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先莫名其妙地消失,所以才……”
謝長離的聲音低低地飄過來,帶著幾分幽怨,像是浸了雨的冷風,涼颼颼地鑽進雲珩的耳朵裡。
她猛地扭頭瞪過去,謝長離被她這一眼看得氣勢一滯,隨即又挺直脊背,聲音陡然拔高,像是在掩飾心虛:“明明就是你先一聲不響地離開!我就在屋外,你說一聲怎麼了?”
雲珩冷笑一聲,雨水順著她的下巴滴落,砸在腳下的泥濘裡,濺起細小的水花。
她慢悠悠地開口,字字清晰:“我留了紙條。正常來說,看到人不見了,應該先把她最後出現的地方翻找一遍。”
她頓了頓,視線掃過廢墟,又落回謝長離臉上,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像你和折玉這樣打起來,打到我房子塌了的——還是頭一回見。”
她朝他豎起大拇指,笑容燦爛得近乎刺眼:“佩服!”
謝長離:“……”
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
“都是折玉那隻死狐狸!”他咬牙,指向不遠處正緩步走來的身影,“是他先動的手,不然我怎麼可能反擊?”
折玉踏風而來,衣袍翻飛。他停在雲珩麵前,微微垂眸,眼底盛著恰到好處的自責與柔軟:“嗯,都是我的錯。”
他伸手,指尖輕輕拂去她發梢的水珠,聲音低沉而溫柔,“雌主還是先隨我回去吧,等雨停了,我安排獸人重新造房子。”
謝長離看著他那副故作溫順的模樣,額角青筋直跳。
明明就是這狐狸先動的手,怎麼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反倒像是自己無理取鬨?
“你本來就應該負責任……”他冷聲道,可話還沒說完,就被雲珩打斷。
她“唰”地撐開傘,橫跨一步,擋在兩人中間,傘沿的水珠嘩啦啦甩出一道弧線:“停!”
雲珩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出現問題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吵架埋怨。”
她左右各瞥了一眼,確認兩人暫時沒有動手的跡象,才繼續道,“好了,我和折玉回去,雨停後再說修繕的事情。”
謝長離的瞳孔驟然一縮,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最終定格在折玉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
末了,他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你們狐狸……都是一窩的!”
雨幕中,他離開的黑袍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
雲珩頭疼地扶額。
像謝長離這樣的人物,還用「愛和仁慈」寬容?
恐怕得蹬鼻子上臉。
不行!
麵對這樣腦子有病的“甲方”,還是六個,她遲早會被逼瘋了不可。
有什麼辦法……
雨勢漸歇,濕潤的泥土氣息混著草木清香彌漫在空氣中。
雲珩跟著折玉穿過蜿蜒的山徑,來到赤焰祭壇附近的一間木屋前。
折玉修長的手指搭在門鎖上,木質的門扉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雲珩忽然加快腳步,靴尖踢起幾滴殘留的雨水,濺在石階上。她伸手拽住他的袖角,力道不重,卻足以讓他停下動作。
“折玉。”她仰起臉,目光灼灼,“下午的祈雨,你有沒有不明白的?”
折玉側首看她,銀白色的發絲被風拂動,掠過他沉靜如深潭的眼眸。“雌主為何這樣問?”
雲珩抿了抿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繡紋。“你從風中聽到是聽到,但我想問你,明不明白?”
她加重了最後三個字,像是要鑿開他完美無缺的偽裝。
折玉的眸色暗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