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巨大的玻璃容器,在剛才劇烈的震動和落物的衝擊下,本就布滿裂痕的缸壁再也支撐不住!“嘩啦——!!!”一聲刺耳的爆響!缸體徹底碎裂!裡麵浸泡著肢體殘塊、畸形胎兒標本和渾濁液體的恐怖混合物,如同決堤的汙穢洪流,猛地傾瀉出來!瞬間淹沒了木製平台,混合著頂棚落下的灰塵碎石,形成一片散發著濃烈死亡氣息的、黏膩惡臭的泥沼!那隻睜著暗紅獨眼的畸形胎兒標本,裹挾在汙穢的泥流中,翻滾著,那隻眼睛仿佛依舊死死地追隨著季潔的方向!
與此同時,倉庫另一頭,丁箭憤怒的吼聲、激烈的打鬥聲、田蕊和白羚的警告嗬斥聲再次響起,並且迅速朝著倉庫深處移動過來!
“季姐!你那邊怎麼樣?!”田蕊焦急的喊聲穿透混亂傳來。
季潔半跪在汙穢的地麵上,手電光柱掃過崩塌的頂棚、垂落的鋼索、傾瀉而出的恐怖泥沼,最後定格在泥沼中那隻暗紅的獨眼上。她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和濺到的汙點,眼神卻冰冷銳利得如同萬年寒冰。
“目標出現!頂棚被破壞!現場…被徹底汙染了!”她對著耳麥,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顫,卻字字清晰,“守住所有出口!一個都彆放跑!”
市局大樓,重案六組辦公室。
胡剛帶來的裹屍袋下滲出的暗紅血跡,在光潔的地磚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汙跡,像一隻沉默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辦公室裡的每一個人。那物證袋裡染著同樣詭異暗紅的碎布片,被鄭一民捏在指間,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
胡剛的咆哮還在辦公室裡回蕩,帶著失去手足兄弟的切骨之痛和滔天怒火:“…說!你們到底在那鬼廠子裡搞什麼名堂?!我兄弟的血,是不是濺在你們六組升官發財的台階上了?!”
他身後的兩名四組隊員,如同兩尊怒目金剛,手按在腰間的槍套上,眼神凶狠地掃視著六組眾人。田蕊、白羚等人臉色發白,眼中既有憤怒也有被無端指控的憋屈。丁箭緊握的拳頭指節發白,眼神冷冽如刀,隨時可能爆發。技術員小李緊張地推了推滑落的眼鏡,大氣不敢出。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窒息時刻——
“叮鈴鈴——叮鈴鈴——!”
鄭一民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驟然發出極其刺耳的、不間斷的鈴聲!這鈴聲如同冰錐,瞬間刺破了辦公室裡幾乎凝固的暴力氛圍。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暴怒的胡剛,都不由自主地被那瘋狂鳴響的電話吸引了過去。
鄭一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極其緩慢地、甚至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凝重,將手中那個裝著暗紅碎布的物證袋輕輕放在桌麵上。然後,他才伸出手,拿起了那部依舊在瘋狂嘶鳴的電話聽筒。
“喂,我是鄭一民。”
他沒有開免提,但辦公室內死寂一片,電話聽筒裡傳出的聲音依舊隱約可聞。是季潔的聲音!她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帶著一種極力壓製卻依然透出的急促、憤怒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悸。
“…頭兒!紅星廠原料倉…我們找到了!邪教人體實驗室!大量肢體殘骸…畸形胎兒標本…浸泡液…工具…證據確鑿!但…現場被暴力破壞!頂棚被重型器械鑿穿!容器破裂…關鍵物證…被嚴重汙染!…有不明身份人員試圖滅口或破壞!丁箭他們正在追捕…”
季潔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劇烈的喘息和遠處傳來的模糊打鬥聲、嗬斥聲。每一個詞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辦公室內每個人的心上!
