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知道銅鏡秘密的人。”趙陽的聲音發顫,他指著冰牆最深處,那裡凍著個乳母打扮的老婦人,胸口插著把匕首,“是當年救你的乳母!師父說她病死了,原來……”
李承道的笑聲從冰窖入口傳來,他的身影被門框拉得細長,像隻張開翅膀的蝙蝠:“柳氏的奶娘,忠心護主,可惜太礙事。我收養你,看著你長大,就是等你長到二十歲,純陰血脈最旺的時候,好拿你祭鏡。”
冰牆突然開始融化,水流裡浮起些黑色的碎骨。林婉兒的目光落在冰牆的裂縫裡,那裡卡著半塊玉佩,和她脖子上的正好能拚合,玉佩後麵刻著個字:“眉”——是柳如眉的名字。
當她伸手去拿玉佩時,銅鏡突然從地上彈起,自動貼在冰牆上,鏡麵亮起,映出冰窖裡所有屍體的臉,每張臉都在流淚,嘴裡無聲地說著什麼。柳氏的冤魂在鏡前跪下,對著鏡裡的屍體磕頭,額頭磕出的血滴在鏡麵上,彙成朵完整的蓮花。
“血蓮開了……”李承道的聲音帶著狂喜,他舉著桃木劍步步逼近,“時辰到了!柳氏,林婉兒,你們母女的魂,正好給我湊齊七七四十九數!”
冰牆突然崩塌,碎冰四濺中,林婉兒看見銅鏡背麵的夾層裂開,裡麵掉出半張人皮,皮上用朱砂畫著符咒,符咒的中心,赫然是李承道的生辰八字。而人皮的邊緣,繡著朵小小的蓮花,和趙陽道袍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趙陽突然發出痛苦的嘶吼,他看著自己的手背,那裡不知何時多了個蓮花印記,正慢慢滲出血來:“師父……你給我的道袍……”
“你的命是我救的,自然該為我所用。”李承道的笑容詭異而滿足,“你娘當年難產而死,是我把你抱回道觀,早就用你的血下了咒,你的魂,也是我的祭品!”
冰窖的地麵開始震動,銅鏡在冰水裡旋轉,鏡裡的魂魄們突然伸出手,抓住李承道的腳踝,將他往水裡拖。柳氏的冤魂抓住林婉兒的手,將她拉向另一扇暗門,門後傳來風聲,像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走!”柳氏的聲音帶著最後的力氣,她指著銅鏡,“碎鏡才能散魂,用……用雙子血……”
暗門即將關上的瞬間,林婉兒看見李承道掙脫了魂魄的拉扯,舉著桃木劍刺向趙陽,而趙陽的手裡,正緊緊攥著半塊銅鏡碎片,碎片的邊緣,沾著他自己的血。
冰窖裡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白光中,林婉兒仿佛聽見弟弟林安的笑聲,那笑聲清脆悅耳,混著柳氏的哭聲,和李承道的怒吼,一起被吸進旋轉的銅鏡裡。當暗門徹底關上時,她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像是銅鏡碎裂的聲音,又像是魂魄消散的哀鳴。
暗門後的石階沾滿青苔,林婉兒扶著岩壁往下走,指尖觸到黏膩的液體,湊到鼻尖時,一股混合著血腥與腐朽的氣味鑽進肺裡,讓她忍不住乾嘔起來。趙陽跟在後麵,手背的蓮花印記已經變成紫黑色,像朵腐爛的花,每走一步,印記就滲出些黑血,滴在石階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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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通往道觀後山的密道。”趙陽的聲音發啞,他從道袍裡掏出張皺巴巴的地圖,是他偷偷臨摹的李承道密室布局圖,“師父說過,這密道連通著‘鎮魂井’,三十年前用來扔林家屍體的地方。”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石塊滾落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追趕。林婉兒回頭時,手電光正好掃過通道拐角,那裡站著個模糊的人影,穿著道袍,身形挺拔,正是本該在冰窖裡的李承道。可那人影的脖頸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半邊臉陷了下去,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
“是‘活符’操控的替身。”趙陽突然拽著林婉兒往前跑,“師父留了後手!他用李青的屍身煉了替身,能模仿他的身形,專門用來追逃!”
