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指尖剛拂過仲裁所時空殿堂的鎏金星軌圖,指腹就沾到了一絲鐵鏽味。
“是舊時空的侵蝕。”站在他對麵的老織時者周伯撚著頷下銀須,青銅羅盤在他掌心轉得飛快,“三小時前,上海租界區的時空節點突然‘錯位’——百樂門的留聲機裡放起了1937年的《天涯歌女》,外灘的鐘樓倒著走,甚至有位老太太拿著1948年的糧票來買早餐。”
殿堂穹頂的水晶燈忽然閃了閃,某根銀鏈上墜著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細碎的、像老座鐘擺錘的聲響。林墨摸向胸口的星垣徽記,金屬溫度驟升——這是時序紊亂的前兆。
“我去。”他接過周伯遞來的“時序錨針”,針身纏著半透明的星絲,“目標坐標?”
“公共租界愛多亞路7號,那座廢棄的聖三一教堂。”周伯的羅盤指針猛地指向東方,“裂縫藏在教堂的鏽鐘裡。”
傳送光流裹著林墨撞進一片潮濕的霧。他落地時踩在青石板上,鼻尖縈繞著腐木與舊報紙的味道——不是仲裁所模擬的時空投影,是真真切切的“過去”。
“林墨!”蘇九璃的聲音從右側傳來。她穿著改良版的仲裁者戰衣,銀發束成高馬尾,手裡的錨鏈正拴著一截斷裂的星軌,“剛才傳送時遇到了時序亂流,我拉了你一把。”
林墨抬頭,眼前的教堂尖頂歪歪扭扭,彩繪玻璃上的耶穌像眼睛是兩個黑洞,正往外滲著鐵鏽色的霧。那座鏽鐘掛在鐘樓外側,鐘麵上的數字全被腐蝕成了麻子,指針卻還在以詭異的角度轉動——分針順時針跑,時針逆時針轉。
“時序殘片就在鐘裡。”周伯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冒出來,“它在吞噬這個時空的‘錨點’,再這樣下去,整個上海租界的時空都會被卷進裂縫。”
蘇九璃拽了拽林墨的袖子:“看地麵。”
青石板縫裡鑽出了細小的銀線——那是被撕裂的星軌。林墨蹲下來,指尖剛碰到銀線,眼前就閃過碎片般的畫麵:穿旗袍的女人抱著孩子跑過弄堂,黃包車夫喊著“借光”,還有個穿灰布軍裝的年輕人舉著步槍,對著天空開了一槍。
“是殘留的記憶。”周伯的聲音變得嚴肅,“殘片在提取這個時空的情感,用來強化自己。”
林墨站起身,仲裁長槍從背後抽出。槍身的星輝碰到鏽鐘的瞬間,鐘身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指針轉動得更快了,鐵鏽屑像雨一樣落下來。
“小心!”蘇九璃的錨鏈甩過來,纏住林墨的腰往後拽。
一道黑影從鏽鐘裡撲出來——不是實體,是團由時鐘齒輪組成的怪物,尖牙是鋒利的鐘擺,眼睛是跳動的秒針。它撲向林墨,齒輪咬在他的戰衣上,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
林墨揮槍劈砍,星輝切開齒輪,卻很快又被新的齒輪補上。蘇九璃跳過來,錨鏈纏住怪物的“脖子”,用力一扯:“它的核心在鐘裡!引它回去!”
林墨點頭,長槍尖端泛起金芒,刺向怪物的胸口。怪物吃痛,轉身往鏽鐘鑽去。林墨跟著衝過去,伸手抓住鐘沿——
下一秒,他掉進了鐘裡。
鐘內的世界是一片旋轉的齒輪森林。每一片齒輪都有磨盤大,齒縫裡漏著鐵鏽色的光。林墨落在一片齒輪上,腳下的金屬麵突然裂開,他順著齒輪的紋路滑下去,直到撞在一塊凸起的青銅板上。
青銅板上刻著字,是褪色的鋼筆字跡:“1937年8月13日,我是國民革命軍88師524團的陳默,我要守住四行倉庫,要讓全世界知道中國人不會屈服。”
“陳默……”林墨撫過那些字,指尖沾到了濕潤的痕跡——是乾涸的血。
齒輪森林突然震動,陳默的意識從青銅板裡飄出來。他穿著沾著彈孔的灰布軍裝,臉上帶著年輕的倔強,手裡還攥著半塊乾糧:“你是來拿殘片的?它在鐘的核心,能讓我回到戰場,完成我的任務。”
林墨皺起眉:“殘片在吞噬這個時空的錨點,你留在這裡,隻會讓更多人陷入混亂。”
“可我已經死了。”陳默的聲音很輕,像落在齒輪上的灰塵,“他們說我失蹤,可我知道,我是在衝四行倉庫的路上被炮彈炸飛的。我飄在這裡七十年,看著上海從廢墟變成高樓,看著我的弟弟變成老頭,可我連句‘我沒當逃兵’都沒說出口。”
林墨的星垣徽記開始發燙。他想起之前遇到的熵蝕體,想起那些被維度裂縫吞噬的人——原來不管是維度還是時序,最痛苦的從來不是毀滅,是“未竟”。
“跟我走。”他伸出手,“我會讓你安息。”
陳默盯著他的眼睛,忽然笑了:“好。”
齒輪森林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林墨帶著陳默的意識往鐘的核心跑,沿途遇到無數漂浮的記憶碎片:陳默和戰友一起挖戰壕,陳默給母親寫家書,陳默抱著炸藥包衝向坦克。
“那就是核心。”陳默指著前方——一顆懸浮的、跳動著的青銅心臟,裡麵嵌著半塊時序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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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片發出紅光,正瘋狂吸收周圍的記憶碎片。林墨剛靠近,殘片就射出一道紅光,打在他的胸口——星垣徽記綻放出光芒,擋住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