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長風。”
沈清安對著空無一人的身後,冷聲喚道。
話音剛落,長風立刻就從側邊的樹上跳了下來。
“主子。”
“去給本王查清楚,宋家與相府聯姻一事,究竟到了哪一步。”沈清安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冷冽與沉靜,眼中卻閃爍著危險的光。
“記住,事無巨細,本王都要知道。”
宋太傅那個老狐狸,一輩子都在明哲保身,如今卻想借著孫子的婚事,將手伸到丞相那邊去。他打的什麼算盤,沈清安一清二楚。
若是宋、陳兩家聯姻,那宋彥恒在朝中的地位必然水漲船高。他背後站著的人,羽翼便會更加豐滿。
父皇最忌憚的,便是朝堂失衡。
這樁婚事,於公於私,都絕不能成!
“是。”長風領命,身影一閃,便再次消失在林間。
沈清安負手而立,山風吹動他墨色的衣袍。
他望著沈知意倉皇逃竄的方向,眼裡忽然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
或許,這件事,並非全無無解。
回去的路上,馬車裡的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窒息。
來時還巧笑嫣然、滿懷期待的陳香蓮,此刻卻像一朵被霜打蔫了的嬌花。
她縮在車廂的角落裡,一言不發,隻是低著頭,死死地絞著手中的絲帕。
江芍坐在她身旁,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又疼又氣。
疼的是她,氣的是沈清安。
“蓮兒,你彆難過了。”江芍笨拙地安慰著,她向來不擅長安慰人,隻能想到什麼說什麼。
“那寧王有什麼好的?整天擺著一張冰塊臉,好像誰都欠他幾百萬兩銀子似的。為人還那麼差勁,表裡不一,根本配不上你!”
“咱們蓮兒,是京城最好的姑娘!才貌雙全,家世顯赫,什麼樣的青年才俊找不到?何必在他一棵樹上吊死!”
“等回去了,我就幫你物色!保管給你找個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的如意郎君!到時候讓他沈清安悔得腸子都青了去!”
江芍在一旁喋喋不休,說得口乾舌燥。
她以為這樣能讓陳香蓮好受一些,卻沒發現,她每多說一句,陳香蓮的臉色就更白一分,垂在身側的手也攥得更緊一分。
陳香蓮緩緩抬起頭,通紅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江芍。
看著她的關心不含一絲假意。
可現在這份關心卻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刀,在她的心上反複淩遲。
憑什麼?
憑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就能輕而易舉地得到那個男人全部的庇護和心意?
憑什麼我放下了所有的驕傲與尊嚴,也換不來他半分垂憐?
而你,卻可以站著,指著他的鼻子,將他罵得一文不值。
他心悅之人,是你啊……
你卻在這裡,為了我,罵著他。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諷刺,更讓人心痛的事情嗎?
她太痛苦糾結了!
一股無法抑製的煩躁與嫉妒,從心底滋生,瞬間攫住了陳香蓮所有的理智。
“你彆說了!行不行!”
她忽然尖叫出聲,聲音嘶啞而尖利。
江芍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大跳,喋喋不休的話語卡在喉嚨裡,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