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痂菩提·寒刃藏心_永樂入夢我教我自己當皇帝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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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痂菩提·寒刃藏心(1 / 2)

西直門的火海餘燼未熄,焦黑的殘骸如同巨獸嶙峋的骨架,在慘淡的月光與未散儘的橘紅火光交織下,投下扭曲猙獰的暗影。空氣粘稠得令人窒息,混雜著皮肉焦糊的惡臭、濃重的血腥以及濕木燃燒後特有的嗆人煙氣。廢墟之上,朱棣的玄甲親兵如同沉默的鬼魅,在死寂中清理著戰場。鐵鍬鏟入焦土,發出令人牙酸的“嚓嚓”聲,偶爾帶出半截燒得蜷曲發黑的手臂或腿骨;水龍澆在冒煙的梁柱上,“嗤啦”一聲騰起大片裹挾著怪異肉香的白霧,旋即被寒風撕扯消散。

朱棣矗立在一處半塌的城門樓垛口。玄色山文甲覆蓋著他依舊透著幾分虛疲的身軀,甲葉邊緣在火光映照下反射著冷硬的幽光。那條緊勒額角的黑色束蛇下,猙獰的傷口邊緣,暗紅色的血痂如同醜陋的蜈蚣足爪,微微凸起於蒼白的皮膚之上。他雙手拄著一柄沉重的雁翎刀,刀柄末端深深陷入焦黑的磚石縫隙。目光如同冰封的寒潭,緩緩掃過腳下這片由他意誌催生、又被烈焰吞噬的煉獄焦土。朱能單膝跪在不遠處,頭盔早已不知去向,亂發被血汙和汗水黏在額角臉頰,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從左眉骨斜劃至耳根,皮肉外翻,血跡已凝成暗紫色。他正用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稟報著傷亡數字與俘虜處置。每一個冰冷的音節落下,朱棣拄刀的手指都幾不可察地收緊一分,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唯有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搖曳的火光陰影中,如同石雕般紋絲不動,隻有深陷的眼窩裡,偶爾掠過一絲被強行壓抑的、深入骨髓的疲憊。

“王爺!”一名斥候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上斷壁,撲倒在朱棣腳邊,甲胄上沾滿泥濘與暗褐色的血塊,聲音因極度的驚惶而變調:“北…北麵五十裡!清河店!宋…宋忠的主力前鋒到了!鋪天蓋地…全是‘討逆平叛’的旗號!步騎混雜…粗粗看去…不下三萬!塵頭蔽日啊!”

空氣瞬間凍結。剛剛因奪取北平而勉強凝聚的士氣,如同脆弱的冰麵被重錘砸中!朱能猛地抬頭,臉上那道猙獰的傷口因肌肉牽動而再次崩裂,滲出新的血珠,映襯著他瞬間失去血色的麵孔。三萬!燕藩此刻能集結的疲憊之師,滿打滿算不足一萬二!且個個帶傷,甲胄殘破!

朱棣的目光,終於從腳下那片浸透了血與火的焦土緩緩抬起,投向北方沉沉的、仿佛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那冰冷的瞳孔深處,幽暗的旋渦驟然加速旋轉,一種近乎凶獸嗅到血腥時的冰冷亢奮與…極限專注,取代了所有情緒。那不是恐懼,而是賭徒看到最大籌碼被推上桌台時的極致冷靜。

“知道了。”聲音嘶啞依舊,卻像生鐵在寒冰上摩擦,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穩定。他緩緩抬起拄刀的右手,指向腳下這片剛剛被屍體和瓦礫勉強填平的、通往城內的狹窄通道,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鑿落:

“此地,便是宋忠的埋骨之所。”

“傳令:張玉部即刻停止清理,於通道兩側斷牆殘垣之上,暗伏所有強弓硬弩!備足火油、滾木、擂石!我要此地…飛鳥難渡!”

“丘福!”他目光如電,掃向不遠處一名同樣滿身血汙的虯髯將領,“率你本部所有能上馬的人!即刻出城!不必接戰,像狼群撕咬!襲擾其糧隊,焚其草料!疲其軍,擾其心!讓他們未至城下,先膽寒三分!”

“朱能!”最後,目光定格在跪地的悍將身上,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托付,“你部,隨本王釘死在此!本王要親自在此…送那宋忠…踏上黃泉路!”

一連串命令,冰冷、精準、毫無滯澀,如同早已演練過千百遍。沒有一絲猶豫,沒有半分對龐大兵力的畏懼。那屬於帝王的、掌控生死的鐵血意誌,在屍骸焦土的背景下,展露得淋漓儘致!所有將領胸中翻湧的絕望與寒意,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瞬間撫平,隻剩下凜然領命的決絕!

