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還是沒變啊。”
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說什麼改過自新,以後打算當一名仁君?隻怕沒他盯著,她遲早會變成一個小暴君吧。
但奇怪的是,確認了綁架者的身份後,顧沉璧的心反而定了下來。
原來……她沒真的放棄他啊。
她隻是改變了策略,換了一種方式,在逼他低頭。
第二日,顧沉璧對送飯的啞婦說道:“陛下可有留下什麼話?”
啞婦一愣,遲疑地點了點頭,隨後退了出去。
不多時,影十六推門而入,冷著臉遞過來一張紙。
紙上隻有一行字:
“愛卿何時答應輔佐朕,何時便放你出去。”
顧沉璧看完,歎了口氣,淡淡道:“那就現在吧。”
什麼意思?
就關一天,他就妥協了?
影十六眯起眼,顯然不信。
明明前日才絕無悔改的態度拒絕女帝,怎麼突然就改口了?
——必有詐。
“啪!”
影十六直接關上門,決定再關他幾日,測一測他究竟是何用心。
門外,啞婦急忙地打著手語問:“十六,他不是答應陛下了嗎?為何不按照約定放人?”
影十六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死氣縈繞,如同深淵般無底,她立刻噤聲。
在影衛中,階級森嚴。
她是影三十,而影十六——雖排名十六,可前麵早已沒有影一到影十五了。
所以如今影衛中,影十六才是排行第一。
影十六不會拿陛下冒險的。
若顧沉璧隻是虛與委蛇,放他出去,便是給女帝埋下禍患。
所以,他寧可多關幾日,也要確保——顧沉璧是否是真的願意了。
——
席初初正美滋滋地聽著玄甲軍的捷報。
“玄甲軍已搗毀二殿下在城西的私兵營,繳獲兵器百餘件!黃白之物百金。“
她斜倚在龍椅上,指尖繞著鬢邊一縷青絲,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朕的好皇姐如果知道了,隻怕要氣得要咬碎牙了吧?”
尤其想到她根本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還有費儘心思籠絡的顧沉璧如今也被她藏了起來,席初初就忍不住想拍案大笑。
可下一秒,席初初神色一滯,用手死死按住太陽穴,眼前血色翻湧。
“陛下?”玄甲軍統領擔憂地上前。
席初初死死攥住龍椅扶手,指甲深深陷入雕花木紋中。
“退……下……”她咬牙擠出兩個字。
這個症狀是……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夜晚,裴燕洄端著描金藥碗,用瓷勺輕輕攪動黑褐色的湯汁,親自一口一口喂她:“陛下,該用藥入睡了……”
是了,裴燕洄那個閹狗,這些年以來一直都在她的安神湯裡下藥!
以往她不知,所謂的“安神湯”隻會讓她逐漸性情暴戾,癲狂嗜殺,隻慶幸每一次隻要有他在,就能安撫住失控的自己……
冷汗浸透了裡衣,呼吸越來越急促。
手指不受控製地痙攣著,眼前浮現出無數血色幻影。
本該喝藥了,可這些天裴燕洄卻沒有一次主動前來,他想必就是在等這一刻了吧。
斷藥後的反應,比想象中來得更凶猛。
“滾!都滾出去!”她掀翻整張禦案,奏折如雪片紛飛。
寢殿內,價值連城的琉璃屏風被踹得粉碎,女帝在床榻上痛苦翻滾。
“來人!”她嘶吼著,聲音破碎不堪:“把裴燕洄……給朕……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