跑過拐角時,林婉兒的手電光掃過岩壁,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個名字上都劃著叉,最後一個名字是“林婉兒”,叉還沒劃完,墨跡新鮮得像是剛寫上去的。她突然想起什麼,摸出手機想打給陳法醫,屏幕卻跳出一行血字:“彆信警察,他們中也有‘活符’。”
“是鏡中冤魂!”趙陽指著屏幕上的血字,邊緣還在慢慢暈開,“她在提醒我們!師父的勢力比我們想的大,連警局都有他的人!”
通道儘頭的光亮越來越大,隱約能聽見流水聲。當他們衝出密道時,發現自己站在口古井邊,井壁爬滿青藤,藤葉間纏著些破爛的布料,像是從井裡漂上來的。井口的石碑上刻著“鎮魂井”三個字,筆畫裡嵌著黑泥,湊近看,泥裡竟混著碎骨。
林婉兒把銅鏡放在井邊,鏡麵朝上,黑布被風吹掉,裡麵的白霧已經散去,清晰地映出井底——水麵漂浮著十幾具屍體,都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像是被人活生生釘在井壁上,其中一具穿著乳母的粗布褂,胸口插著的匕首柄上,纏著半塊蓮花玉佩。
“奶娘……”林婉兒的聲音發顫,她突然明白柳氏冤魂為何反複說“蓮心藏骨”,原來真正的屍骨,藏在這口井裡。
就在這時,趙陽突然發出痛苦的尖叫,他的手背青筋暴起,蓮花印記像活物般蠕動,皮膚下隱約能看見符紙的紋路。“師父的符咒發作了!”他抓著井邊的石頭猛砸手背,“這是‘子母符’,他能通過符咒操控我的身體!”
林婉兒想起鐵盒裡的胎發,她抓出那綹頭發按在趙陽的手背上,頭發剛接觸皮膚就燃起藍火,火裡傳來孩童的笑聲,蓮花印記的蠕動竟慢慢停了。趙陽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是林安的靈!他在幫我們!”
井裡突然傳來“撲通”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落水。林婉兒用手電照向井底,水麵的屍體不知何時翻了個身,露出張熟悉的臉——是陳法醫,雙目圓睜,瞳孔裡開著朵小小的蓮花,嘴角卻帶著詭異的笑。
“他被附身了!”趙陽的聲音發緊,他指著井邊的青藤,藤葉間露出個小小的攝像頭,鏡頭正對著他們,“師父在監視我們!他想知道林安的靈是不是真的能破他的符!”
林婉兒突然抓起銅鏡扔進井裡,鏡麵接觸水麵的瞬間,井水劇烈翻湧,像沸騰的開水,井底的屍體紛紛浮上來,對著井口伸出手,指甲縫裡淌著黑泥。李承道的替身站在他們身後,手裡舉著桃木劍,劍刃反射著月光,亮得像塊寒冰。
“碎鏡!”柳氏的聲音從井裡傳來,帶著穿透水麵的力量,“隻有用雙子血碎鏡,才能散我的魂,破他的術!”
林婉兒突然想起鐵盒裡的半塊玉佩,她拽下脖子上的另一半,拚在一起的瞬間,玉佩發出刺眼的紅光,照得井口如同白晝。趙陽看著她手裡的玉佩,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蓮心’不是指蓮花,是指你們姐弟倆的心頭血!雙子同脈,才能克製這邪鏡!”
