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湖水在月光下泛起微光,偶有夜鳥從禁林方向飛過,振翅聲在寂靜的夜空裡飄蕩如風。
霍格沃茨黑湖下的斯萊特林女寢室內,窗扉半掩,夜風輕輕吹拂著帷幔,帶來湖畔的濕潤氣息。
湯姆早已回到了阿蘭娜的寢室。
他一身疲憊,進門後什麼也沒說,徑直走進浴室。水聲響起,細密綿長,仿佛能洗去一身暗沉與倦意。他站在水流下良久,直到每一寸肌膚都感到微微發熱,才慢慢用魔咒烘乾,著衣,走回床邊。
黑色長發被拭得略顯淩亂,領口鬆開一粒扣子,露出清瘦而結實的鎖骨。他靜靜躺在阿蘭娜柔軟的羽毛床上,枕著她的絲絨抱枕,閉目養神,仿佛將自己完全浸入她的氣息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門軸輕響。
湯姆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隨後緩緩睜眼。深不見底的眼眸落向門口。
是阿蘭娜,她抱著兩本厚重的古代符文書,身上還穿著熟悉的校袍,神情間帶著一絲與他相似的疲憊。
她看起來很專注,似乎還沉浸在複習內容中,直到湯姆低聲喚了一句。
“阿蘭娜。”
那一聲低低的喚名仿佛撥動了什麼。她立刻回神,眼中倦意儘褪,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與柔光。
“你回來了!”
話音未落,她便快步走到床邊,將書一丟,毫不遲疑地撲進他懷裡。
湯姆張開雙臂接住她,感受到她細瘦身軀撞入胸膛,鼻息間是她熟悉的香氣。他沒說話,隻是緊緊將她環進懷裡,像是要將她整個人藏入心口,藏入他此刻千瘡百孔的世界中。
窗外湖水拍岸的聲音在這間寢室裡回響,湯姆伸手拉開窗簾一角,讓湖光透進來。兩人靜靜依偎坐在床邊,阿蘭娜伏在他胸前,耳邊能聽見他的心跳,略快,卻沉穩,一下一下,好像回應著她的存在。
他們誰也沒有先開口。
直到阿蘭娜輕輕抬起頭,眼眸認真地望向他。她伸出手,大拇指緩緩撫過他眼下淡淡的烏青,聲音輕得仿佛風吹湖麵。
“發生了什麼…你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疲憊。”
湯姆沒有立即作答,隻是將下巴擱在她發頂,雙臂圈緊了些,像是在從她身上汲取力量。他低頭,在她白皙頸側落下一吻,溫柔,繾綣,仿佛一個遲來的歸宿。
“還好,不是什麼大事。”
他說,聲音低啞,卻沒有撒謊的意味。他的語氣如往常般冷靜,卻藏不住那一絲綿延至骨的疲倦。
阿蘭娜安靜地看著他,沒有追問。她知道他不會輕易把心事傾吐於人前。哪怕是她,也需耐心地等待他願意開口的時刻。
而湯姆卻在此時望向窗外,思緒短暫地浮沉在月色下的湖麵。
純血家族的動蕩早已超乎他預料。那些人一邊口口聲聲宣誓忠誠,一邊又背地裡懼怕那個瘋子的歸來。他們搖擺,退縮,獻出金銀,隻為明哲保身。
可他們卻未曾意識到的是,另一個瘋子早已站在他們中間。隻是他比那位更懂得如何掩飾,如何操控,如何步步為營。
他們眼裡,湯姆·裡德爾依舊是溫文爾雅的斯萊特林遺孤,是從廢墟中重回棋局的天才貴族。而不是那個將毀滅藏在微笑裡的存在。
但這一切,他都沒有告訴她。他隻是低頭,看著她眼底那一絲因困倦而泛起的濕意。
“我沒事。”
他輕聲道。
“隻是…有些累了。”
阿蘭娜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隻是重新伏入他懷裡,手指扣住他襯衫的衣角,像是在替他守住什麼。
窗外湖麵泛著波光,夜風將帷幔輕輕吹起,那一方寢室,在月色下,溫柔得仿佛被時間遺忘。
……
霍格沃茨的夜沉靜無聲,黑湖的湖麵宛如一張被拉平的墨紙,偶爾被風撩動起一絲波紋,映著天穹深藍的月色。
阿蘭娜的寢室暖光微弱,帷幔垂落,空氣中帶著一點草藥的香氣,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淡花氣息。但就在這樣安然的環境中,躺在床上的她卻忽然眉頭緊蹙,纖細的指節攥緊了被褥,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某種無法掙脫的黑夜。
她在夢裡,睜開眼。
眼前是石牆、鎖鏈、腐鏽和幽冷濕氣凝結出的窒息感。
【那是地牢?】
不屬於霍格沃茨,也不是她曾經踏足的任何一處…它像是惡意堆疊出來的幻覺,卻偏偏真實得令人骨骼發冷。
身邊站著一群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她認得他們,有拉文克勞的,格蘭芬多的,甚至是斯萊特林的學生…他們卻全都沉默不語,瞳孔渙散,仿佛喪失了靈魂。
下一刻,一道高大修長的身影從黑暗中無聲逼近。
那張臉不是湯姆,卻莫名與他有著一部分的相似之處。
【伏地魔!】
那張毫無鼻梁的蛇臉慢慢貼近她,猩紅的瞳孔死死盯住她,一隻枯瘦如骷髏的手伸出,指尖纏繞著攝神取念的冷光,悄無聲息地探入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