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火葬場之骨灰中的冤魂_短篇鬼故事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社會文學 > 短篇鬼故事錄 > 第273章 火葬場之骨灰中的冤魂

第273章 火葬場之骨灰中的冤魂(2 / 2)

三號窯的窯門早被藤蔓蛀空,門框上掛著塊腐朽的木牌,“安全生產”四個字被雨水泡得發脹,最後那個“產”字掉了一半,像個咧開的嘴。林婉兒剛邁進窯門,就被一股腥甜的氣味嗆得皺眉——不是泥土的腥,是血混著腐爛的味道,黏在喉嚨裡,咽不下去。

手機光掃過窯壁,磚縫裡嵌著些暗紅色的東西,指甲刮下來一看,是凝固的血垢,邊緣還帶著點銀粉。“是蘇晴的指甲。”趙陽突然說,他爺爺的日記裡寫,蘇晴被燒前,右手的指甲全被鎮長的手下拔掉了,“她肯定被關在這裡過。”

兩人合力掀開地窖口的石板,一股寒氣湧上來,帶著焚化爐特有的焦糊味。趙陽數到第十七級台階時,手機光掃到牆上的劃痕——指甲刻的,密密麻麻,嵌著銀粉,在光線下閃著冷光。

地窖儘頭的鐵門鏽得隻剩框架,門閂上的銅鎖孔裡塞著團紅布,和焚化爐邊的碎片一模一樣。林婉兒用刀鞘撬開鎖,鐵門吱呀作響,像臨死前的哀嚎。

門後,幾十個木箱敞著,銀元早已不見,隻剩帶血的稻草。最裡麵的木箱上,紅衣影子的頭發纏著半隻銀匣,匣口的鎖是三根指骨做的,正卡在鎖眼裡。

“等你們很久了。”蘇晴的聲音從頭發縫裡鑽出來,她的臉在光線下扭曲,皮膚像蛛網,眼睛亮得像青綠燈,“把鐲子給我,三塊指骨,半隻鐲子,才能開銀匣。”

趙陽剛遞出鐲子,林婉兒突然拽住他——張濤的皮鞋露在稻草堆裡,鞋跟掉漆的地方,和火葬場見的那雙一模一樣。“他在這兒!”林婉兒喊著撲過去,刀鞘砸在張濤手上,石頭哐當落地。張濤撲過來時,指甲刮過她的白大褂,留下五道血痕。

蘇晴突然站起來,紅衣在昏暗裡像流動的血。她把最後一塊指骨塞進銀匣鎖眼,接過趙陽手裡的半隻銀鐲子,對準匣口凹槽——“哢噠”一聲,銀匣開了。

裡麵沒有銀元,隻有卷泛黃的紙,和一小截燒焦的麻繩。

林婉兒剛要去拿,張濤突然掏出打火機,火苗竄起照亮他猙獰的臉:“我爹沒燒乾淨的,今天我來補!”他把打火機扔向稻草堆,火星立刻竄成火舌。

“快跑!”趙陽拽著林婉兒往地窖口跑,火焰燎得皮膚發疼。蘇晴站在火裡,紅衣舒展像朵花。林婉兒回頭,看見她把銀匣裡的紙扔過來——是鎮長的賬本,每筆貪腐都記著,最後一頁寫著:“張濤年幼,需保密,以骨殖燈為信,見燈亮,滅知情者……”

“骨殖燈是信號!”林婉兒恍然大悟,李伯、瘋女人、李默……都是被這燈引來的替死鬼。

地窖口的繩子突然斷了。張濤獰笑著堵在台階上,手臂在火裡焦黑,卻笑得更瘋:“誰也彆想出去!”

蘇晴的笑聲從火裡傳來,蓋過火焰聲。林婉兒舉起發燙的刀鞘:“蘇晴!他才是害你的人!賬本他早就知道!”

