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磊是被麻袋裹著沉河的。”林婉兒突然想起檔案裡的記載,“當年打撈隊在他的胃裡發現了麻袋纖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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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芳突然停止了掙紮,她的眼睛恢複了片刻清明,抓著林婉兒的褲腳,指甲幾乎掐進肉裡:“512號檔案……在我辦公室的保險櫃裡……密碼是張磊的忌日……”
她的話音未落,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有什麼東西在往肺裡灌水。林婉兒想救她,卻被趙陽死死拉住——劉芳的七竅裡開始往外冒黑水,手腕上的骨珠一顆顆炸裂,最後一顆裂開時,掉出半張照片,上麵是七個穿製服的人站在三號爐前,最右邊的周明手裡拿著個錄音筆。
倉庫外傳來警笛聲,趙陽認出是早上處理陳老板案件的李警官。他拽著林婉兒從後窗跳出去時,聽見倉庫裡傳來李警官的驚呼聲——劉芳已經沒了呼吸,她的屍體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蜷縮著,肚子鼓得像懷孕八個月,皮膚下有東西在不停地蠕動,像有無數條蛇在皮下遊走。
“密碼是什麼?”趙陽一邊跑一邊問,他的胳膊還在流血,血滴在地上,和林婉兒手上滲出的綠水混在一起,變成種詭異的墨綠色。
“張磊的忌日。”林婉兒的腦子飛速運轉,“檔案裡說他是五年前七月十三號被發現的……”
她的話音剛落,手腕上的第三顆骨珠徹底裂開,裡麵掉出半張被水泡爛的記者證,照片上的張磊笑得燦爛,證件背麵寫著行小字:“三號爐的灰燼裡,有金字。”
兩人跑到法醫中心時,天已經大亮。林婉兒用劉芳的鑰匙打開辦公室,保險櫃藏在書架後麵,密碼鎖是六位數。她輸入“0713”,鎖沒開。
“不對。”趙陽盯著保險櫃上的劃痕,“張磊是被沉河的,但他實際死亡時間可能更早。”
林婉兒突然想起什麼,她翻出手機裡張磊的檔案照片,照片背麵印著拍攝日期:五年前七月九號。她輸入“0709”,保險櫃“哢噠”一聲開了。
裡麵沒有檔案,隻有個黑色的錄音筆,和半串斷裂的骨珠手鏈。
林婉兒按下播放鍵,電流聲裡傳來周明的聲音,背景裡全是火化爐的轟鳴:“……張磊查到他們用骨灰提煉黃金,那些大人物需要‘骨金’鑲棺材……三號爐的耐火磚裡,藏著他們的賬本……”
錄音突然中斷,接著是陣劇烈的打鬥聲,然後是個陰冷的男聲:“周記者,既然你知道了,就留下來當第四個祭品吧。”
錄音筆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林婉兒連忙關掉它。保險櫃的底層,鋪著塊黑色的絨布,上麵放著枚黃金戒指,戒指內壁刻著個“張”字。
“骨金。”趙陽的臉色變得慘白,“他們真的用骨灰提煉黃金。”
窗外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兩人衝到窗邊,隻見樓下的花壇裡躺著個保安,正是火葬場的夜班保安老李。他的肚子被剖開,裡麵的內臟全被掏空,腹腔裡塞滿了燒紅的木炭,冒著嫋嫋青煙——死狀和五年前被燒死在三號爐旁的鍋爐工一模一樣。
林婉兒的手腕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她低頭一看,手鏈已經隻剩下三顆完整的骨珠,最中間那顆裂珠裡,周明的人影越來越清晰,他的嘴張得很大,像是在喊:“第四個……是火祭……”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金閃閃的光斑。林婉兒看著那枚黃金戒指,突然明白“火裡來,水裡去”的真正含義——李娟跳樓)、王強跳樓)是“空”,張磊溺亡)是“水”,老李火燒)是“火”,這四種死法,正好對應著五行裡的“空、水、火”,那剩下的三個,會是“金”和“土”嗎?
錄音筆突然自己啟動了,電流聲裡傳來個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像指甲刮過玻璃:“七個……還差三個……”
林婉兒猛地看向窗外,火葬場的方向,有股黑煙正衝天而起,像根豎起的黑針,刺破了灰蒙蒙的天空。她的手鏈最後一顆完整的骨珠,開始出現裂紋,裡麵滲出的,是金燦燦的液體,像融化的黃金。
火葬場的黑煙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紫,像根燒紅的鋼針,直直紮進灰蒙蒙的雲層裡。林婉兒站在三號爐前,靴底踩著的碎骨渣發出“咯吱”的脆響,空氣中彌漫著燒透的肉皮混著熔化金屬的怪味——那是黃金被烈火炙烤的味道。
“他們在燒賬本。”趙陽的聲音發緊,他指著爐口結著的黑垢,那裡嵌著些金黃色的碎屑,用刀尖刮下來,碎屑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是骨金,和劉法醫保險櫃裡的戒指一個成色。”
手鏈隻剩下三顆完整的骨珠,此刻正燙得像烙鐵。最左邊那顆珠子的裂縫裡滲出金紅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的灰燼裡,竟燃起小小的藍火苗,照亮了灰燼中半張燒焦的紙,上麵能看清“張誠”兩個字。
“火葬場主任。”林婉兒的指尖發顫,她想起檔案照片裡,站在最中間的那個穿西裝的男人,胸前的工作牌上就印著這個名字,“周明的錄音裡提到的張主任,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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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陽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往爐後拽。兩人剛躲到廢棄的儲油罐後麵,就聽見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張誠的聲音混著咳嗽聲傳來,他身邊還跟著個穿保安製服的男人,手裡提著桶汽油。
“都燒乾淨了?”張誠的聲音像砂紙磨過生鏽的鐵,“劉芳那娘們醒了,在醫院亂咬人,說看見我換骨灰。幸好老李死得及時,不然警察該查到五年前的事了。”
“放心吧張哥。”保安的聲音諂媚得發膩,“鍋爐工的屍檢報告我換了,寫成意外爆炸。再說了,就算他們找到賬本,也認不出上麵的記號——隻有咱們七個經手的人知道,哪筆是給王局長的,哪筆是給李老板的……”
林婉兒的心臟猛地一縮。七個經手人?正好對應手鏈裡的七個怨靈!她下意識摸向手腕,手鏈中間的裂珠突然“嗡”地一聲發燙,裡麵映出個模糊的人影——是周明!他正指著爐底的耐火磚,嘴唇動著,像是在說“下麵”。
“誰在那兒?”張誠突然提高聲音,手電筒的光柱掃過來,照在儲油罐的鐵皮上,映出兩個蜷縮的影子。
趙陽拽著林婉兒就跑,身後傳來汽油潑在地上的“滋滋”聲。兩人衝出三號爐時,火苗已經舔上了門框,熱浪烤得後背生疼。林婉兒回頭看了一眼,火光中,張誠的臉一半隱在陰影裡,一半被火光照得通紅,他的手腕上,赫然纏著串骨珠手鏈,隻是珠子已經隻剩下兩顆完整的,最中間那顆裂珠裡,隱約能看見個穿白大褂的人影,正拚命地捶打著珠子內壁——是劉芳!
