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的鬼火引路
青陽市的雨裹著腥氣,像從腐屍嘴裡吐出的涎水,將東郊火葬場澆得透濕。老周裹緊褪色的保安服,橡膠雨靴踩過滿地積水,在值班室昏黃的燈光裡抓起手電筒。他脖頸上的舊傷疤又開始隱隱作痛——那是三年前在火葬場值夜時留下的,自那之後,每到陰雨天,他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
停屍房的鐵門被風吹得吱呀作響,老周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冰櫃編號,突然定在d17號門前。門縫裡滲出絲絲縷縷的幽綠色霧氣,在雨夜裡凝成鬼火狀,忽明忽暗地飄向3號焚化爐。他喉嚨發緊,想起上個月新來的實習生說過,那台廢棄的焚化爐總在深夜傳出指甲抓撓鐵皮的聲音。
"誰?"老周握緊警棍,雨衣下擺滴著水,在水泥地上彙成暗紅色的水窪。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影子被手電筒拉得老長,在牆上扭曲成某個跪拜的姿勢。鬼火在3號焚化爐的觀察窗前熄滅,他壯著膽子湊近,玻璃上的汙漬後,赫然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老周尖叫著後退,撞翻了旁邊的工具車。金屬器械的碰撞聲在空曠的火葬場回蕩,等他顫抖著再次舉起手電筒,觀察窗裡隻剩漆黑一片。他跌跌撞撞跑回停屍房,d17號冰櫃的鎖已經斷裂,本該明天火化的車禍死者蘇晴不翼而飛,冰櫃裡隻有浸透血漬的床單,在穿堂風裡輕輕晃動,像極了葬禮上的招魂幡。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艱難穿透雲層時,老周的屍體被發現卡在3號焚化爐的進料口。他的保安服破破爛爛,胸口處有五道深可見骨的抓痕,指甲縫裡嵌著青灰色的皮膚碎屑。最詭異的是他的臉——雙眼暴突,舌頭伸得老長,仿佛臨死前正用儘全力抗拒某種無形的力量,而他的右手,死死攥著半片染血的黑色佛珠。
消息傳開後,火葬場的員工們人人自危。廠長王有德用顫抖的手關掉3號焚化爐的電閘,金屬拉環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卻在寂靜的大廳裡顯得格外刺耳。年輕的化妝師李梅躲在更衣室裡,偷偷將手腕上的黑色佛珠塞進化妝箱最底層,箱子角落壓著張泛黃的紙,上麵用朱砂畫著扭曲的符咒。
與此同時,李承道師徒三人的身影出現在火葬場外。李承道背著青銅八卦鏡,道袍下擺沾滿旅途的塵土,卻依舊保持著整潔。林婉兒的桃木劍裹在黑布中,她盯著火葬場大門上斑駁的銅釘,突然開口:"師父,這裡的血腥味混著屍臭,還有股...腐肉爛在沼澤裡的味道。"
趙陽蹲下身,指尖劃過地上的積水,水麵突然泛起細密的漣漪,像是有無數看不見的蟲子在遊動。"師兄說得對,"他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3號焚化爐的方向,"而且這下麵,好像有東西在動。"
李承道撫過腰間的銅鏡,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樁舊事。那時他還是個小道士,跟著師父處理過一起類似的案件——同樣的鬼火,同樣離奇死亡的守夜人,最終牽扯出一場慘絕人寰的活人獻祭。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踏入這個被死亡籠罩的地方。
李承道師徒踏入火葬場的瞬間,一陣陰風卷著細沙撲麵而來,將門口供奉的長明燈儘數吹滅。林婉兒手腕一抖,三張驅邪符"啪"地貼在門框上,符紙邊緣立刻泛起金芒,卻在觸及黑暗的刹那,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如同熱油滴入冷水中。
"小心!"李承道猛地拽住趙陽後領。少年身前的地麵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一隻青灰色的手破土而出,指甲縫裡嵌著腐爛的皮肉。趙陽反應極快,迅速甩出腰間的縛魂索纏住那隻鬼手,繩索上篆刻的符文發出藍光,將鬼手灼燒得濃煙滾滾。
林婉兒趁機擲出桃木劍,劍身刺入地麵的瞬間,整座建築劇烈震顫。地底傳來嬰兒啼哭般的哀嚎,數十隻同樣的鬼手從四麵八方伸出,有的抓著破碎的護士服,有的攥著沾血的手術刀。李承道摘下青銅八卦鏡,鏡中映出扭曲的場景:無數冤魂在地下翻滾,他們的脖頸處都纏繞著黑色佛珠。
"這些都是枉死的人!"李承道將銅鏡高舉,鏡中射出的金光掃過鬼手,那些手臂頓時化作飛灰,"有人用邪術拘魂,而黑色佛珠...就是枷鎖!"他話音未落,遠處化妝間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
三人衝向聲音來源,隻見李梅蜷縮在牆角,化妝箱翻倒在地,黑色佛珠散落一地。她雙眼翻白,脖頸上浮現出五道青紫的指痕,正用自己的指甲瘋狂抓撓喉嚨。林婉兒迅速掏出一張安神符按在她眉心,符咒卻瞬間自燃,灰燼飄落在地,竟組成了蘇晴的生辰八字。
"她被附身了!"趙陽說著,已經掏出羅盤定位。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地下。李承道翻開隨身攜帶的《幽冥誌》,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半片乾枯的曼陀羅葉,那是二十年前案件的證物。"果然是"百鬼借屍"術,"他神色凝重,"需要集齊九十九個枉死之魂,再用特殊體質的屍體做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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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火葬場的廣播突然響起刺啦刺啦的電流聲,隨後傳來老周沙啞的聲音:"救救...我...在...三號..."廣播戛然而止,整個空間陷入死寂。林婉兒撿起地上的佛珠,發現每顆珠子上都刻著細小的梵文,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師父,這些佛珠的材質...像是用人骨磨成的。"
李承道的瞳孔驟然收縮。二十年前,他的師父就是因為破解了用人骨煉製邪器的案件,最終慘遭毒手。當年的凶手在被捕前曾狂笑:"百鬼借屍,生生不息!"如今同樣的詛咒再次出現,難道說...