李承道的替身舉劍刺來,林婉兒側身躲過,劍刃擦著她的手臂劃過,留下道血痕。血滴落在井邊的青藤上,藤葉突然瘋狂生長,纏住替身的雙腿,藤尖刺進他的皮膚,冒出陣陣白煙。
“快!”趙陽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銅鏡碎片上,“我的血雖然不是雙子血,但常年跟著師父畫符,能暫時中和他的咒!”碎片剛接觸到他的血就發出嗡鳴,邊緣泛起金光。
林婉兒看著井裡的銅鏡,鏡麵此刻映出李承道的臉,他正坐在間密室裡,麵前擺著個法壇,壇上插著七根蠟燭,每根蠟燭都對應著不同的人——其中一根已經熄滅,燭芯焦黑,像是李青的;另一根火苗微弱,是趙陽的;而代表她的那根,火苗正劇烈晃動,仿佛隨時會熄滅。
“他在做法!”林婉兒抓起碎片衝向井口,“他想遠程操控符咒,讓我們自相殘殺!”
當她的血滴在井裡的銅鏡上時,鏡麵突然裂開,裂紋裡湧出無數根頭發,纏住她的手腕,頭發的另一端,連著柳氏的冤魂。冤魂的臉不再猙獰,而是帶著溫柔的笑,她指著井底的淤泥:“安安的骨……在泥裡……”
趙陽跳進井裡,在淤泥中摸索,手指觸到塊堅硬的東西,拽出來時,是具小小的骸骨,顱骨上的圓洞清晰可見,正是林安的遺骨。骸骨的胸腔裡,藏著半塊銅鏡碎片,和他們手裡的正好能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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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齊了!”趙陽舉起碎片,聲音帶著狂喜,“三塊碎片湊齊了!”
三塊碎片在空中拚合的瞬間,井裡的銅鏡發出刺耳的嗡鳴,鏡麵徹底炸裂,碎片像鋒利的刀片飛射而出,劃破了李承道替身的喉嚨。替身的身體晃了晃,突然開始融化,化作灘黑泥,泥裡浮出張黃符,符紙上的字跡正在慢慢消失。
井底的屍體紛紛沉入水中,水麵恢複平靜,隻有柳氏的冤魂站在水麵上,她抱著林安的骸骨,對著林婉兒深深鞠躬,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化作點點藍光,消散在月光裡。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紅藍交替的光刺破夜空。陳法醫帶著警察趕到,他的臉色蒼白,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像是很久沒睡。“接到報案說這裡有異響。”他的目光落在井邊的碎鏡上,瞳孔微微收縮,“這些碎片……”
“是證物。”林婉兒把碎片裝進證物袋,她注意到陳法醫的指甲縫裡有黑泥,和井底的泥一模一樣,“李法醫,你好像去過很多地方?”
陳法醫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下意識地攏了攏袖口:“隻是按程序查案。”他身後的警察突然舉起槍,槍口卻對著趙陽,“這兩個人涉嫌故意殺人,把他們抓起來!”
趙陽的臉色驟變,他認出那個警察的耳後有個蓮花印記——是李承道的人!“快跑!”他拽著林婉兒往密道跑,身後傳來槍聲,子彈擦著耳邊飛過,打在井壁上,濺起片碎石。
密道裡,林婉兒回頭時,看見陳法醫站在井邊,手裡拿著塊碎鏡,對著月光看,嘴角露出詭異的笑。而他的瞳孔裡,正慢慢浮現出朵蓮花,花瓣邊緣,沾著新鮮的血。
跑過通道拐角時,趙陽突然踉蹌了一下,他的手背滲出黑血,蓮花印記已經蔓延到手腕:“師父的咒……還沒解……”他從懷裡掏出張黃符,上麵是他早就寫好的“自毀咒”,“我引開他們,你帶著碎片去找真正能信的人!”
“不行!”林婉兒想拉住他,卻被他猛地推開,“記住,師父的密室在道觀的三清像後麵,裡麵有他所有的罪證!還有……小心陳法醫,他的女兒……五年前死在師父的符下!”
