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的秋雨裹著鐵鏽味,李承道的青布道袍被澆得緊貼脊背。他握著銅鈴的手指節發白,鈴鐺在風中發出細碎的嗚咽——這是陰物聚集的征兆。身後傳來木屐敲擊青石板的聲響,林婉兒踩著積水追上來,鬢邊桃木簪子隨著步伐搖晃,映得她蒼白的臉越發沒血色。
"師父,那老頭又跟上來了。"少女攥住道袍下擺,指甲縫裡還沾著驅邪用的朱砂。李承道回頭,看見老周佝僂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守夜人裹著褪色的灰布棉襖,左眼蒙著塊發黑的布條,右眼渾濁的眼球卻死死盯著他們。
茶館的燈籠在雨霧裡暈開猩紅的光。老周掀開油漬斑斑的門簾時,李承道聞到濃重的腐臭味。守夜人缺了半根手指的手按在桌上,瓷碗裡的茶水瞬間泛起油花:"二位道長...救救青石鎮。"他沙啞的聲音像是喉嚨裡塞著棉花,"火葬場的焚化爐,半夜會吃人。"
林婉兒突然打翻茶碗,滾燙的茶水在老周手背上燙出泡,他卻渾然不覺。李承道注意到守夜人袖口露出的皮膚呈青灰色,指甲縫裡嵌著黑色的痂皮,分明是接觸過屍毒的症狀。
"說詳細些。"李承道往茶碗裡撒了把糯米,米粒沉底後竟泛出詭異的血紅色。老周喉結滾動,獨眼映著搖曳的燭火:"七天前,老趙值夜班時說聽見停屍間有指甲抓鐵櫃的聲音。等我們過去...他整個人貼在三號焚化爐的觀察窗上,臉都被高溫烤得焦黑,可嘴角還掛著笑..."
茶館突然陷入黑暗,李承道手腕翻轉,桃木劍上的符咒驟然亮起。借著微弱的金光,他看見老周獨眼閃過幽綠的光,右手指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林婉兒反應更快,桃木簪子化作流光刺向老周咽喉,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被彈開。
"好敏銳的小丫頭。"老周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腐爛的臉皮剝落,露出底下布滿屍斑的臉,"不過你們以為,區區桃木就能對付得了我?"他身後的牆壁滲出黑色液體,無數慘白的手從液體中伸出,指甲縫裡還沾著焚燒過的灰燼。
李承道咬破指尖,血滴在桃木劍上,符咒瞬間爆發出強光:"林婉兒,結陣!"師徒二人背對背而立,桃木劍劃出的金光在空中交織成八卦陣。老周發出淒厲的慘叫,屍體在金光中化作一灘腥臭的黑水,黑水滲入地板時,李承道瞥見其中混著半枚火葬場的工牌。
雨不知何時停了。李承道捏著工牌,上麵"周德全"三個字已經模糊不清,背麵卻刻著朵詭異的彼岸花。林婉兒撿起地上的油紙傘,傘骨上凝結的水珠泛著暗紅:"師父,老周說的焚化爐..."
"去看看。"李承道係緊腰間的符袋,銅鈴在寂靜的街道上發出清越的聲響。遠處火葬場的煙囪冒出黑煙,在月光下呈現出扭曲的人臉形狀。當他們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時,焚化爐的轟鳴聲突然戛然而止,停屍間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丈量死亡的距離。
李承道握著桃木劍的手掌沁出冷汗,銅鈴在寂靜中發出細微的震顫。火葬場的水泥地布滿深色汙漬,混合著腐臭與焦糊味的空氣令人作嘔。林婉兒緊跟在師父身後,桃木簪子已經換成了寒光閃閃的柳葉刀,刀刃上朱砂繪製的符咒泛著微光。
停屍間的鐵門半掩著,鏽跡斑斑的門縫裡滲出絲絲縷縷的黑霧。李承道將符咒貼在門上,低聲念動咒語,鐵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緩緩打開。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室內擺放著十幾具蒙著白布的屍體,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
"小心,這裡的陰氣不對勁。"李承道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死死指向角落的鐵櫃。林婉兒握緊柳葉刀,一步一步靠近鐵櫃。就在她伸手準備拉開櫃門時,鐵櫃突然劇烈晃動起來,裡麵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音,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將人的心臟都撓碎。
"退後!"李承道猛地將林婉兒拉開,一道黑影從鐵櫃縫隙中竄出。那是個渾身腐爛的屍體,眼球凸出眼眶,舌頭耷拉在嘴邊,身上的皮肉大片脫落,露出森森白骨。屍體張開嘴巴,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腐臭的氣息噴在李承道臉上。
李承道迅速祭出符咒,符咒在空中燃燒,發出耀眼的光芒。屍體被光芒逼退,但很快又再次撲上來。林婉兒趁機繞到屍體身後,柳葉刀狠狠刺向屍體的後心。然而,刀刃卻像是刺入了一團腐肉,沒有任何阻礙,屍體依舊行動自如。
"這是被邪術操控的行屍!"李承道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桃木劍上,劍身上的符咒瞬間爆發出更強的光芒,"普通攻擊傷不了它,必須找到操控它的邪物!"