蘇晴的影子從火裡飄出,綠光比火焰更亮。她的手指穿過張濤的胸膛,抓出他的心臟——上麵也有菱形疤。

張濤的慘叫被火焰吞沒,身體軟倒在木箱上。蘇晴的影子轉向林婉兒,手裡捏著張照片——小女孩鎖骨有菱形疤,攥著半隻銀鐲子,笑得露小虎牙。“是你媽。”蘇晴的聲音溫柔,“1989年孤兒院見的,她總說要當醫生,救好多人。她不是不敢幫我,是被張濤威脅,說要燒孤兒院。”

林婉兒的眼淚砸在照片上,暈開小女孩的笑臉。她終於懂了,媽臨死前攥著銀鐲子,不是害怕,是愧疚。

火焰燒到地窖口,木柴爆裂聲震耳。蘇晴的影子開始透明,手指指向角落通風口:“從這兒走,通外麵的河。”

“你怎麼辦?”林婉兒問,手臂的菱形紅痕正變淡,成了芝麻花的形狀。

“我該走了。”蘇晴笑了,身影在綠光裡散開,“三塊指骨齊了,鐲子合了,冤屈清了……”

通風道又黑又窄,隻能匍匐前進。泥土嗆得人喘不過氣,林婉兒攥著照片,趙陽在前麵開路,嘴裡念叨:“快到了……”

爬出來時,天邊泛白。林婉兒的白大褂破爛,卻攥著最重要的證據;趙陽的褲子滴水,刀鞘異常沉重。他們知道,天亮後,要把賬本交給紀委,讓30年前的冤案昭雪。

但此刻,他們隻想坐在河邊,看窯廠的煙散去,聽河水嘩嘩流,像在說一個遲到30年的結局。

林婉兒摸出半隻銀鐲子,趙陽從口袋掏出另一半——蘇晴不知何時藏在通風道裡的。兩塊拚在一起,是朵完整的芝麻花,在晨光裡閃著溫潤的光。

遠處傳來紀委的警笛聲。林婉兒站起身,把拚好的鐲子戴在手腕上,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無比踏實。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她知道,這不是結束。

因為有些故事,需要被記住。

就像有些冤魂,需要被看見。

縣紀委的檔案室彌漫著陳年紙張的黴味,林婉兒把銀鐲子擱在桌上時,金屬碰撞聲驚飛了窗台上的麻雀。桌上攤著從窯廠地窖帶回來的賬本,泛黃的紙頁上,鎮長張富貴的字跡歪歪扭扭,在“三月初五,取銀元五十枚,贈縣丞”的記錄旁,畫著個潦草的菱形,和死者身上的紅痕如出一轍。

“這符號不是巫蠱符。”林婉兒用鑷子夾起張拓片,是從銀匣內側拓下的紋路,“你看這線條走勢,像不像某種密碼?”拓片上的菱形被分成十二格,每格裡刻著個小點,排列方式和她銀鐲子內側的凹痕完全吻合。

趙陽突然拍桌而起,他的指甲在賬本邊緣劃出白痕:“我爺爺的日記裡夾著張紙條!上麵畫著一模一樣的格子,旁邊寫著‘骨紋記時,三刻為限’!”他衝進儲藏室翻找,回來時手裡捏著張泛黃的草紙,紙角被蟲蛀得缺了塊,“你看!”

草紙上的菱形格子裡,小點被圈成三組,每組對應著不同的時辰。林婉兒的目光落在“酉時三刻”上——那是李默自焚的時間,也是蘇晴當年被扔進焚化爐的時辰。她突然想起蘇晴總說的“三塊少”,指的或許不是指骨,而是這三組時辰裡,有一組被人刻意抹去了。

“張濤的手表。”林婉兒猛地起身,白大褂的下擺掃過桌角的墨水瓶,墨水在賬本上暈開,正好遮住“五月十二”的記錄,“他總用手表擋著手腕,表帶下麵肯定有東西!”

兩人趕到看守所時,張濤正對著鐵窗發笑,他的手腕上纏著紗布,滲出血跡。“想看我的疤?”他突然抬起手,紗布滑落,露出的不是菱形紅痕,而是塊青黑色的胎記,形狀像隻展翅的蝙蝠,“你們以為找到銀匣就完了?太天真了。”

林婉兒的瞳孔驟然收縮——那胎記的邊緣,有針孔大小的孔洞,像是被人用細針刺過,孔眼裡嵌著點銀粉,在光線下閃著冷光。她突然想起精神病院的瘋女人,總用頭撞牆,嘴裡喊著:“蝙蝠飛,針孔密,時辰到,骨頭泣……”

“蘇晴的指骨上,有針孔。”林婉兒的聲音發緊,她摸出證物袋裡的指骨照片,指骨末端確實有細小的孔洞,“是你刺的?”

