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落在她肩頭,她不敢抬頭看那些父母牽著孩子的手,也不敢多看一眼笑著抱怨書包太重的男孩女孩。
她隻是一個人,一隻腳踏進陌生的未來,一隻手緊緊抓著她所剩不多的全部。沒有人為她指路,也沒有人為她挑選合適的袍子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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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自己,會走完這條路。哪怕腳步有些發抖,她也沒有停下。
她知道,她不能回頭了。
……
巷子裡比對角巷主街安靜許多。
阿蘭娜沿著石板小路走著,兩旁是低矮緊湊的屋舍,店麵小得幾乎要錯肩才能通過,櫥窗裡擺著斑駁泛黃的書本,發黑了邊緣的坩堝和不再亮潔的天平。
空氣中混雜著灰塵,舊墨水和被擱置太久的皮革味,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招牌縫隙落在她肩頭,卻無端帶著一種被看穿的清冷感。
她腳步緩慢,小心翼翼地走到那扇貼著舊書,舊袍,舊坩堝的小門前,門軸早已鏽蝕,推開時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屋內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舊物件,空氣有些沉悶,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巫正蹲在角落清點庫存,聽見聲音,抬頭朝她微微一笑。
阿蘭娜輕輕點頭,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立刻說話。她從懷裡掏出錢袋,小聲開口,
“我…想買一年級的新生用品,二手的就好。書,袍子,坩堝,羽毛筆,還有那個…藥劑包。”
女巫顯然見過許多像她一樣的孩子,並不多問,溫和地說。
“彆急,慢慢來,我幫你找。”
她站在櫃台邊,雙手交握,指節緊緊扣著衣角,視線小心地遊離著,卻不敢多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下意識抬頭,恰好看到一個男孩從門前經過。
那一眼,像將所有喧囂都摁進了靜止的水中。
他身形高挑瘦削,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長袍,金屬扣在陽光下微微泛光。他的頭發是黑色的,卻極細軟順滑,陽光落下時在發梢處泛起一層淡淡的冷光,像夜色中反射出的銀芒。
他的五官過於出色,輪廓乾淨利落,鼻梁高挺,眼眸狹長,卻因情緒平淡而顯得格外冷靜。他沒有說話,步伐沉穩,像對一切人事皆不關心。
阿蘭娜怔在原地。
她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孩子。她的人生太短,也太狹小,湖邊的小屋裡沒有鏡子,更沒有什麼審美的概念。但那一瞬間,她看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仿佛被什麼不屬於她世界的東西撞了一下。
她沒來得及移開眼,就見那男孩忽然偏過頭來,朝她這邊掃了一眼。
他的目光並不久留,隻是一種隨意的察覺。可當他的視線落在她所站的店鋪門口,在她破舊的衣領和斑駁的錢袋上輕輕一頓,阿蘭娜分明看見了…厭惡。
不刻意,不明顯,甚至轉瞬即逝。但那眼神中的冷意與抗拒,就像在她脆弱心防上壓下了一根極細的針。
她像被驚醒一樣,立刻低下了頭。
自卑幾乎是條件反射。她用頭發擋住側臉,不敢再看他,隻將身子往櫃台的陰影裡縮了縮,手指緊緊抓著那件洗得泛白的衣角。
男孩沒有停下腳步。他隻是收回目光,繼續朝巷尾走去,仿佛從未停留,仿佛她不過是一道毫無意義的背景。
“他是神聖28純血家族諾特家的獨子。”
女巫忽然輕聲說,似乎看出了什麼。
“你彆放在心上。”
阿蘭娜輕輕點頭,沒有回答。她的喉嚨有點乾,卻不知道為什麼不是因為害怕。
店主將一疊舊書整整齊齊包好,用咒語纏上細繩,又拿出一套略舊但乾淨的校袍遞給她。坩堝有一處微凹,但仍可用,羽毛筆尾部有點斷裂,墨瓶也僅剩不到一半…
但她沒有挑剔,甚至沒有詢問價錢,隻是一次次地從錢袋裡掏出金幣,銀幣,交給對方,然後小心翼翼地接過每一樣東西。
“你不需要貓頭鷹嗎?”
女巫問。
阿蘭娜搖了搖頭。
“我沒有人可以寫信。”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是在風裡化掉的。但女巫聽見了,沒有追問,隻是幫她將物品一一裝進紙袋,並在最後一個包裹上貼上柔和的咒語防護印,讓她背著不會太重。
阿蘭娜低低道謝,一如既往地小聲,得體,語調裡沒有明顯的情緒,卻透著一種極深的壓抑禮貌。她抱著那些包裹走出店門時,並沒有再看向巷子的儘頭。
剛才那個男孩已經走遠了,她知道。但那一點點微弱的心動,和隨之而來的難堪與自卑,像一根細細的刺,悄悄留在了心裡,不疼,卻讓她下意識把頭低得更深。
她隻是默默地向前走著。背上是舊書和褪色的袍子,懷裡是她攢著用完了也不會有人回信的錢袋。可她沒有停下腳步,因為她還有一站要去。
火車,學校,還有那個她從未真正擁有過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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