人體實驗室…肢體殘骸…畸形胎兒標本…暴力破壞…滅口…
胡剛臉上的暴怒瞬間凝固了,如同被急速冷凍。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鄭一民手中的電話聽筒,裡麵燃燒的怒火被難以置信的驚駭和冰冷的寒意所取代。他帶來的兩名隊員也僵住了,按在槍套上的手下意識地鬆開,眼中充滿了震驚。田蕊、白羚等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氣,臉上血色儘褪。
鄭一民拿著聽筒,背對著眾人。他的肩膀似乎極其細微地繃緊了一下,但聲音卻依舊平穩得可怕:“人員安全?”
“暫時…安全!正在控製局麵!”季潔的聲音傳來。
“保護好自己。汙染現場…固定所有能固定的證據!尤其是那些筆記本!”鄭一民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襲擊者,務必留下活口!我立刻調派支援!封鎖整個紅星廠區!一隻蒼蠅也不準飛出去!”
“明白!”電話那頭傳來季潔斬釘截鐵的回應,隨即掛斷。
“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鄭一民緩緩放下電話聽筒。他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種山雨欲來前的極致平靜。他平靜的目光掃過胡剛那張凝固著驚駭與複雜情緒的臉,掃過他帶來的裹屍袋和那塊暗紅的碎布,最後落在辦公室牆上那麵巨大的警徽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胡剛,”鄭一民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千鈞之力,“聽到了?這就是我們六組在紅星印刷廠‘搞的名堂’。這就是我們‘保密’的東西。”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胡剛,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刺對方眼底,“現在,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你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地獄旁邊?他臨死前抓到的這片布,”他指了指桌上那個物證袋,聲音陡然轉厲,如同驚雷炸響,“是從哪個地獄角落撕下來的?!他到底知道了什麼?!他接觸了誰?!”
鄭一民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鋼鞭,狠狠抽在胡剛的心上。胡剛魁梧的身軀猛地一震,臉色由暴怒的赤紅轉為死灰般的慘白。他看著鄭一民眼中那洞穿一切、不容置疑的淩厲,看著桌上那塊染著兄弟血跡、也染著紅星廠地獄色彩的碎布,看著地上那個滲血的裹屍袋……巨大的痛苦、憤怒、被欺騙的恥辱感和一種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像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帶來的兩名隊員也徹底懵了,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再次推開。宣傳科的負責人一臉焦急地探進頭,手裡還拿著幾份文件:“鄭組!記者們都等急了!慶功發布會必須開始了!電視台直播車都架好了,局長那邊也催了……”
鄭一民猛地抬手,製止了宣傳科負責人的話。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胡剛,眼神複雜難明。然後,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警服領口,將那枚金色的警徽扶正。他的脊背挺得筆直,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
“發布會?”鄭一民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沉穩,卻多了一種金屬般的冷硬質感,“好。我親自去。”
他不再看胡剛一眼,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宣傳科負責人愣了一下,連忙側身讓開。田蕊、丁箭等人也立刻跟上,他們看向胡剛的目光中,之前的憤怒已被一種沉甸甸的複雜情緒取代——有警惕,有審視,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同袍的沉重。
辦公室的門在鄭一民身後關上,將失魂落魄的胡剛和他帶來的死亡氣息隔絕在內。走廊裡,鄭一民的腳步聲堅定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在奔赴另一個戰場的鼓點上。
市局大會議室臨時改成的發布會現場,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長槍短炮的攝像機鏡頭如同密集的炮口,對準了主席台。記者們交頭接耳,臉上帶著興奮和期待。巨大的背景板上,“重案六組雷霆出擊,搗毀‘暗影之環’邪教組織”的標題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鄭一民在局長和幾位領導陪同下走上主席台。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肅穆和凝重,步伐沉穩。閃光燈瞬間亮成一片,快門聲如同驟雨。
“各位媒體朋友,”鄭一民在主位坐下,調整了一下麥克風,聲音通過擴音器清晰地傳遍會場,“首先,感謝大家對我市公安工作的關注和支持。關於近日破獲的‘暗影之環’特大邪教組織案件,現由我代表專案組,就案件偵破情況,做如下通報……”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條理清晰地陳述著案件的偵辦過程、組織的危害性、目前已掌握的罪行以及下一步的工作方向。一切都符合流程,嚴謹、官方,滴水不漏。台下的記者們飛快地記錄著,攝像機忠實地捕捉著畫麵。
通報環節接近尾聲。就在記者們以為發布會即將按照既定流程圓滿結束時,鄭一民的話鋒卻陡然一轉!