“末將遵命——!”嘶吼聲在焦臭的夜風中炸響!

朱棣不再言語,重新將目光投向北方無邊的黑暗。夜風卷起他玄色大氅的下擺,獵獵作響,如同招魂的幡旗。束額下的傷口傳來陣陣尖銳的刺痛,如同無數細針攢刺,卻被他強行轉化為支撐意誌的薪柴。白溝河的風雪,濟南城頭的箭雨…那些刻骨銘心的絕境畫麵在腦海中閃過。恐懼?那是弱者的墓誌銘。他隻需要…計算、布局、然後…碾碎!

二、暗室血痂·菩提無溫

王府深處,世子寢殿。

濃重的藥味幾乎凝固在溫暖的空氣中,混合著炭火的氣息,形成一種沉悶的暖意,卻驅不散彌漫的死寂。燭火在琉璃燈罩內靜靜燃燒,將少年單薄的身影投射在繡著祥雲瑞獸的錦緞帳幔上,晃動得如同風中殘燭。朱高熾深陷在層層疊疊的錦被之中,隻露出一張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臉,額頭覆著一塊溫熱的濕巾。白日裡那場不顧一切的奔跑和耗儘生命的咳嗽,抽乾了他最後一絲力氣。此刻,他雙目緊閉,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濃重的陰影,因痛苦而緊蹙的眉頭,在眉心擰成一個化不開的結。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胸腔深處傳來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嗬嗬”聲,每一次艱難的呼氣,都讓那單薄如紙的胸膛劇烈起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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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彥佝僂著幾乎彎成蝦米的身軀,守在榻邊。布滿溝壑的老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刻滿了心疼與無能為力的憂慮。他手中端著一隻溫潤的青玉小碗,碗中盛著大半碗色澤濃黑、散發著濃烈苦味的參茸續命湯。銀勺在碗沿輕輕磕碰,發出細微的脆響。他舀起一小勺,湊到朱高熾乾裂起皮的唇邊,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帶著濃重的鼻音:“世子…世子爺…您張張嘴…就喝一口…就一小口…喝了…身子才能有勁兒啊…”

朱高熾的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乾裂的唇紋間滲出一絲極淡的血色,卻終究沒能張開。額角滲出的冷汗,濡濕了鬢角的細軟絨毛。

就在這時,寢殿厚重的雕花木門被無聲地推開一道縫隙。一股濃烈的硝煙、鐵鏽與血腥混合的冰冷氣息,瞬間衝散了殿內沉悶的藥香。一身玄甲未卸、肩頭大氅還沾著城外焦土與暗紅血漬的朱棣,如同裹挾著戰場寒意的山嶽,悄無聲息地踏入這片溫暖的死寂。沉重的甲葉隨著他的腳步發出低沉而規律的“哢噠”聲,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之上。

王彥渾身劇震,手中的銀勺“當啷”一聲掉回碗裡,慌忙就要下跪:“王…”

朱棣抬手,一個無聲卻重若千鈞的手勢阻止了他。他一步步走向床榻,高大的身影遮蔽了大部分燭光,將一片沉重的陰影投在朱高熾蒼白的小臉上。冰冷的目光落在兒子那張毫無生氣的睡顏上,那緊蹙的眉頭,那微弱到幾乎斷絕的呼吸…白日裡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孩子咳著血、小臉憋得通紅、卻固執地將藥碗舉到他麵前的模樣——如同燒紅的烙鐵,帶著灼人的溫度,再次狠狠烙在他冰冷堅硬的心核之上!一股尖銳的刺痛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緩緩俯下身,沉重的山文甲隨著動作發出細微的呻吟。動作顯得有些僵硬笨拙。他沒有說話,隻是伸出那隻未受傷的、骨節分明的大手。掌心布滿了握刀磨出的厚繭,指縫間還殘留著難以洗淨的硝煙灰燼和暗褐色的血汙。指尖在即將觸碰到兒子冰冷汗濕的額頭時,猛地懸停在空中,微微顫抖著。仿佛那沉睡的孩子是世間最易碎的琉璃,又仿佛自己手上沾染的戰場汙穢與血腥煞氣,會玷汙了這份孱弱純淨的生命。

最終,那隻帶著死亡印記的手,極其極其輕柔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重,落在了朱高熾緊蹙的眉心上。粗糙的、帶著薄繭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試圖用最微弱的力道,去撫平那象征著無邊痛苦的褶皺。動作輕柔得如同拂去初雪上的一粒塵埃,帶著一種與他帝王身份格格不入的、笨拙的溫柔。

【高熾…我的兒…】

無聲的歎息在朱棣胸腔深處滾過,帶著鐵鏽般的腥氣。那冰冷帝王的麵具之下,深藏的父性如同被囚禁的困獸,在鐵籠中發出無聲而痛苦的嘶吼。白日裡那碗藥,他何嘗不想接過來,一飲而儘?那裡麵盛著的,是兒子滾燙的心頭血,是病弱身軀裡榨出的最後一點生機!可他不能!一絲一毫的軟弱與溫情流露,在這條通往屍山血海的帝王絕路上,都是足以致命的破綻!他必須堅硬如鐵,必須冷酷如冰,必須讓所有人,包括他病弱的兒子,都隻看到那無堅不摧、足以碾碎一切阻礙的帝王意誌!