趙陽轉身衝向警察時,林婉兒聽見他念起符咒,接著是一聲巨響,火光映紅了密道的入口。她咬著牙往深處跑,手裡的證物袋傳來灼熱的溫度,像是有心臟在裡麵跳動。
通道儘頭的光亮越來越大,當她衝出密道時,發現自己站在道觀的後院,三清像在月光下沉默矗立,像三個巨大的影子,正冷冷地注視著她。而三清像的底座上,刻著一行字,是李承道的筆跡:“蓮花開滿四十九,換魂之時我為仙。”
林婉兒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突然想起趙陽的話——目前與銅鏡相關的死亡人數,正好是四十八人。還差一個。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時,那裡多了個淡紅色的印記,形狀像半朵蓮花,正在慢慢變深,變清晰。
三清像的陰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長,像三隻蟄伏的巨獸。林婉兒貼著冰冷的牆壁挪動,掌心的碎鏡碎片燙得驚人,像是揣著塊燒紅的烙鐵。底座上的字跡還在往下滲著黑液,“四十九”三個字被浸得發脹,邊緣模糊成一團,仿佛要從石頭裡鑽出來。
她摸到三清像背後的暗門時,指尖觸到道裂痕,裂痕裡嵌著根烏黑的頭發。輕輕一摳,暗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混合著朱砂與血腥的氣味湧出來,密室裡點著七盞油燈,燈芯跳著幽綠的火苗,照亮牆上掛滿的黃符——每張符上都貼著根頭發,其中一張的頭發又粗又硬,發尾還沾著點藥膏味,是趙陽的。
“來得正好。”李承道的聲音從密室深處傳來,他背對著門口站在法壇前,法壇上擺著個青銅鼎,鼎裡插著四十九根細針,每根針上都纏著根頭發,“最後一根針,等你很久了。”
林婉兒反手想關暗門,卻發現門把手上纏著圈頭發,頭發的另一端順著門縫爬進來,在地上蜿蜒成蛇的形狀。她摸出桃木劍劈過去,頭發突然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蟲,撲向她的臉。
“純陰血脈配四十九魂,正好煉成不死身。”李承道緩緩轉身,他的臉一半正常,一半覆蓋著層青黑色的鱗片,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你娘當年就差一步,可惜她護著那孽種,壞了我的大事。”
法壇上的青銅鼎突然旋轉起來,鼎裡冒出陣陣黑煙,煙裡浮現出無數張人臉,都是被銅鏡害死的冤魂,老王的獨眼在煙裡格外醒目,正死死盯著林婉兒手裡的碎片。
林婉兒將三塊碎片拚在一處,裂縫突然滲出金光,金光中,林安的虛影慢慢浮現,他手裡舉著塊小小的長命鎖,鎖身上的“安”字在金光裡發亮。李承道的臉色驟變:“雙子靈!你竟然能引他顯形!”
虛影突然衝向青銅鼎,長命鎖撞在鼎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四十九根細針瞬間折斷了一半。李承道怒吼著掐訣念咒,法壇上的油燈突然齊齊轉向林婉兒,火苗舔著空氣,發出“呼呼”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火裡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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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破了我的鏡就沒事了?”李承道的鱗片臉突然裂開,露出裡麵蠕動的肉蟲,“這道觀底下埋著九十九具嬰孩屍,都是我三十年攢下的‘養魂種’,今天就是他們破土的時候!”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密室的石板紛紛翹起,底下伸出無數隻細小的手,抓撓著空氣,指甲縫裡嵌著黑泥。林婉兒的手電光掃過牆角,那裡有個半開的木箱,箱子裡裝著些泛黃的卷宗,最上麵的封皮寫著“換魂術詳解”。
卷宗裡夾著張黑白照片,是年輕時的李承道和個道士的合影,那道士的眉心有顆痣,和陳法醫一模一樣。林婉兒突然想起趙陽的話——陳法醫的女兒五年前死了,死在李承道的符下。
“陳法醫是你師弟?”林婉兒的聲音發顫,她抓起卷宗扔向油燈,火苗瞬間竄起,卷著黑煙衝向李承道,“你殺了他女兒,逼他替你做事!”