“…然而,就在今天下午,在我們深入挖掘案件關聯線索的關鍵時刻,發生了一起極其惡劣的事件!”鄭一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怒火和沉痛!
會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記者都驚愕地抬起頭,鏡頭焦距瞬間拉近,死死鎖住鄭一民的臉。
鄭一民沒有看任何人,他霍然站起身!動作之大,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猛地抽出一張大幅彩色照片!
照片被高高舉起,正對著台下所有鏡頭!照片上,正是胡剛帶來的那個裹屍袋!袋口拉開了一部分,露出死者頸部那道觸目驚心、皮肉翻卷的致命刀口!鮮血浸透了裹屍袋的內襯!而在屍體緊握的拳頭縫隙裡,赫然可見一抹刺眼的、與紅星廠地獄現場如出一轍的暗紅色汙跡!照片右下角,還清晰地打上了物證編號和時間戳!
“看!”鄭一民的聲音如同受傷雄獅的咆哮,震得麥克風嗡嗡作響,充滿了悲憤和力量,“這是一位我們的同誌!一位忠誠勇敢的刑警!就在今天下午,就在我們為鏟除邪教流血流汗、為守護這座城市安寧而拚儘全力的時候!他!被人用最殘忍的方式殺害在案件關聯現場附近!臨死前,他用儘最後的力氣,為我們留下了指向罪惡的線索!”
全場死寂!落針可聞!隻有閃光燈瘋狂地閃爍著,將鄭一民高舉照片的身影和那張血淋淋的照片,定格在無數鏡頭和屏幕上!記者們全都驚呆了,忘記了提問,忘記了記錄,目瞪口呆地看著台上那個悲憤填膺的警察!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鄭一民的目光如寒冰利刃,掃過台下每一張震驚的臉,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卻更加震撼人心,字字泣血:“這,就是罪惡對我們正義的反撲!這,就是‘暗影之環’殘餘勢力喪心病狂的報複!他們想用我們同誌的血,來恐嚇我們!來掩蓋他們更深、更黑暗的罪行!他們想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阻止我們揭開全部真相!”
他猛地將照片拍在主席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現在站在這裡,就是要告訴那些躲在陰影裡的魑魅魍魎!”鄭一民的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穿透鏡頭,仿佛要燒穿屏幕,直刺向每一個可能潛伏在暗處的敵人,“重案六組,不會退縮!這座城市所有的守護者,都不會退縮!無論你們藏得多深,無論你們的手段多麼凶殘卑鄙,我們發誓,必將你們連根拔起!用法律的鐵拳,砸碎你們每一個肮臟的巢穴!用正義的審判,告慰我們犧牲同誌的在天之靈!這座城市的天空,容不下你們這些吸血的蝙蝠!光明,必將驅散一切黑暗!”
他的聲音如同雷霆,在會場內轟鳴、回蕩!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心和悲壯的勇氣!
短暫的死寂之後,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經久不息的掌聲!記者們激動地站起身,閃光燈徹底淹沒了主席台!這一刻,鄭一民的形象,與悲憤、無畏、誓死扞衛正義的守護神重疊在了一起!