張濤笑得更瘋了,鐵窗被他撞得哐當響:“我爹說,銀匣裡的賬本隻是幌子,真正的秘密在骨頭裡。用銀針蘸著我的血刺進指骨,就能定下‘替死時辰’——李默死在酉時,是因為他爺爺當年是劊子手;瘋女人死在卯時,因為她媽是當年的接生婆,親手給我剪的臍帶;至於你媽……”

他的話被獄警打斷,但林婉兒已經明白了。她衝出看守所,趙陽緊跟在後,兩人的影子在地上被陽光拉得很長,像兩條拚命逃竄的蛇。

“我媽是1995年死的,死於‘意外火災’,時間是子時三刻。”林婉兒的聲音在發抖,她終於想通了媽臨終前的眼神——不是恐懼,是警告,“草紙上被抹去的時辰,就是子時三刻!”

他們再次闖進火葬場時,焚化爐的磚牆上,青綠色的光正順著磚縫往上爬,像無數條細小的蛇。林婉兒摸出銀鐲子,鐲子的接縫處突然發燙,芝麻花的紋路裡滲出銀水,滴在地上,立刻顯出三個模糊的字:“窯廠頂”。

“是窯廠的煙囪!”趙陽想起爺爺日記裡的畫,煙囪內側刻著螺旋狀的凹槽,“我爺爺說那是‘引魂道’,能把怨氣從地窖傳到焚化爐!”

窯廠的煙囪爬滿鐵鏽,趙陽用刀鞘撬開檢修口時,裡麵傳來“滴答”聲,像有人在滴血。林婉兒打開手電筒,光柱掃過內側的凹槽,看見裡麵塞滿了黃紙人,每個紙人的胸口都寫著名字,最上麵的那個是“林秀雅”,字跡已經發黑,紙人的手腕處,用紅繩係著半隻銀鐲子——和林婉兒丟在看守所的那隻一模一樣。

“是圈套!”林婉兒突然拽住趙陽,她的銀鐲子在口袋裡劇烈震動,“張濤故意讓我們看到胎記,就是為了引我們來這兒!”

話音剛落,煙囪頂端傳來“轟隆”一聲,一塊巨石砸下來,堵住了檢修口。黑暗瞬間吞噬了兩人,手電筒的光在狹小的空間裡亂晃,照亮了黃紙人扭曲的臉,它們的眼睛都是用黑豆粘的,正齊刷刷地盯著林婉兒。

“子時快到了。”女人的聲音從煙囪深處傳來,不是蘇晴的,而是林秀雅的,溫柔得像小時候哄她睡覺的語調,“婉兒,把鐲子給我,不然你會像我一樣,被燒得連骨頭都剩不下。”

林婉兒的心臟像被冰水澆透,她摸出銀鐲子,光線下,鐲子內側的凹痕突然亮起,映出的不是格子,而是張人臉——是張富貴的,他的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孫女,替爺爺把債還了吧……”

“彆信她!”趙陽突然點燃打火機,火苗在黑暗中竄起,黃紙人被燒得卷曲,露出裡麵的東西——是頭發,烏黑的長發,纏著細小的骨頭渣,“是張濤的母親!她當年綁著張富貴埋銀匣,後來瘋了,被關在精神病院,就是那個鎖骨帶疤的女人!”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火光照亮了煙囪頂端,林婉兒看見那裡坐著個穿藍布衫的影子,她的頭發裡纏著銀線,手裡舉著針,正往最後一個黃紙人身上刺——那紙人的胸口寫著“林婉兒”,字跡鮮紅,像剛滴上去的血。