他緩緩收回手,目光落在兒子露在錦被外、瘦得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那手腕蒼白得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膚下清晰可見,脆弱得令人心碎。朱棣的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強行壓下心口翻湧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酸澀與滔天愧疚。他猛地直起身,那瞬間流露的脆弱與溫情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被深不見底的冰寒覆蓋,唯有下頜線條繃緊如刀。

“王彥。”朱棣的聲音低沉嘶啞,恢複了慣常的、不帶任何溫度的冰冷,目光卻依舊焦著在兒子蒼白的睡顏上,“藥…可用了?”

“回…回王爺,”王彥躬著身,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哽咽,“世子爺回來就…就昏睡過去了…這藥…藥性太猛…喂…喂進去就咳…隻…隻勉強灌下去小半碗…老奴…老奴實在是…”渾濁的老淚順著深深的皺紋滾落,滴落在冰冷的地磚上。

“知道了。”朱棣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種斬斷所有軟弱的力量,“用最好的藥。王府庫藏,任你取用。北平沒有,就去山東、去遼東尋!不惜一切代價。”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榻邊小幾上,那隻白日裡被遺落、此刻已被王彥仔細擦拭乾淨、重新盛滿了溫熱參湯的青玉藥碗。碗壁在燭光下流轉著溫潤柔和的光澤,映照著他玄甲冰冷堅硬的輪廓。

朱棣沉默了片刻。忽然,他伸出那隻沾著血汙、硝煙和城外焦土的手,動作有些突兀地,端起了那隻溫熱的藥碗。

王彥驚愕地睜大了混濁的眼睛,嘴巴微張。

朱棣沒有看王彥。他端著那碗溫熱的參湯,走回兒子榻前。他沒有試圖喚醒或喂藥,隻是將碗沿輕輕湊近自己冰冷的玄鐵護頜。濃重的藥味混合著參茸特有的苦澀甘辛氣息,直衝鼻腔。他閉上眼,濃密而銳利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濃重的陰影,鼻翼幾不可察地翕動了一下。仿佛在深深汲取那碗中升騰的熱氣,又仿佛在感受那藥汁裡蘊含的、屬於兒子的最後一點滾燙生機。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那張冰封的臉上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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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華…】

那個名字,帶著無儘的沉痛與無法言說的思念,悄然劃過他堅硬的心防。

【若你在…高熾何至於此…】

【是朕…無能!護不住你…更讓高熾拖著這副殘軀…為朕擔驚受怕!陷此絕境!】

【這恨…朕從不曾指向你分毫…隻恨朕自己!恨朕當年的狂妄自大!恨朕的猶豫不決!恨朕如今的…軟弱無力!恨朕…不能兩全!】

這無聲的嘶吼,裹挾著滔天的恨意與自我厭棄,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地、不留餘地地反噬向他自己!是他當年的錯判與無能,才讓儀華心死入空門!是他如今選擇的這條“天命”血路,才將病弱的兒子拖入這萬劫不複的旋渦!一切的根源,皆在於他!在於他不夠強!不夠狠!不夠…絕!

“哢嚓!”

一聲細微卻清晰的碎裂聲!

那隻溫潤堅硬的青玉藥碗,竟在朱棣無意識驟然收緊的五指下,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細密的裂痕!滾燙的參湯順著裂痕汩汩滲出,灼燙著他覆甲的手掌,他卻渾然不覺!隻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在燭光下驟然翻湧起狂暴的、自我毀滅般的恨意旋渦!指節因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

王彥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額頭觸地,渾身抖如篩糠:“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啊!是老奴無用!是老奴…”

朱棣猛地驚醒!狂暴的恨意如同潮水般退去,隻留下更深的疲憊與一片荒蕪的冰冷。他看著手中布滿裂紋、湯汁淋漓的藥碗,看著跪地顫抖如秋葉的王彥,看著榻上被驚擾而蹙緊眉頭、發出微弱呻吟的兒子…眼中的一切情緒瞬間凍結。他鬆開手,任由那隻碎裂的藥碗跌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溫熱的參湯迅速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洇開一片深色的、絕望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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