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醬園的恐怖故事
醯泉鎮的青石板路泛著油亮的黴斑,李承道的草鞋踩過積霜的排水溝,聞到醃漬物腐敗的腥甜。鎮口老槐樹上貼著泛黃的告示,墨跡未乾的&34;百味醬&34;三個字在風中卷曲,隱約露出底下蓋著的尋人啟事邊角。
&34;道長可要嘗嘗新出的百味醬?&34;雜貨店老板娘掀開醬缸木蓋,黑褐色的醬汁裡浮著幾條泛白的蘿卜條,缸沿凝結的鹽霜在晨光中閃爍,&34;張掌櫃新添了二十口曬醬缸,這味道比往年更鮮靈呢。&34;她說話時不自覺地用袖口擦拭眼角,李承道注意到她腕間的皮膚布滿紅疙瘩,像是被黴菌啃噬過的腐肉。
李承道盯著缸沿鹽霜,突然按住婦人手腕。青銅酒葫蘆在腰間發出嗡鳴,酒液泛起渾濁的漣漪:&34;老板娘,這醬裡摻了多少人指甲?&34;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周圍挑擔子的鎮民齊刷刷轉頭。那些人脖頸僵硬如醃鴨脖,眼球蒙著灰白色的翳,手中扁擔突然同時折斷,發出清脆的爆裂聲。
婦人猛地抽回手,陶罐在櫃台上摔得粉碎。&34;道長莫要亂說!&34;她的聲音帶著哭腔,&34;我們小門小戶的,哪敢做傷天害理的事......&34;話未說完,人群中突然擠出個穿粗布褂的少女,腦後的麻花辮沾著星星點點的醬漬。
&34;道長隨我來!&34;少女拽著他的衣袖往巷子裡鑽,拐過三個街角,在斑駁的朱漆門前停下。門上&34;百味齋&34;三個字被蟲蛀得隻剩偏旁,銅環上的饕餮紋泛著暗紅,像是凝固的血跡。
&34;我叫秀蘭。&34;少女從圍裙兜裡掏出塊發黴的糯米餅,餅上的黴斑竟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34;我姐半月前失蹤了,最後看見她時,她在賬本背麵畫了這個。&34;她的指尖微微顫抖,指甲縫裡嵌著暗紅色的醬漬。
李承道的酒葫蘆突然劇烈震動,葫蘆口滲出的酒液在地上畫出個扭曲的符咒。&34;你姐姐失蹤前接觸過什麼人?&34;他盯著黴斑的走向,發現每顆星鬥都指向醬園深處。
&34;上個月有個穿灰布長衫的先生來買醬,&34;秀蘭咬著嘴唇,&34;他袖口繡著......&34;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陶缸炸裂的轟鳴。李承道拽著她閃進暗巷,隻見三十六個陶俑正沿著青石板路緩緩移動,每個陶俑的肚臍眼都滲出黑醬。
子時三刻,李承道蹲在醬園圍牆上。月光將三百六十五個陶缸照成慘白的墳包,缸蓋縫隙裡鑽出細細的菌絲。他摸出酒葫蘆抿了口,劣質白酒嗆得直咳嗽,卻見酒液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光。
&34;茅台鎮邪,汾酒破煞,這土釀......&34;他皺眉將酒潑在牆上,磚縫裡的菌絲瞬間枯萎。翻牆時衣角勾住門釘,發現纏著一縷紅發,湊近細聞竟有腐乳的酸味。剛要扯斷,身後傳來陶罐滾動的悶響。
三百六十五個陶缸同時發出低沉的嗡鳴,菌絲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人臉。李承道慌忙咬破指尖畫符,卻見符咒遇菌絲瞬間碳化。&34;李道長好興致。&34;沙啞的聲音從陰影裡傳來,張守義拄著白骨拐杖現身,褲管下露出的半截脛骨上刻滿符咒。
&34;張某敬道長一杯。&34;張守義遞來青瓷酒盞,渾濁的酒液裡浮著幾粒枸杞。李承道剛要推辭,酒葫蘆突然自動飛起,將酒盞撞落在地。碎裂的瓷片中,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左眼瞳孔裡映出個穿和服的女人。
&34;道長可知為何這鎮子的人都愛戴張某?&34;張守義的拐杖重重頓地,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醬黑色的液體裹挾著菌絲噴湧而出,李承道甩出酒曲符,卻見符咒化作黑蝶撲向麵門。
&34;醉魂術!&34;他咬破舌尖噴在酒葫蘆上,青銅葫蘆突然膨脹數倍,將醬浪吸得乾乾淨淨。但張守義的拐杖已抵住咽喉,棗木龍頭的眼睛裡滲出黑醬:&34;他們喝著張某的長生醬,吃著張某的百味菜,自然要永遠追隨張某......&34;
&34;你以為用活人祭醬就能長生?江鶴齡的下場你忘了嗎?&34;李承道盯著對方泛著油光的指甲,突然發力撞向醬缸。腐臭的液體潑在張守義身上,卻見醬汁像活物般鑽進他的毛孔。
&34;啊!&34;張守義發出非人的嚎叫,身體迅速腫脹成巨大的醬瓜。李承道趁機滾到牆角,卻見牆上的門神畫像突然活了過來,兩個門神的瞳孔裡遊過密密麻麻的魚群骸骨。
千鈞一發之際,秀蘭突然從梁上躍下,將一罐雄黃酒潑在張守義臉上。老掌櫃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迅速融化成醬黑色的膿水。李承道趁機將酒葫蘆塞進他的喉嚨,卻見葫蘆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其中一個正是自己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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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快走!&34;秀蘭拽著他衝向地窖,身後傳來陶缸炸裂的轟鳴。他們剛鑽進地道,入口的石門轟然閉合,縫隙裡滲出的醬液中,李承道看見三百六十五個陶俑正在月光下轉動頭顱。