“她不是我媽!”林婉兒嘶吼著將銀鐲子砸過去,鐲子在石壁上撞得粉碎,露出裡麵的鐵芯,芯子裡藏著張紙條,上麵是蘇晴的字跡:“銀匣有假,真賬在骨,三刻過,怨氣出。”

青綠色的光突然從煙囪底部湧上來,蘇晴的影子在光裡站起,她的手裡握著那三塊指骨,指骨上的針孔正在滲血,滴在黃紙人上,紙人立刻燃起綠色的火焰,發出淒厲的尖叫。

“真賬本被張富貴藏在蘇晴的頭骨裡。”蘇晴的聲音穿透火光,“他怕銀匣被找到,把最關鍵的幾頁撕下來,塞進了頭骨的空腔裡。”

林婉兒突然想起李伯的屍檢報告——他的頭骨頂部有個圓形孔洞,當時被認為是焚燒所致,現在想來,是被人用鑽子打的,為的就是取出裡麵的東西。

“趙陽,用刀鞘!”林婉兒喊著,撿起地上的銀鐲子碎片,劃破手掌,將血滴在碎片上,“我媽說過,我們林家的血,能破一切邪咒!”

血珠落在碎片上,立刻變成銀色,順著紋路流進煙囪的凹槽。趙陽舉起劊子手刀鞘,狠狠砸向石壁,青綠色的光劇烈晃動,穿藍布衫的影子發出慘叫,她的頭發被火焰卷住,露出張被燒傷的臉——是精神病院的瘋女人,她的鎖骨處,菱形疤正在脫落,露出下麵的蝙蝠胎記。

“我不是故意的……”瘋女人的聲音在發抖,“張富貴用我兒子的命威脅我……我隻能幫他藏賬本……”

煙囪頂端的巨石突然鬆動,陽光照進來,落在瘋女人的身上。她的身體在綠光裡慢慢透明,手裡的針掉在地上,滾到林婉兒腳邊,針眼裡纏著根頭發——是黑色的,和林婉兒的發色一模一樣。

“子時三刻過了。”蘇晴的影子笑了,她的手裡,捧著塊頭骨,頭骨的空腔裡,露出泛黃的紙頁,“婉兒,你看,真相永遠不會被燒掉。”

林婉兒接過頭骨時,感覺它輕得像片羽毛。紙頁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但“張富貴”“三百箱銀元”“窯廠地窖”等字眼依然清晰,最後一頁,畫著個完整的菱形,裡麵寫著“終”字,是用蘇晴的血寫的。

煙囪的震動越來越劇烈,趙陽拽著林婉兒從檢修口爬出來時,整個窯廠都在搖晃,張富貴當年藏銀匣的地窖正在坍塌,青綠色的光從裂縫裡湧出來,像條巨龍,盤旋著飛向天空,然後慢慢消散。

林婉兒站在廢墟上,看著手裡的頭骨,突然明白蘇晴為什麼執著於找齊指骨——不是為了複仇,是為了拚湊出完整的真相。她把紙頁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放進證物袋,頭骨則被她輕輕放在廢墟上,擺成麵朝東方的姿勢。

“謝謝你。”林婉兒輕聲說,她的手臂上,芝麻花印記正在褪去,留下淡淡的白色痕跡,像從未出現過。

趙陽的手機突然響了,是紀委的人:“張濤的母親在看守所招了,所有罪證都齊了,包括他當年怎麼殺的你媽……”

林婉兒的腳步頓了頓,陽光照在她臉上,她沒有回頭,隻是朝著火葬場的方向走去。她知道,那裡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把蘇晴的頭骨送回焚化爐,讓她和另外三塊指骨合葬在一起。

趙陽跟在她身後,手裡的劊子手刀鞘變得輕飄飄的,像是卸下了百年的重量。他看著林婉兒的背影,突然覺得,那些被詛咒的血脈,終於可以安息了。

火葬場的焚化爐前,李承道正坐在青石板上,他的左腿已經好了,不再跛腳,手裡拿著串紙錢,正往爐裡扔。“她等這一天等了30年。”他對林婉兒說,火光映在他臉上,左眼角的月牙疤不再猙獰,“我師兄當年也後悔了,他死前讓我一定把指骨還回去,可惜我……”