李承道被火焰逼得後退,鱗片在火中發出焦臭:“那丫頭天生陰陽眼,能看見我養的魂,留著是禍害!她爹識相,幫我處理了不少麻煩,包括……”他突然獰笑起來,“包括去年城南那具孩童骸骨,就是他幫忙改成意外的。”
密室的暗門突然被撞開,陳法醫舉著槍站在門口,他的眼底布滿血絲,手裡攥著半塊玉佩,和林婉兒的蓮花佩正好能拚成圓形。“我女兒的命,今天該還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玉佩突然裂開,裡麵掉出張黃符,符紙上是李承道的筆跡:“以女魂養鏡,三年可得換魂之機。”
“你早就知道?”李承道的聲音帶著驚愕,他看著陳法醫手裡的槍,槍口正對著法壇上的青銅鼎,“你一直在等機會?”
陳法醫沒說話,扣動扳機的瞬間,林婉兒將銅鏡碎片擲向青銅鼎。子彈與碎片同時擊中鼎身,鼎突然炸裂,裡麵的細針化作齏粉,四十九個冤魂的虛影從煙裡衝出,撲向李承道,撕扯著他身上的鱗片,鱗片下滲出的不是血,是腥臭的黑液。
“不——!”李承道的慘叫聲被冤魂的嘶吼淹沒,他身上的鱗片紛紛脫落,露出底下腐爛的肉,肉裡爬滿了白色的蛆蟲。林安的虛影舉著長命鎖,狠狠砸在他的頭頂,李承道的頭骨瞬間裂開,裡麵流出的不是腦漿,是團蠕動的黑發。
密室開始坍塌,石板從頭頂砸落。陳法醫拽著林婉兒往暗門跑,路過法壇時,林婉兒抓起那本“換魂術詳解”,書頁在奔跑中散落,其中一頁飄落在李承道身上,他的身體正在迅速融化,化作灘黑泥,泥裡浮出塊小小的骨頭,是林安顱骨上的圓洞碎片。
衝出道觀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晨曦中,林家老宅的廢墟上開滿了白色的花,花瓣邊緣泛著淡淡的粉,像極了蓮花。陳法醫看著手裡的玉佩碎片,突然跪倒在地,淚水混著血水淌在花瓣上:“囡囡,爹替你報仇了……”
林婉兒將三塊銅鏡碎片放在廢墟中央,碎片在晨光裡慢慢化作粉末,隨風飄散。她左臂的蓮花胎記突然開始發燙,接著漸漸變淡,最後隻剩下淡淡的印記,像塊褪色的紋身。
“雙子血破了咒,柳氏和林安的魂都散了。”陳法醫的聲音帶著疲憊,他從警車裡拿出份檔案,“這是我偷偷留的證據,李承道的所有罪證都在裡麵,包括他勾結官員、買通法醫的記錄。”
林婉兒翻開檔案,最後一頁貼著張照片,是林家滅門案的現場,照片角落有個模糊的身影,正抱著個女嬰鑽進枯井,是乳母。而乳母的身後,跟著個小小的男孩,手裡攥著半塊蓮花佩——是年少的李青。
“原來李青早就知道真相。”林婉兒突然明白,“他不是被李承道蒙蔽,是想親手報仇,可惜……”
陳法醫的目光落在廢墟上的白花上:“這些花是‘鎮魂花’,隻在怨氣消散的地方開,看來這裡終於乾淨了。”他頓了頓,聲音低沉,“隻是……卷宗裡說,那麵銅鏡是鎮墓獸所化,食滿四十九魂就能成形,現在雖然碎了,可誰知道……”
話音未落,林婉兒突然看見趙陽的道袍一角從廢墟裡露出來。她衝過去翻開石板,趙陽蜷縮在底下,已經沒了呼吸,手裡卻緊緊攥著張黃符,符紙上用他的血寫著“破煞”二字,旁邊畫著朵小小的蓮花。
陽光徹底驅散了霧氣,廢墟上的鎮魂花在風中輕輕搖曳。林婉兒將趙陽的屍體抬出來時,發現他的手背有個淡紅色的印記,不是蓮花,是朵小小的蒲公英。
三個月後,鏡月軒古玩店重新開張。林婉兒坐在櫃台後,看著窗外的陽光,手裡摩挲著半塊蓮花佩——是李青藏在乳母屍體旁的那半塊,陳法醫在清理現場時找到的。
門口風鈴突然響起,走進來個穿道袍的年輕人,眉眼間有趙陽的影子,他放下個包裹:“這是趙師兄臨終托我交的,他說你可能需要。”