地道裡黴味刺鼻,李承道的酒葫蘆突然發出清澈的鳴聲。石壁上嵌著的青花瓷片映出他的倒影,後頸處浮現出櫻花刺繡——與蘇懷瑾的袖扣如出一轍。秀蘭舉著煤油燈,顫抖的火光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34;生&34;字刻痕。
&34;李道長快看!&34;她指向地道儘頭。三十六個陶俑呈北鬥狀排列,肚臍眼延伸出菌絲連接中央青銅鼎。鼎中醬液泛著幽藍,倒映出七具骸骨,其中一具戴著銀鐲子——正是秀蘭姐姐的遺物。
李承道將酒液灑在骸骨上,卻見酒液化作血珠。&34;醉魂術!&34;他咬破指尖畫符,整個人劇烈抽搐,瞳孔中倒映出二十年前的畫麵:年輕的張守仁拽著兄長衣袖,&34;哥,這法子太邪門了!用活人祭醬會遭天譴的!&34;
&34;你懂什麼?&34;張守義甩開弟弟,&34;九轉曬醬法需要七七四十九個純陽童子,隻要成了長生醬,我們張家就能永葆青春!&34;他揮揮手,幾個大漢將掙紮的少年推進醬缸,&34;看著,這就是第七個祭品!&34;
張守仁驚恐地後退,卻被穿灰布長衫的日本人擋住去路。&34;張掌櫃,大日本帝國的生化部隊,可等不及你完成實驗了。&34;特務袖口的櫻花刺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地道劇烈震動,李承道的酒葫蘆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櫻花紋路。三個灰布長衫的身影出現在透氣孔處,為首之人摘下禮帽,露出半張布滿燒傷疤痕的臉。
&34;李道長,我們又見麵了。&34;疤痕男的漢語帶著濃重的口音,&34;櫻花計劃需要你這樣的純陽之體。&34;他甩出數十個陶俑,落地時組成醯泉鎮模型。
李承道的酒葫蘆突然發出尖銳的鳴聲,葫蘆口噴出的酒液在空中凝成&34;馗&34;字。&34;你們和張守義勾結,就是為了製造生化武器?&34;他盯著對方腰間的櫻花酒壺,&34;這黴菌根本不是長生藥,而是致命毒藥!&34;
疤痕男發出刺耳的笑聲:&34;李道長果然聰明。但你可知,這黴菌能在人體中無限增殖?大日本帝國的士兵若注射這種菌液,就能成為不死的戰爭機器!&34;他掏出注射器,裡麵的黑醬泛著妖異的紫光。
地道突然劇烈震動,陶俑陣的方位開始逆向轉動。李承道的酒葫蘆表麵浮現出自己的生辰八字,葫蘆口滲出的酒液在地上畫出個巨大的封印陣。&34;秀蘭!快把糯米紙放進人牲鼎!&34;
少女顫抖著將姐姐留下的糯米紙投入鼎中,朱砂字跡遇醬瞬間燃燒。鼎中沸騰的醬液突然平靜下來,倒映出張守仁被推入醬缸時,手中緊握著塊刻有櫻花的青銅碎片。
&34;原來如此......&34;李承道喃喃自語,&34;張守義早就和日本人勾結,用活人祭醬是為了製造生化武器。&34;他轉身望向秀蘭,&34;你姐姐發現了真相,所以才會被滅口。&34;
秀蘭的眼中泛起淚光:&34;那現在該怎麼辦?&34;
李承道深吸一口氣,說道:&34;我們必須摧毀這個地方,不能讓日本人得逞。&34;他掏出青銅酒葫蘆,將最後一滴酒倒在人牲鼎中。酒液接觸醬液的瞬間,鼎中騰起巨大的蘑菇雲,無數菌絲在空中交織成張守義的臉。
&34;李道長,你以為能阻止我?&34;張守義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34;我就是醬,醬就是我!&34;他的身體由無數菌絲編織而成,腰間的櫻花酒壺不斷滲出黑醬,&34;你毀了我的肉身,但我的魂靈將永遠存在於醬中!&34;
李承道咬了咬牙,說道:&34;那我就將你徹底封印!&34;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畫符,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懸停在人牲鼎上方。&34;醉魂術——鐘馗醉酒!&34;他大喝一聲,身體開始劇烈顫抖,瞳孔中倒映出鐘馗的虛影。
張守義的軍士身體突然凝固,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李承道趁機將酒葫蘆砸向鼎中,青銅葫蘆在鼎中炸裂,釋放出被困的二十三個魂靈。他們的哀嚎聲中,陶俑陣開始逆向轉動,將張守義的殘魂吸入鼎中。
地道外,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李承道和秀蘭站在醬園的廢墟前,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吞噬了一切。嬰兒在李承道的懷中安靜地睡著,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34;我們該怎麼處理他?&34;秀蘭輕聲問道。
李承道歎了口氣,說道:&34;先帶他離開這裡吧。或許,他是這場災難中唯一的幸存者,也是我們揭露真相的關鍵。&34;
兩人轉身離去,留下身後燃燒的醬園。在他們身後,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廢墟中站起,正是張守義的殘魂。他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然後消失在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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