林婉兒把頭骨放進焚化爐時,青綠色的光最後亮了一次,像在告彆。她沒有說話,隻是對著爐門深深鞠了一躬。

離開火葬場時,林婉兒的白大褂乾淨得像新的一樣,口袋裡,裝著銀鐲子的碎片,她打算找個銀匠,把它們重新熔鑄,打成一朵芝麻花,帶在身邊,永遠記住這個夏天。

趙陽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個陌生號碼,他接起後,臉色變得很奇怪:“婉兒,是精神病院的護士,說那個瘋女人去世前,讓人轉交一樣東西給你。”

林婉兒接過手機時,聽見護士說:“是半隻銀鐲子,和你丟在病房的那隻正好配對,鐲子裡麵刻著字,是‘平安’。”

林婉兒的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了護士的臉。她知道,那是媽留給他的,不是詛咒,是祝福。

遠處的天空,藍得像塊透明的玻璃。林婉兒抬起手腕,陽光照在芝麻花印記上,泛著淡淡的光。

霜降這天,青石鎮飄起入冬的第一場雪。林婉兒踩著積雪走向火葬場時,白大褂的下擺沾著冰晶,像綴了串細碎的鑽石。她的手腕上戴著新打的銀鐲,芝麻花的紋路裡嵌著點銀粉——是從蘇晴指骨上刮下來的,銀匠說這東西會隨體溫慢慢滲入皮膚,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焚化爐的鐵門虛掩著,裡麵傳來“哢噠”聲,像有人在擺弄骨頭。林婉兒推開門時,看見趙陽正蹲在骨灰堆前,手裡捏著塊指骨,正往磚縫裡塞。他的身邊堆著三堆骨灰,每堆前都插著根竹簽,上麵分彆寫著“蘇晴”“林秀雅”“李默”。

“我爺爺的日記最後一頁說,‘骨歸其位,怨氣自散’。”趙陽的睫毛上結著霜,他把最後一塊指骨塞進磚縫,那裡的青綠色光已經徹底熄滅,隻剩下磚縫裡滲出的水珠,凍成細小的冰棱,“今天是蘇晴的忌日,也是她的生日。”

林婉兒的目光落在爐門內側的磚牆上,那裡被人用朱砂畫了朵芝麻花,花瓣的紋路裡嵌著銀粉,在雪光中閃著溫潤的光。是李承道畫的,他昨天來這兒燒了整夜的黃紙,臨走時說:“有些債,要用一輩子來還。”

突然,爐外傳來拐杖點地的聲響。李承道披著件黑色棉袍,鬥笠上的積雪簌簌往下掉,他的手裡提著個陶罐,罐口飄出淡淡的藥香。“給你們送暖身子的。”他把陶罐放在青石板上,揭開蓋子時,一股甜香散開——是黑芝麻糊,裡麵浮著幾顆飽滿的核桃,“林婆婆的方子,說這東西能補精血。”

林婉兒舀起一勺,溫熱的糊汁滑過喉嚨,帶著熟悉的甜香。她想起三個月前在精神病院,瘋女人張濤的母親)總偷偷藏著黑芝麻,說這是“贖罪糧”,當年她幫張富貴藏賬本時,曾答應蘇晴,要讓真相大白,就用這東西祭奠她。

“張濤判了無期,他母親在看守所去世了。”李承道的聲音混著雪聲,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臨死前,她讓我把這個給你。”他從棉袍口袋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是半隻銀鐲子,斷口處刻著個“張”字,“是她年輕時的嫁妝,說當年若不是被張富貴脅迫,絕不會害蘇晴。”

林婉兒把這半隻鐲子和自己的拚在一起,正好組成個完整的圓,芝麻花的紋路繞著圈,像個沒有終點的輪回。她突然明白,蘇晴要的從來不是複仇,是原諒——原諒那些被脅迫的人,原諒那些懦弱的人,也原諒這個遲到了30年的世界。

“骨殖燈滅了。”趙陽突然說,他指著焚化爐的煙囪,那裡再也沒有青綠色的光,隻有雪花在風裡打著旋,像無數隻白色的蝴蝶,“我爺爺的日記最後寫,‘燈滅骨安,花開見佛’。”

