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霍格沃茨地窖深處彌漫著一貫的冰冷與沉寂。
斯內普推開辦公室的門,黑袍在身後翻卷,微弱的燭光映照在石壁上,映出他消瘦卻挺拔的身影。熟悉的魔藥瓶靜靜排列在架子上,藥草,金屬與魔力殘留的氣息混雜,構成了這個夜晚最安定的味道。
他沒有立刻坐下。袖口裡,那瓶福靈劑的輪廓冰冷清晰,像是貼在他掌心的一塊堅冰。他將瓶子從袍袖中緩緩取出,透明的液體在瓶內微微晃動,散發出淡淡的微光。
斯內普的指尖停頓了片刻。
福靈劑…
他冷笑了一聲,自嘲意味淺淡又克製。
一瓶福靈劑,在彆人眼裡或許珍貴,在他這裡不過是一份不確定的僥幸。可是,那孩子…卻毫不猶豫地把它交給了自己。
阿蘭娜·格洛琳,這個名字在腦海中浮現,斯內普的黑眸微微一沉,眼底情緒翻湧,卻又被理智壓得乾乾淨淨。
那孩子天賦極高,做事沉穩,性格安靜而清冷,偏偏還總是固執地,毫不掩飾地崇拜他,信任他。
斯內普見過太多所謂的天才,太多虛偽的恭維,太多表麵的尊重,然而阿蘭娜的眼神不同。
她從不討好他,也不畏懼他。她的尊敬,是建立在真正理解與認可上的,是冷靜,理智,清醒的,甚至…有些讓人意外。
在斯萊特林那群善於偽裝的學生裡,阿蘭娜的存在,本就特彆。安靜,理智,鋒芒內斂,卻從不迷失方向。
而偏偏這樣的她,今日將唯一的福靈劑塞到他手中,眼裡帶著倔強的濕意,嗓音還帶著克製的顫抖。
“但我希望,給予我最多善意的老師,能在與黑魔王的最終之戰裡,活下來。”
斯內普微微閉上眼,手掌緩緩收緊,指節微微泛白。
他本不習慣這種直接的情緒表達。同樣,霍格沃茨的學生裡,也極少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這種話。
可偏偏阿蘭娜說了。話中沒有猶豫,沒有顧慮,甚至帶著一點不容拒絕的堅持。
斯內普並未當場拒絕。
他無法否認,這孩子的執拗與冷靜,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但她不是彆人,阿蘭娜就是阿蘭娜。她冷靜,優秀,是最為天賦卓絕的學生,也是他這些年來,唯一真正願意多看一眼,願意耐心教導的學生。
斯內普在椅子上坐下,長袍在地麵鋪展開,燭火微微晃動,石壁上映出他冷硬的輪廓。
他不習慣情緒波動,也不習慣被人惦念。但那孩子用最簡單的一句話,最笨拙卻真誠的舉動,把他的防備敲開了一道縫。
福靈劑冰冷的觸感還殘留在指尖,斯內普低頭望著那瓶液體,黑眸深處浮現一抹晦暗的情緒。
“真是隻倔強的小巨乖。”
他低聲,聲音裡沒有真正的諷刺,隻有壓抑下的複雜與不易察覺的關切。
她不該卷入這場戰爭,可現實從不問人願不願意。
他教了她太多東西,其中的知識量遠遠超出了對普通學生的要求。可她同樣學得快,穩,幾乎沒有失誤。
這樣的學生,實在太稀有。
斯內普不需要用誰的影子去衡量阿蘭娜。
她隻是她自己。
有天賦,有鋒芒,懂冷靜,更難得的是,她的尊重與信任,來得乾脆又直接。沒有虛偽,更沒有利用。
這是他最難以拒絕的東西。也是在莉莉去世後,他感受到的第一份來自他人的特殊和關心。
斯內普再次收緊福靈劑瓶身,緩緩起身,黑袍在身後微微蕩起一層波瀾。
阿蘭娜希望他活下來。
他冷哼一聲,步伐堅定地走向書架,動作乾淨利落,神情依舊冷漠,唯有眼底暗色幽深。
他會活下來,不僅為了自己的任務。
更為了…那個固執地,認真地,把他視作信任的人。
她是他的學生,他也不會讓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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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轉得比往年都快。
霍格沃茨的空氣裡彌漫著緊張與興奮,尤其是第二場比賽的臨近,整個學校都處在躁動不安的氛圍中。
但在這紛亂之中,阿蘭娜的步伐始終冷靜平穩,仿佛不受任何外界影響。
金蛋的秘密,終於在一番波折後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