他們循著廣播的線索來到3號焚化爐前,發現原本關閉的爐門虛掩著,裡麵滲出黑色的黏液,在地麵蜿蜒成詭異的圖騰。趙陽掏出特製的熒光粉撒在黏液上,那些液體突然劇烈沸騰,化作一張人臉,正是失蹤的蘇晴。她的嘴角咧到耳根,發出不屬於人類的尖笑:"你們來晚了...第七十七個..."
李承道迅速結印,八卦鏡懸於頭頂,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破!"隨著一聲暴喝,鏡中射出的金光將黏液蒸發殆儘。但在金光消散的瞬間,他們看到焚化爐深處,密密麻麻的黑色佛珠串成鎖鏈,纏繞著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那分明是老周的遺體,他的胸口插著半截桃木劍,正是林婉兒的佩劍。
"怎麼會..."林婉兒後退半步,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間。她明明記得劍一直帶在身上,直到剛才對付鬼手時還用過。李承道撿起地上的佛珠,發現其中一顆刻著王有德的名字縮寫。"場長有問題,"他望向辦公室的方向,"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剩下的二十二個受害者。"
就在這時,火葬場的所有燈光突然熄滅,應急燈投下慘白的光暈。走廊儘頭,幽綠色的鬼火再次出現,這次它們不再飄忽,而是整齊排列,組成一條蜿蜒的道路,直指地下停屍間。趙陽的羅盤開始發燙,指針熔化變形。"這是...引魂燈?"他聲音發顫,"有人在故意引我們過去!"
李承道握緊銅鏡,鏡麵上浮現出二十年前師父遇害的畫麵。那時他們也是被這樣的鬼火引入陷阱,最終陰陽兩隔。"走,"他眼神堅定,"無論前方是什麼,我們都要阻止這場邪術。"三人沿著鬼火指引的方向前進,每走一步,空氣中的血腥味就更濃一分。而在他們身後,李梅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她的雙眼空洞無神,默默跟在後麵,手腕上重新戴上了那串黑色佛珠。
地下停屍間的鐵門鏽蝕得如同一張扭曲的鬼臉,李承道手掌貼上冰冷的金屬,掌心的溫度竟讓門上凝結出細密的白霜。"陰氣比想象中更重。"他話音未落,趙陽突然拽住林婉兒向後急退——門板上的銅環突然滲出黑血,順著門縫蜿蜒成符咒的形狀,那圖案與李梅化妝箱裡的朱砂畫如出一轍。
林婉兒反手抽出桃木劍,劍尖挑起門檻。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比先前濃烈數倍,混合著檀香與鐵鏽味,令人作嘔。停屍間內,數十具裹屍袋整齊排列,卻詭異地無風自動,像是有看不見的手在拉扯布料。趙陽打開戰術手電筒,光束掃過牆麵,突然僵在原地:牆麵上密密麻麻寫滿血字,全是"還我命來",而字跡的方向,都指向角落的通風管道。
"等等!"李承道突然按住想要靠近的林婉兒。老道的八卦鏡泛起漣漪,鏡中映出驚人的畫麵:通風管道內盤繞著黑色佛珠組成的鎖鏈,鎖鏈末端係著個蜷縮的身影,赫然是本該在樓上的王有德!場長的西裝沾滿泥漿,脖頸處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正用牙齒瘋狂啃咬自己的手腕,鮮血順著管道滴落在下方的祭壇上。
祭壇由九十九根人骨搭建而成,中央擺放著蘇晴的屍體。少女原本清秀的麵容腫脹發紫,七竅滲出黑血,胸口插著九根刻滿梵文的骨釘。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壇周圍跪著二十二具屍體,皆是近期失蹤的火葬場員工,他們的眼球被剜出,空洞的眼窩裡插著燃燒的引魂香。
"這是"百鬼煉屍陣"的最後階段!"李承道的聲音罕見地發顫,"他們用活人獻祭,再以怨魂為引,蘇晴的屍體...已經成了邪靈的容器!"話音未落,通風管道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響,王有德如同斷線木偶般墜落,脖頸以詭異的角度扭轉,直勾勾地盯著李承道:"你來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