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狐族赤焰祭壇那恢弘壯麗的風格截然不同,嘯月峰的祭壇依山而建,巧妙地融入了陡峭的崖壁之中。
夕陽的餘暉如水般傾瀉而下,在青灰色的石階上流淌,為這座小巧精致的祭壇鍍上一層金橘色。
祭壇中央的天靈圖騰柱不過丈許高,卻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狼首紋樣。
準首領寒婷一襲銀白長袍,正與幾位須發皆白的長老圍坐在祭壇旁的石桌前。
她修長的手指在羊皮地圖上輕點,低聲說著什麼。
最讓雲珩意外的是蒼敏。此刻的她完全褪去了平日裡那副貪吃愛鬨的模樣,每一步都走得極有分寸,行禮時腰背挺直的弧度分毫不差。
這般儀態,竟與被奉為溫婉雌性的林月歌如出一轍。
雲珩不自覺地垂下眼眸。
她確信之前見到的那個為了一碗魚湯就能開心半天的蒼敏絕非偽裝。
原來即便是心性單純如蒼敏,這個滿腦子隻想著“吃”的姑娘,也會在特定場合展現出截然不同的一麵。
雲珩心頭微震。
如果連蒼敏都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麵,那麼這個世界是否也存在著表裡不一的真相?
被各族奉為圭臬的天靈,究竟是何方神聖?
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是暗中操控一切的掌權者?還是……如同看待螻蟻一般俯視著這個世界的冷漠旁觀者?
這個念頭剛起,雲珩突然渾身一僵。
她恍惚間意識到,這樣的描述,不正像極了係統所在的高維世界嗎?
等等。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究竟有多少宿主在這個世界的任務中失敗消亡?
係統為何執著於將宿主送往這個世界?
還有沈燼那次無意間透露的“痛苦過往”……
這些所謂的痛苦,究竟是人為造成的悲劇,還是具有主觀能動性的天災?
夕陽的餘暉為祭壇鍍上一層血色,晚風裹挾著鬆木燃燒的氣息拂過雲珩的麵頰。
她瞳孔微縮,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變形。青灰色的石階泛起詭異的波紋,圖騰柱上的狼首紋樣竟似活過來般對她齜牙咧嘴。
【嘀嘀嘀嘀!】
尖銳的電子音在腦海中炸響,震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警報!警報!】
【監測到非外力因素影響本世界“愛與感化”的任務,三秒鐘後,將自動清除相關病毒。】
什麼?!
雲珩一愣。
【一……】
機械的倒計時如同喪鐘,雲珩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椎竄上來。
她想要呼喊,卻發現聲帶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
【三】
最後的數字落下時,她眼前驟然一黑。
身體仿佛被抽空所有力氣,如斷線木偶般向前栽去。
這邊。
寒婷首領聽著女兒蒼敏的彙報,正準備向雲珩打招呼,忽然看到雲珩暈倒的這一幕。
幾個長老如臨大敵。
若是狐族少主在嘯月峰出事,對狼族來說就是毀滅性的災難。
“小敏!”寒婷首領壓低聲音,袖中手指微微發顫,“去找巫醫,從密道走。記住,若有人問起,就說……”
她頓了頓,道,“就說是我舊傷發作。”
蒼敏剛要離開,卻見地上的人影突然動了。雲珩撐著手臂緩緩站起,幾縷碎發黏在汗濕的額前。
她迷茫地眨著眼,仿佛剛從深水中浮出。
寒婷首領立即上前半步,卻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雲少主可還安好?”
她聲音放得極輕,尾音卻繃得發緊,“若身體不適,祈福灑聖水的職責可以轉交他人。但可以上前觀禮,保證讓雲少主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