爐內的骨灰堆裡,突然冒出點綠色的嫩芽,頂著層薄雪,在芝麻花的朱砂痕旁輕輕晃動。林婉兒的心跳漏了一拍——是趙陽上次掉在裡麵的護身符碎片,裡麵長出的那株白色小草,此刻竟開了朵細小的白花,形狀像極了芝麻花。

“是活的。”李承道的聲音裡帶著顫音,他的手撫過嫩芽,指尖的老繭蹭著草葉,“林婆婆說,怨氣散了,生機就會回來。”

雪越下越大,落在三人的肩頭,像撒了層白糖。林婉兒看著那株小草,突然想起蘇晴在火光中的笑容,想起媽照片上的小虎牙,想起瘋女人藏在枕頭下的黑芝麻——原來,那些被仇恨困住的靈魂,最終都能找到溫柔的歸宿。

“紀委的人說,窯廠地窖裡的銀元找到了。”趙陽舀起一勺黑芝麻糊,遞到李承道麵前,“三百箱,一分不少,足夠給鎮上建所新學校,就叫‘晴雅小學’,用蘇晴和我媽的名字。”

李承道的眼眶紅了,他接過勺子時,手在抖,黑芝麻糊灑在青石板上,立刻被雪花蓋住,像沒留下任何痕跡。“好名字。”他的聲音沙啞,“我師兄當年總說,蘇晴的名字裡有個‘晴’字,等天晴了,一切都會好的。”

爐外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是鎮上的娃娃,手裡捧著用新收的黑芝麻做的糖,紅棉襖在雪地裡像朵朵盛開的花。為首的是柱子,他的頭發已經烏黑濃密,手裡舉著朵紙做的芝麻花,踮著腳往爐裡看:“王大夫說,這裡住著個好阿姨,會保佑我們長命百歲。”

林婉兒的目光落在柱子的手腕上,那裡戴著串銀鐲子,是用蘇晴指骨上的銀粉熔鑄的,上麵刻著細小的芝麻花紋路。趙陽說,這是鎮上的銀匠特意打的,每家的孩子都有一隻,說這東西能辟邪,更能記住那段不能忘的往事。

“該走了。”李承道拄著拐杖站起來,棉袍的下擺掃過青石板,帶起幾片雪花,“林婆婆還在藥鋪等著咱們熬膏方,說這天氣,得多給孩子們補補。”

林婉兒最後看了一眼焚化爐,爐門內側的芝麻花在雪光中閃著光,那株小白草頂著雪,開得正豔。她知道,蘇晴就在這裡,在每一片雪花裡,在每一縷藥香裡,在孩子們清脆的笑聲裡。

三人踩著積雪往爐外走,拐杖點地的聲響、棉靴踩雪的咯吱聲、銀鐲子碰撞的叮當聲,混在一起,像支溫柔的歌。雪落在他們的肩頭,很快融化,留下淡淡的水痕,像淚,又像吻。

走到火葬場門口時,林婉兒回頭望,焚化爐的煙囪在雪地裡沉默地站著,像個終於放下重擔的老人。陽光突然從雲層裡鑽出來,照在煙囪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落在地上的積雪裡,像撒了滿地的銀粉。

她的手腕上,銀鐲子在光裡閃著光,芝麻花的紋路裡,仿佛有細小的生命在跳動。林婉兒笑了,眼角的淚落在鐲子裡,混著融化的雪水,像滴進了時光的長河。

有些故事,結束了。

有些生命,以另一種方式,開始了。

就像那株從骨灰裡長出來的小草,在最冷的冬天,開出了最暖的花。

喜歡短篇鬼故事錄請大家收藏:()短篇鬼故事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開局處決鷹醬特使,兔子勸我冷靜 惡女快穿後,高嶺男主們失控淪陷 長生:本尊勾欄聽曲,分身超級卷 修仙:我是人類,不是人族! 神經紀元:2049行業帝國 最強軍醫:從士兵突擊開始 金刀不敗 淵宇譎辰 聽見你的貓 她與槍:少帥的囚籠與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