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住的地方根本不需要特意打聽。
雲珩剛在街邊站定,隨手攔住一位挎著菜籃的狼族大嬸,對方便熱絡地指了方向。
“姑娘竟不知道?”狼大嬸驚訝地瞪圓了眼睛,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
“那四位可是貴客,今早墨玄祭司親自帶著他們逛遍了集市和神廟呢!”她說著,還比劃了個誇張的手勢,“好久都沒有見到這麼對待的貴客了。”
雲珩麵不改色,忽然掩唇輕咳幾聲,嗓音刻意壓低,透出幾分虛弱。
“最近染了風寒,大夫囑咐不要出門……”她微微側身,示意身旁的蒼敏,“多虧妹妹照顧,今日才好些。”
狼大嬸的目光頓時柔軟下來。
她注意到兩位姑娘都戴著麵紗,當即露出心疼的神色:“哎呦,九月開始入秋了,這秋風吹得厲害,姑娘家更要當心。”
雲珩低聲道謝。
見蒼敏還愣在原地,她不動聲色地挽住對方的手臂,指尖在少女肘間輕輕一掐。
“多謝大嬸,我們先行告辭了。”
直到走出很遠,雲珩才鬆開手。
街角的燈籠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蒼敏突然“噗嗤”笑出聲:“要不是早知道你沒病,我都要信了!”
她眼睛亮晶晶地湊近,“教教我怎麼說謊好不好?我每次撒謊都會被阿娘發現……”
雲珩:“……”
“真的!”蒼敏不依不饒地追著,靴子踩在落葉上沙沙作響,“你這本事比靈賦還厲害!要是我早會這個,選夫日那天就不用翻牆逃走了……”
她突然壓低聲音,“你教我說謊,我教你隔空傳物的法子,說不定這就是你的靈賦呢,提前學了總沒錯……”
夜風掠過屋簷,懸掛的銅鈴叮當作響。
青石板路上,蒼敏的腳步聲和絮叨聲一路未停。
直到客棧昏黃的燈籠近在眼前,雲珩終於無奈應允,“等有空就教你。把你匕首借我用一下。”
“好。”
雲珩伸手接過蒼敏腰間彆著的獸骨匕首,然後朝不遠處支著紅燈籠的小攤揚了揚下巴。
“去糖水鋪等著,我和他們說完話就來找你。”
蒼敏撇撇嘴,轉身時獸耳不高興地抖了抖:“靈賦沒有,也不會血契。沒見過你這麼窩囊的雌主。”
“匕首能幫你什麼?真打起來,連保命都不夠。”
雲珩搖頭失笑:“我找他們不是打架。”
“隨便吧。”蒼敏說著轉身就走,“反正不成家一身輕鬆。”
雲珩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掌控,未必需要武力震懾。
客棧大堂裡,燭火搖曳,檀香與酒氣交織。
雲珩指尖輕叩櫃台,對掌櫃溫聲道:“要間清淨的廂房。”
她故意讓嗓音顯得疲憊,袖中的晶幣卻清脆地落在櫃麵上。
掌櫃的見她戴著麵紗,又是個獨自前來,又沒有獸化特征,了然地點頭,親自引她上了二樓最裡間的雅室。
待小二端著漆木托盤送來兩碟小菜退下後,雲珩立即落了門閂。
她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那把獸骨匕首。
鋒利的刃口在燭光下閃著寒芒,映得她眼底也泛起冷光。
寒光閃過,鋒刃在食指指腹劃開一道細痕。
血珠滲出的刹那,她快速結印,殷紅的血絲在空中勾勒出繁複紋路。
六道無形的契約之線同時震顫,將這道傷口精準傳遞。
“啪”的一聲輕響,房間角落的陰影突然扭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