就在兩人與行屍纏鬥時,停屍間的其他屍體也紛紛坐了起來。它們搖搖晃晃地朝著李承道和林婉兒走來,腐臭的氣息彌漫整個房間。林婉兒揮舞著柳葉刀,符咒在刀刃上閃爍,每一次揮砍都能將逼近的屍體擊退,但新的屍體又不斷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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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道在混亂中發現,所有屍體的目光都時不時瞥向牆角的通風管道。他心中一動,朝著通風管道的方向衝去。行屍們見狀,紛紛放棄林婉兒,轉而阻攔李承道。李承道揮舞桃木劍,符咒化作金光,將擋路的行屍一一擊退。
當他靠近通風管道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管道口掛著一塊發黑的布,布上畫著詭異的符文。李承道正要伸手去扯布,通風管道裡突然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就憑你們,也想破壞我的計劃?"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管道中射出。李承道側身躲避,黑影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在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他定睛一看,那是一隻巨大的蜘蛛,渾身漆黑,八隻眼睛泛著綠光,嘴裡還叼著半截人的手臂。
蜘蛛發出一聲嘶鳴,朝著李承道撲來。李承道舉起桃木劍,符咒光芒大盛,與蜘蛛展開激烈搏鬥。林婉兒解決完周圍的行屍,也趕來幫忙。兩人配合默契,桃木劍和柳葉刀的光芒交織在一起,蜘蛛漸漸落入下風。
就在蜘蛛即將被擊敗時,它突然吐出一口黑色的黏液。黏液落在地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大坑。李承道和林婉兒急忙躲避,蜘蛛趁機逃回通風管道。李承道想要追上去,卻發現管道口已經被一道黑色的屏障封住。
"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婉兒氣喘籲籲地問道,柳葉刀上的符咒已經黯淡了許多。李承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眼神凝重:"看來這裡的邪祟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那隻蜘蛛和行屍背後,一定有個厲害的邪修在操控。"
兩人在停屍間仔細搜索,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突然,林婉兒在一具屍體的白布下發現了一本工作日誌。她翻開日誌,上麵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還是能辨認出內容。日誌的主人似乎對火葬場的異常現象有所察覺,並且記錄下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師父,你看這個。"林婉兒將日誌遞給李承道,"上麵說,幾個月前有個渾身是傷的女人被送來火葬場。那女人身上有奇怪的紋身,而且在入殮的時候,屍體突然睜開了眼睛。"
李承道接過日誌,仔細閱讀起來。日誌中還提到,自從那具女屍出現後,火葬場就開始發生各種怪事。更令人驚訝的是,日誌的最後一頁畫著一朵與老周工牌上相同的彼岸花,旁邊寫著一行小字:"小心花中的秘密。"
就在這時,火葬場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李承道和林婉兒警惕地環顧四周,隻聽見焚化爐的方向傳來陣陣低沉的轟鳴,仿佛有什麼巨獸在其中蘇醒。而在他們身後,那些被擊敗的行屍屍體正在慢慢消失,地麵上隻留下一灘腥臭的黑水,黑水逐漸彙聚成一朵彼岸花的形狀,在黑暗中散發著詭異的紅光。
焚化爐的轟鳴聲如巨獸低吟,震得地麵微微發顫。李承道將桃木劍橫在胸前,劍身映出他緊繃的麵容。林婉兒握緊柳葉刀,刀尖挑起地上那灘呈彼岸花形狀的黑水,符咒光芒觸及黑水的瞬間,整個停屍間突然響起刺耳的尖嘯,仿佛無數冤魂同時發出哀嚎。
"順著聲音找!"李承道朝著焚化爐方向疾步而去,銅鈴隨著奔跑劇烈搖晃,撞出破碎的聲響。轉過拐角,三號焚化爐的鐵門正緩緩打開,暗紅的火光中,隱約可見裡麵蜷縮著一個人影。林婉兒瞳孔驟縮,刀刃上的朱砂符咒驟然亮起:"有人在裡麵!"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爐內暴起。李承道眼疾手快,桃木劍劃出弧形金光,卻見黑影穿透劍光,徑直撲向林婉兒。少女側身翻滾,柳葉刀本能地揮砍,刀鋒卻穿過黑影劈在牆上,濺起火星。那黑影化作一團黑霧,在空中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竟是之前被他們擊敗的老周!
"你們以為能輕易找到真相?"老周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帶著咕嚕嚕的氣泡聲,"火葬場的每一塊磚,都浸著死人的血!"黑霧突然分裂成數十道,朝著四周蔓延。李承道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符咒在血霧中燃燒,形成結界將黑霧暫時困住:"婉兒,去找控製室關閉焚化爐!這裡交給我!"
林婉兒點頭,轉身朝著走廊儘頭跑去。沿途的牆壁上滲出黑色水漬,逐漸彙聚成一張張扭曲的人臉,伸出慘白的手臂抓向她的腳踝。少女飛起一腳踢碎牆麵,柳葉刀連續揮動,符咒光芒將鬼影劈成碎片。轉過樓梯時,她突然撞上一個冰冷的身軀——竟是場長!
廠長雙眼翻白,嘴角掛著涎水,手裡攥著一把生鏽的鑰匙。林婉兒正要問話,長長的脖頸突然詭異地扭轉一百八十度,露出背後密密麻麻的彼岸花紋身:"想救你師父?晚了!"他的指甲瞬間變長,朝著少女咽喉刺去。
林婉兒後仰躲避,桃木簪子從發髻中飛出,精準刺入場長眉心。場長發出非人的嚎叫,身體化作一灘腥臭的黏液。她撿起鑰匙繼續奔跑,身後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回頭望去,無數行屍從樓梯下方湧出,腐爛的手指在地麵抓出刺耳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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