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確實成功突襲了側翼,也造成了短暫的混亂。但十倍的人數差距,不是單靠一股血勇就能彌補的。
敵軍不是木頭,側翼遇襲,立刻就有數百騎圍攏過來,死死纏住了皇甫輝這二十人。
長槍捅穿一個敵人的胸膛,還沒來得及拔出,側麵就有彎刀劈來。皇甫輝一個狼狽的鐙裡藏身躲過,反手一劍削斷了馬腿,敵人慘叫著落地。
簡明亮揮舞著家傳的寶刀,刀光閃動,倒也勇猛,瞬間劈翻兩人,但他很快就被三四個敵兵圍住,險象環生。
“結陣!向我靠攏!”皇甫輝大吼,聲音在喊殺聲中有些嘶啞。
親衛們試圖靠攏,但敵人太多了,不斷衝擊,將他們分割開來。
“噗嗤!”一名親衛被長矛洞穿,栽落馬下。
“啊!”另一個親衛手臂被彎刀砍中,慘叫著武器脫手。
短短片刻接觸,五名親衛已然戰死!
皇甫輝眼睛都紅了。這些年輕人,半個時辰前還生龍活虎,此刻已變成冰冷的屍體。他們臉上的興奮早已被驚愕和痛苦取代。
“大人!頂不住了!”簡明亮肩膀上挨了一下,鮮血直流,聲音帶著驚惶,他終於知道怕了。
另一麵,正在誘敵且戰且退的鄒蒼看到了側翼的困境。皇甫輝他們非但沒能撕開口子,反而深陷重圍!
“媽的!”鄒蒼罵了一句,皇甫輝要是死在這裡,他也完了,“全體都有!轉身!給老子殺回去!接應大人!”
九十五名正兵毫不猶豫,立刻停止後退,原地轉身狠狠撞入追兵的前鋒之中!
正麵的壓力陡然增大,果然讓圍攻皇甫輝的敵軍側翼出現了一絲鬆動和混亂。
“機會!”皇甫輝睚眥欲裂,看到了敵軍認旗的位置,“還能動的!跟我衝!”
他不再顧及陣型,帶著身邊的五六人,如同瘋虎,不顧一切地朝著那杆認旗猛衝!
刀劍砍卷了刃,就用拳頭砸,用頭盔撞!
一名親衛為了替他擋箭,被射成了刺蝟。
另一名親衛抱著一個敵兵摔下馬,同歸於儘。
最後一名親衛,肚子被劃開,腸子都流了出來,卻死死抱住一個敵將的馬腿,用儘最後力氣嘶吼:“百戶大人!殺啊!”
皇甫輝借著這用生命創造的轉瞬即逝的機會,猛地策馬躍起,跳過混亂的戰團,直撲那杆認旗下的敵軍千夫長!
“狗韃子!納命來!”皇甫輝嘶聲怒吼,手中長槍如同毒龍出洞,直刺而去!
那千夫長也是悍勇之輩,揮刀格擋。
“鐺!”
火星四濺!
兩人馬打盤旋,戰在一處。
槍來刀往,速度極快,招招致命。皇甫輝勝在年輕氣盛,槍法精妙狠辣。那千夫長則經驗老到,力量沉雄。
十幾個回合下來,竟不分勝負!
皇甫輝心中焦急,時間拖得越久,兄弟們死得越多!
就在這時,那個腸子流出、奄奄一息的親衛,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將手中斷刀擲向千夫長的戰馬!
戰馬吃痛,希津津一聲長嘶,人立而起!
千夫長措手不及,身形一晃!
就是現在!
皇甫輝眼中寒光爆射,全身力量灌注槍身,抓住這電光石火的一瞬,一槍疾刺!
“噗——!”
長槍精準地從那千夫長鎧甲的縫隙中刺入,透胸而過!
千夫長動作僵住,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口的槍杆,張了張嘴,鮮血湧出,栽落馬下。
“千夫長死啦!”附近的恰克兵驚恐地大叫起來。
主將戰死的消息像瘟疫一樣在敵軍中蔓延。
正在側翼苦戰的簡明亮聽到喊聲,精神大振,不顧傷口劇痛,嘶吼道:“他們的頭死了!殺!為兄弟們報仇!”
他帶著剩下的十來個親衛,如同癲狂,用近乎以命換命的打法,瘋狂衝擊!恰好撞見了試圖穩定陣型、接替指揮的副將。
亂軍之中,簡明亮根本不顧防禦,身上接連添傷,卻硬是靠著悍不畏死的衝勁和家傳寶刀的鋒利,生生將那副將也亂刀砍死!
主副將接連戰死,恰克軍終於徹底崩潰了。
原本占儘優勢的他們,失去了指揮,又被鷹揚軍不要命的打法嚇破了膽,不知誰發一聲喊,剩餘的四五百人頓時作鳥獸散,哭爹喊娘地向四麵八方逃去。
戰場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呼嘯的寒風和滿地狼藉的屍體、傷兵。
雪地被鮮血染紅,然後又迅速被新雪覆蓋。
皇甫輝拄著長槍,大口喘著粗氣,渾身浴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看著眼前慘烈的景象,一陣虛脫感襲來。
贏了……慘勝。
清點下來,斬殺敵軍約二百,傷者不下三百,俘獲重傷或輕傷無力逃跑者約一百人,其餘四百多人逃散。
而他自己這邊,百來人出來的隊伍,還能站著、身上帶輕傷的,不足六十人。重傷三十多個,躺在雪地裡呻吟。
戰死的兄弟,三十多具屍體,永遠留在了這片冰冷的草原上,其中包括那些不久前還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年輕親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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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明亮拄著刀走過來,他身上好幾處傷口還在冒血,臉色蒼白,但眼神裡的輕狂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沉痛和後怕:“大人……我們……贏了……”
鄒蒼也拖著疲憊的身軀過來彙報傷亡,臉色鐵青。
皇甫輝看著那一百來個麵如土色、瑟瑟發抖的俘虜,揮了揮手,聲音沙啞:“糧食、馬匹、武器,全部拿走。人,放了。”
“放了?”簡明亮一愣。
“難道帶著他們?還是殺了?”皇甫輝看了他一眼,“沒糧食沒馬,在這冰天雪地裡,他們自生自滅吧。我們沒多餘的糧食養俘虜,也沒多餘的人手看管。趕緊把戰死的兄弟……儘量帶走,帶不走的,記下名字位置,就地掩埋。”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我們得立刻撤退,他們的潰兵回去報信,很快會有更多人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