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聯邦的星艦“方舟七號”懸停在淚星軌道時,小瑤正蹲在星芒花叢中,給藍裙女孩編草環。女孩的名字叫小滿,是老婦人小棠媽媽)最後一段被“記得”的記憶裡走出來的——她的媽媽從未消失,隻是以“記憶投影”的形式,每天黃昏時分會坐在花田邊織毛衣。
“小瑤姐姐!”小滿舉著草環跑過來,“地球阿姨說要見你,她帶的禮物裡有……有會發光的糖!”
星艦艙門開啟的瞬間,小瑤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地球家鄉的桂花香混著金屬冷氣。
走上舷梯時,她看清了為首的女人。
那是個穿墨綠旗袍的女人,鬢角彆著珍珠發簪,腕間戴著串檀木佛珠。但最讓小瑤心跳漏拍的,是她左眼角的淚痣——和小瑤在母親舊照片裡見過的位置,分毫不差。
“林阿姨?”她脫口而出。
女人的手指微微發抖。她抬起手,指尖懸在小瑤發頂三厘米處,像是要觸碰又怕驚碎什麼:“晚晴的女兒……比我想象中,更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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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七號·記憶的禮物
艙內的全息屏亮起,是地球聯邦最新研發的“記憶共享儀”。女人將一枚玉扳指放在儀器上,淡金色的光霧騰起,凝結成一段影像:
1997年的暴雨夜,年輕的林晚晴小瑤母親)衝進廢棄的天文台。她懷裡抱著個裹著藍布的嬰兒——正是小瑤。牆上貼著滿牆的星圖,桌上擺著半塊棱鏡殘片,和如今小瑤胸前的水晶,紋路如出一轍。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她。”女人的聲音帶著哽咽,“她把嬰兒塞進我懷裡,說:‘幫我保護她,等她找到另一塊棱鏡。’然後她轉身衝進暴雨裡,我再也沒見過她……”
小瑤的瞳孔驟縮。她終於看清了影像角落的日期——1997年7月15日,正是母親“失蹤”的日子。而更讓她震驚的是,女人的腕間佛珠,與她記憶中母親臨終前握在手裡的那串,竟是同一款式。
“您是……”
“我叫沈清歡。”女人取下珍珠發簪,露出耳後一道月牙形的疤痕,“晚晴的大學室友,也是她最信任的人。當年她參與了一個秘密項目——‘星淵計劃’,說是要尋找‘宇宙記憶的源頭’。後來項目被叫停,她卻堅持獨自繼續,直到……”
她的手指撫過扳指上的刻痕:“直到她留下這枚扳指,說‘如果有一天,有個戴水晶項鏈的女孩來找你,就把這個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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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淵計劃·被塵封的檔案
當夜,小瑤在“方舟七號”的資料庫中翻到了“星淵計劃”的殘卷。
計劃始於二十世紀末,由全球頂尖科學家聯合發起。核心理論是:宇宙誕生於一場“記憶大爆炸”——所有文明的記憶、情感、甚至“存在本身”,都源於某個更古老的存在被稱為“原初之憶”)的碎片。而人類的“靈魂”,不過是這些碎片在三維空間的投影。
“所以……”阿昭湊過來看,他的掌心金紋與水晶共鳴,發出細碎的光,“我們所謂的‘記得’,其實是在喚醒原初之憶的碎片?”
沈清歡點頭:“晚晴的筆記裡寫,當足夠多的‘記得’彙聚,就能撕開維度的帷幕,見到原初之憶的本體。而她失蹤前最後一條信息是:‘它在仙女座星雲,藏在初吻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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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座·初吻的星雲
三天後,小瑤的星艦駛入仙女座星雲。
這裡的星軌像被揉碎的紫色綢緞,每縷星雲都裹著淡粉色的光暈。伊芙琳的傳感器顯示,前方三光年處有強烈的“記憶波動”——不是痛苦,不是喜悅,而是某種更原始的、帶著甜澀的溫度。
“是初吻的記憶。”阿昭突然說。他的瞳孔泛起淡金色,機械臂的指節微微發顫,“我能‘聞’到它……像鐵鏽味的血,混著青蘋果的香氣。”
小瑤的水晶劇烈震顫。金砂如活物般鑽出,在舷窗外織成一條光橋,直指星雲中心的一顆藍矮星。
星艦降落在一座懸浮的島嶼上。島嶼的地麵是半透明的,能看見下方流動的星塵。最中央的石台上,嵌著一塊菱形晶體——和小瑤的水晶嚴絲合縫。
“另一塊棱鏡殘片!”萊昂的機械臂發出興奮的嗡鳴。
當小瑤的水晶與殘片相觸時,整座島嶼亮起萬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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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深海·初吻的時刻
兩人的意識被吸入一片暖金色的海洋。
四周漂浮著細碎的記憶碎片:有恐龍滅絕時的隕石雨,有第一朵玫瑰綻放的花蕊,有嬰兒第一次抓住手指的觸感……而在海洋最深處,有兩個模糊的身影。
一個穿白襯衫的男孩,一個紮麻花辮的女孩。他們站在開滿梔子花的山坡上,男孩的手緊張地捏著一片梔子花,女孩的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我……我給你寫詩了。”男孩的聲音帶著顫音,“寫著寫著,發現最好的詩,是看你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