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芍看著文月公主,又瞥了一眼身旁眼圈泛紅的陳香蓮,心中驀地一軟。
她不想讓文月為難,更不想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讓陳香蓮的驕傲碎得一地狼藉。
罷了。
她深吸一口氣,主動將所有的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對著文月公主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
“都怪我,公主。是我不懂事,剛跟陳小姐拌了幾句嘴,惹她生氣了。”她語氣誠懇,姿態放得極低。
“您彆怪她,是我不好。”
她以為這樣能讓事情就此揭過,也能保全陳香蓮的體麵。
誰知,這話一出,陳香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
她死死地瞪著江芍,那眼神裡滿是失望。
“江芍!”她聲音尖銳。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總是這樣自以為是!你憑什麼覺得我需要你的施舍和保護!”
陳香蓮的話卻讓她怔在原地。
她隻是不想讓她難堪而已。
原來在陳香蓮眼裡,這竟是高高在上的憐憫。
“我……”江芍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曾幾何時,她們是京城裡最要好的一對姐妹,好到可以同穿一條裙子,同吃一碗甜羹。
她以為,就算時過境遷,那份情誼的底子總還在。
可現在看來,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你太過分了!”陳香蓮丟下這句話,再也控製不住情緒,轉身提起裙擺,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宴會。
“哎,陳姐姐!”文月公主跺了跺腳,又回頭擔憂地看著臉色蒼白的江芍。
“江姐姐,你沒事吧?你彆管她,她就是那個臭脾氣,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江芍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搖了搖頭:“我沒事,公主,讓你見笑了。”
心,卻沉入了穀底。
陳香蓮一路跑出宮門,坐上自家馬車,眼淚才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車夫不敢多問,平穩地駕著車朝相府駛去。
憑什麼?
憑什麼江芍永遠都是那副雲淡風輕、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模樣?
她一句輕飄飄的“是我不好”,就將自己置於了道德的高地,顯得自己多麼無理取鬨,多麼小肚雞腸!
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從來就沒有在乎過自己的感受!
陳香蓮越想,心裡就越生氣不甘心。
如果她在乎,當年為什麼會失約?
為什麼一聲不吭地就跟著師父走了,將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京城,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她們明明說好的,要一起去拜師學藝,一起仗劍走天涯。
可她等來的,卻是江芍不告而彆的消息。
這麼多年,她午夜夢回,都會想起那個約定,想起自己滿心歡喜地準備好行囊,卻隻等到一個冰冷結果的那個下午。
江芍的背叛,像一根毒刺,深深紮進了她的心裡。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根刺越紮越深,讓她對江芍的思念,漸漸變成了怨恨,偏見也越來越深。
她開始跟在宋彥恒他們身後,學著他們的腔調,用“武夫”、“悍婦”這樣刻薄的詞語去形容那個曾經自己最崇拜的人。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掩蓋自己被拋棄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