發布會現場的熱血與悲憤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每一個屏幕前的角落,而紅星印刷廠那被黑暗吞噬的廢墟深處,冰冷的追逐才剛剛進入白熱。丁箭的怒吼穿透扭曲的金屬通道:“站住!再動開槍了!”前方狂奔的黑影猛地撞開一扇鏽死的鐵門,消失在更濃的黑暗裡。田蕊緊追不舍,強光手電的光柱劈開汙濁的空氣,瞬間捕捉到前方一個向下延伸的、被厚重鐵蓋封閉的井口——井蓋邊緣,幾滴新鮮的、尚未凝固的暗紅色液體,在燈光下閃爍著不祥的光澤。
丁箭的怒吼在扭曲的金屬通道裡激起回音,如同猛獸的咆哮:“站住!再動開槍了!”前方那個融入黑暗的身影對警告置若罔聞,反而爆發出更快的速度,狠狠撞向一扇鏽跡斑駁、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鐵門。“哐啷!”一聲刺耳的金屬撕裂聲,鐵門被蠻力撞開,黑影瞬間消失在門後更加濃稠的黑暗裡,隻留下晃動的門板發出瀕死般的呻吟。
“追!”田蕊緊隨丁箭,強光手電的光柱如同憤怒的標槍,狠狠刺穿前方汙濁、彌漫著鐵鏽和黴菌氣味的空氣。光束劇烈晃動,掃過布滿苔蘚和冷凝水的冰冷管道壁,最終死死釘在前方不遠處的地麵——一個向下延伸、被厚重圓形鐵蓋封閉的檢修井口。井蓋邊緣,幾滴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紅色液體,在強光照射下反射出刺目、不祥的光澤,像地獄入口滲出的血淚。
“他下去了!”田蕊的聲音帶著追擊的急促和高度戒備的緊繃。她毫不猶豫,一個箭步衝到井口邊,槍口始終指向下方未知的黑暗。丁箭緊隨其後,兩人如同配合精密的齒輪。丁箭單手發力,手背青筋暴起,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沉重的井蓋被猛地掀開!一股更加濃烈、混雜著陳年汙水、腐爛有機物和新鮮血腥味的惡臭,如同無形的拳頭,狠狠砸在兩人臉上,幾乎令人窒息。
下方,手電光柱艱難地劈開黑暗,勉強勾勒出一個垂直、濕滑、布滿了滑膩青苔和鏽蝕梯蹬的豎井輪廓。深不見底。那幾滴刺目的血跡,正沿著冰冷的梯蹬邊緣,斷斷續續地向下延伸,消失在光柱無法觸及的深淵。腳步聲?沒有。隻有水滴從高處墜落,砸在下方不知名液體表麵發出的、空洞而遙遠的“嘀嗒”聲,在這死寂的深淵裡被無限放大,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下!”丁箭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他率先將半個身子探入井口,冰冷的濕氣瞬間浸透了他的作戰服。田蕊默契地側身,槍口嚴密地封鎖著豎井上方可能出現的任何角度,掩護著丁箭的行動。就在丁箭的軍靴即將踏上那沾滿血跡、滑膩不堪的第一級梯蹬時——
“嗚——嗚——嗚——!”
刺耳、穿透力極強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如同撕裂夜空的利刃,瞬間打破了廠區廢墟的死寂!紅藍爆閃的警燈光芒,穿透了倉庫頂棚那個巨大的破洞,如同天神憤怒的目光,在彌漫著粉塵和絕望氣息的倉庫內部瘋狂掃射、旋轉!支援,終於到了!
“特警隊!封鎖所有出口!目標進入地下管道係統!重複,目標進入地下管道!攜帶武器,極度危險!”丁箭抓住通訊器,語速快如子彈,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殺意。他不再等待,身體敏捷地鑽入豎井,強光手電牢牢鎖定著腳下那如同通往地獄的血色路標。田蕊緊隨其後,身影消失在井口。沉重的井蓋被留在原地,如同一個無聲的墓誌銘。豎井下,隻有兩道堅定的光束,在吞噬一切的黑暗與濃稠的惡臭中,義無反顧地向下刺去,追索著那抹罪惡的血痕。濕滑的梯蹬在腳下發出呻吟,每下降一級,空氣中那股混合著血腥、腐爛和工業廢料的窒息感便加重一分,粘稠得幾乎能抓住人的咽喉。
喜歡重案六組電視劇改編請大家收藏:()重案六組電視劇改編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