包裹裡是本手抄的道經,最後一頁夾著張紙條,是趙陽的字跡:“銅鏡雖碎,怨氣難消,若見蓮花印記重現,速往昆侖尋曼陀羅,可解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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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那裡光潔如初,沒有任何印記。可當她低頭看向櫃台的銅鏡時,鏡麵裡映出的自己,手背正慢慢浮現出朵淡紅色的蓮花,花瓣邊緣,沾著新鮮的血。
窗外的鎮魂花突然齊齊轉向店內,花瓣在風中簌簌作響,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而遠處的天空,正飄過朵形狀詭異的雲,像極了麵巨大的銅鏡,邊緣泛著青金石般的幽藍,冷冷地俯瞰著人間。
林婉兒猛地攥緊手裡的蓮花佩,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抬頭看向那個穿道袍的年輕人,對方的袖口隱約露出半朵蓮花紋——不是李承道一脈的半朵,而是完整蓮花的左半側,和趙陽手背上的蒲公英印記重疊時,正好能拚出朵奇異的花。
“趙師兄說,這道經裡夾著他師父的筆記。”年輕人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他還說,昆侖的曼陀羅花開在陰陽交界處,能照見人心最深處的罪孽,也能……鎮住未散的魂。”
櫃台後的老座鐘突然“哢噠”一聲,指針又卡在了子時的位置。林婉兒低頭看向櫃台的銅鏡,鏡麵裡的蓮花印記已經完全綻放,花瓣間滲出細密的血珠,順著鏡麵往下淌,在櫃台上彙成小小的溪流,溪流裡浮著些細碎的銅鏡粉末,正慢慢凝聚成小小的碎片。
穿道袍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門口,風鈴在他身後輕輕搖晃,陽光透過他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道扭曲的影子,影子的脖頸處,有個若隱若現的劍傷,形狀和林安骸骨上的圓洞一模一樣。
“林老板,”年輕人回頭時,嘴角勾起抹熟悉的笑,像極了趙陽,又帶著李承道的陰冷,“曼陀羅花期很短,再不去,就錯過了。”
林婉兒抓起那本手抄道經,指尖觸到紙頁裡夾著的硬物——是片乾枯的花瓣,邊緣泛著紫黑,聞起來有淡淡的血腥味。她抬頭時,年輕人已經消失在陽光裡,門口的鎮魂花不知何時飄進來一朵,落在銅鏡旁,花瓣突然展開,露出裡麵嵌著的半塊銅鏡碎片,碎片上的纏枝蓮紋,正慢慢往她的手背上爬。
老座鐘的滴答聲裡,林婉兒緩緩舉起手,看著手背上那朵淡紅色的蓮花,突然想起柳氏冤魂最後說的話——“血蓮開時,魂歸……”原來歸的不是一個魂,是所有被銅鏡吞噬的魂,它們藏在血脈裡,藏在印記裡,等著下一次綻放。
她抓起桃木劍,劍鞘上的“辟邪”二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鏡月軒的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門外的街道空無一人,隻有滿地的鎮魂花,順著風向,往城南的方向蔓延,像條通往未知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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