地覆蓋住22樓的窗欞。曲筱綃挽著趙啟平的胳膊,剛走出電梯,就看見樊勝美正在打掃房間。
“樊姐,還沒歇著呢?”曲筱綃鬆開趙啟平,幾步湊上前去,語氣裡帶著恰到好處的熱絡,說道“正好有事拜托你,幫我約下王大哥明天早上九點半,我得跟他敲定合同的事。”
樊勝美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汗,臉上堆起得體的笑,說道“他在上海呢,不過我幫你問問?”
曲筱綃歪了歪頭,指尖無意識地敲著包帶,說道“就是知道他在才急著約啊。下周要出差,合同的事不落地,我這心裡總懸著。你也知道,生意上的事就怕夜長夢多,樊姐你最靠譜了。”
樊勝美被那句“最靠譜”捧得眉梢微揚,爽快地應道“行,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我就知道樊姐最便當!”曲筱綃笑著揮揮手,轉身挽住趙啟平往家走,留下樊勝美拿著手機站在原地,手指懸在撥號鍵上,暗自琢磨著待會兒該用怎樣的語氣開口——可不能讓小曲覺得自己連男朋友都支使不動。
進了門,趙啟平才把憋了一路的疑問說出來:“直接給打電話不更省事?繞這麼大個彎子。”
曲筱綃正換著鞋,聞言挑眉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生意上的門道,你就不懂了吧。”她推開門,等趙啟平進來後才關上門,倚著玄關櫃解釋,“我直接約,他未必有空,就算答應了,保不齊臨時又有彆的事。但找樊姐就不一樣了——她那人好麵子,最在意在我麵前能不能‘支使’動男朋友,要是約好的時間差了一分半秒,她得琢磨一晚上我是不是覺得她沒本事。所以啊,借她的口約,準得跟鬨鐘似的,分毫不差。”
趙啟平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說道“你啊,滿肚子的彎彎繞,真是永遠在使壞,從未被超越。”
“少貧嘴。”曲筱綃拍開他的手,指了指浴室方向,說道“快去洗澡,一身的消毒水味,都快把我這兒變成醫院了。”
趙啟平笑著應了,拿起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水聲嘩嘩響起時,曲筱綃從旁邊翻開書,拿出筆記本,攤在吧台上。燈光暈落在紙上,她咬著筆杆,眉頭微微蹙著,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劃著,時而停下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時而又對著某個單詞皺起眉,嘴裡念念有詞地拚讀著。
浴室的門開了,趙啟平擦著頭發走出來,身上穿著曲筱綃新買的真絲睡衣,隻是那料子不知怎麼回事,貼在皮膚上,時不時“啪”地冒出個小火花。他走到曲筱綃身邊,彎腰看她,說道“你買的這睡衣什麼牌子?穿得我渾身帶電,剛才擦頭發都電了自己三下。”
曲筱綃正對著一個長句較勁,被他擋了視線,不耐煩地推開他的胳膊,說道“哎呀,彆擋著,沒看見我正忙嗎?”
趙啟平這才看清她本子上的內容——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旁邊還用歪歪扭扭的中文標著釋義,甚至還有幾行外貿術語的筆記。他驚訝地睜大了眼,說道“你這是……認真的?”
“不然呢?”曲筱綃抬眼看他,眼神裡帶著少見的認真,說道“我打算考ba,學外貿。你以為我還像以前那樣,整天就知道玩?”她頓了頓,筆尖在紙上戳了戳,繼續“再說了,總有些不長眼的鶯鶯燕燕惦記你,我要是不努努力,萬一被哪個高學曆的搶走了怎麼辦?我這人是笨了點,但誠意得做足吧。”
趙啟平看著她鼓著腮幫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燈光下,她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認真的神情讓原本靈動跳脫的她,多了幾分沉靜的魅力,像一顆被擦拭過的寶石,折射出更耀眼的光。
曲筱綃不滿地瞪他,說道“笑什麼笑?我說的是正經事。”
“笑你啊。”趙啟平在她身邊坐下,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筆記本,說道“在國外的時候不學,回來倒撿起來了,真是應了那句‘人為財死’。”他話鋒一轉,眼神柔和下來,問道“真打算考ba?要是認真的,我明天就去給你挑幾本合適的教材,比你這臨時抱佛腳的單詞本有用多了。”
曲筱綃立刻來了精神,拍著胸脯保證,說道“那必須是認真的!鈔票是我的第一生產力,帥哥是我的第二原動力,左手抓錢,右手抓你,我就不信還有搞不定的事。”她說著,還衝趙啟平揚了揚下巴,眼裡的光芒亮得像星星。
趙啟平看著她這副誌在必得的模樣,心裡忽然湧上一股暖流。他做醫生這行,每天麵對的是手術刀的冰冷、病曆上的生死、患者家屬焦灼的眼神,神經永遠像繃緊的弦,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那些高度的緊張、內心的掙紮,曲筱綃或許永遠無法完全體會,她的世界裡,更多的是商場的博弈、生活的鮮活,帶著一股不管不顧的衝勁。
可就是這份衝勁,像一道光,把他從嚴謹刻板的工作裡拉出來。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像是站在了一條清晰的界線上——線的那頭是消毒水味的緊張,線的這頭是煙火氣的鬆弛;那頭是不容錯漏的嚴謹,這頭是隨心所欲的隨性。隻有在這樣的切換裡,趙啟平才覺得自己是真正“活著”的,不是那個被規章製度、專業術語包裹的“趙醫生”,隻是一個能笑能鬨、能感受溫暖的普通人。
他伸手揉了揉曲筱綃的頭發,把她弄亂的發絲捋順,說道“行,那我就等著看,我們曲總左手鈔票右手帥哥,怎麼橫掃天下。”
曲筱綃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臉頰微紅,卻還是嘴硬“等著瞧吧。”她低下頭,繼續跟那些英文單詞較勁,隻是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揚,連帶著筆下的字跡,都似乎比剛才工整了些。
窗外的夜色更濃了,室內的燈光卻暖得像一汪春水。浴室裡的水汽還沒散儘,混合著淡淡的香水味,在空氣裡慢慢發酵。趙啟平坐在一旁,看著曲筱綃認真的側臉,忽然覺得,這樣的夜晚,比任何刻意營造的浪漫都要動人。或許,這就是生活最好的模樣——有目標要追,有愛人在旁,一邊為了柴米油鹽算計,一邊為了詩和遠方努力,鮮活又熱烈,完整得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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