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芍這一股腦的話,不僅炸得沈清安愣在當場,也把躲在不遠處樹後,正準備悄悄溜走的沈知意炸了個魂飛魄散。
回信?
他出走的腦子終於回來了,想起了那封惡作劇的回信!
他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貓著腰,提著衣擺,就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然而,他才剛挪動了半步,一道冰冷如刀的視線便精準地鎖定了他。
“什麼回信?”
沈清安的聲音冷冽,目光越過江芍的肩膀,死死盯住了那個做賊心虛的侄子。
“本王,怎麼不知道?”
他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
沈知意渾身一僵,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他僵硬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拚命地擺手,嘴裡卻一個字也發不出。
完了,完了,這回真的玩脫了!
江芍卻隻當沈清安是在演戲,是在故作不知,推卸責任。
她看著他那副無辜模樣,心中最後一點對他好不容易升起的一點敬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天之驕子,也會是這般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她眼裡隻剩下鄙夷。
“寧王殿下,”她冷笑一聲,語氣裡的嘲諷不加掩飾。
“你還真是敢做不敢當。以前,是我江芍看錯了你,沒想到你的品行,竟也如此不堪!”
說完,她再也不看沈清安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她轉身,抓住早已麵無人色、搖搖欲墜的陳香蓮的手臂。
“蓮兒,我們走!這種人,不值得你我再多費半句唇舌!”
這一次,江芍沒有再回頭。
沈清安站在原地,看著她氣鼓鼓離去的背影。
方才那滿腔的怒火與煩躁,竟鬼使神差地消散了些許,又是無奈又是寵溺的看著她的。
這丫頭,永遠都是這樣,像個炮仗,一點就著。
為了朋友,能豁出一切,連他這個寧王都敢指著鼻子罵。
真是……傻得可愛。
可這笑意還未達眼底,一想到那頂“道貌岸然”、“品行不堪”的大帽子,沈清安的臉色又瞬間沉了下來。
他的目光,如兩道冰刃,緩緩轉向那個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裡的罪魁禍首。
“沈、知、意。”
他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沈知意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猛地跳了起來,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聲嘶力竭地大叫: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啊啊啊——!”
喊完,他也不管什麼皇孫儀態了,提起袍子,手腳並用地張牙舞爪,以一種極其狼狽又滑稽的姿勢,頭也不回地朝著與江芍相反的方向,飛快地逃了。
那速度,快得像身後有惡鬼在追。
沈清安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氣得太陽穴又是一陣狂跳。
好,很好。
一個江芍,一個沈知意,平白無故給他扣了這麼大一頂黑鍋。
扣完鍋,還有臉跑?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立刻把沈知意抓回來吊打一頓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