“往停屍間跑!”趙陽喊道,他記得那裡有扇通往後山的小門。
停屍間的冷氣撲麵而來,凍得林婉兒牙齒打顫。十幾個不鏽鋼停屍櫃並排立著,像一排沉默的棺材。最左邊的櫃子門虛掩著,裡麵的屍體蓋著白布,露出的腳踝上有串青紫色的印記,和手鏈骨珠的形狀一模一樣。
“是老李。”趙陽的聲音發飄,他認出屍體胸前的工作牌,“他們把他從花壇裡移到這兒了。”
林婉兒的目光落在停屍櫃的編號上:7。她突然想起什麼,衝過去拉開編號5的櫃子,裡麵空著;編號3的櫃子,空著;編號1的櫃子,裡麵躺著具新屍體,臉上蓋著黃紙,紙上用朱砂畫著道符——是劉芳!她的左手手腕斷口處纏著紗布,紗布下滲出的血染紅了白布,在地上積成小小的血泊,形狀像顆裂開的骨珠。
“1、3、5、7……”林婉兒的聲音發顫,“都是單數,對應七個怨靈裡的四個男人……剩下的三個女人,應該在雙數櫃子裡!”
她剛拉開編號2的櫃子,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就衝了出來。櫃子裡的女屍穿著紅色連衣裙,妝容化得像哭花的臉,脖子上有圈深紫色的勒痕——是李娟!她的右手緊握著,林婉兒掰開她的手指,裡麵掉出半張照片,上麵是七個穿製服的人站在三號爐前,李娟站在最中間,手裡拿著個賬本,賬本上的字跡被血浸透了,隻能看清“陰婚”“骨金”幾個字。
身後傳來腳步聲,張誠帶著那個保安追進來了。男人手裡拿著根鐵棍,臉上的肉在冷光燈下抽搐著:“把錄音筆交出來,我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林婉兒突然抓起停屍櫃上的手術刀,劃破自己的手掌,血滴在手鏈上。骨珠瞬間爆發出刺眼的綠光,停屍間裡所有的櫃子門“哐當”一聲全開了,七個穿著不同衣服的人影從櫃子裡飄出來,每個影子的手腕上都纏著串骨珠手鏈——正是手鏈裡的七個怨靈!
穿紅衣的李娟撲向張誠,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脖子;戴眼鏡的張磊拽住保安的腿,把他拖向停屍櫃;周明的影子飄到林婉兒麵前,手裡舉著本燒焦的賬本,上麵的字跡在綠光中變得清晰:“2018年7月,換王局長亡女骨灰,得骨金三兩;2019年3月,配李老板陰婚,換少女骨灰,得骨金五兩……”
“他們七個,都是經手換骨灰的人。”林婉兒恍然大悟,“張誠是主謀,劉芳負責偽造屍檢報告,老李和王強負責搬運,李娟負責記賬,張磊是記者,被他們滅口後也被逼著加入……還有第七個,是誰?”
周明的影子突然指向停屍間的鏡子,鏡子裡映出個穿道袍的人影,左眼蒙著白布,手裡拿著串桃木珠——是李承道!
林婉兒的腦子“嗡”地一聲,她想起師父總說自己年輕時犯過一個錯,害死了最好的朋友。難道……
“快走!”趙陽拽著她衝向小門,身後傳來張誠的慘叫聲。他們衝出停屍間時,三號爐的方向已經火光衝天,消防車的警笛聲從山下傳來,越來越近。
後山的小路被晨霧籠罩,濕滑難行。林婉兒的手腕越來越疼,手鏈隻剩下最後一顆完整的骨珠,中間的裂珠裡,七個怨靈的臉重疊在一起,正對著她喊:“第七個……是你……”
“師父為什麼要騙我們?”趙陽的聲音發顫,他想起李承道昨天說的話,老頭說自己從沒去過火葬場,但鏡子裡的人影明明穿著他那件洗得發白的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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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突然停下腳步,她想起周明錄音裡的話:“隻有咱們七個經手的人知道……”七個經手人,現在已經死了六個,剩下的那個,難道是……
“師父是第七個。”林婉兒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年輕時在火葬場工作過,是他幫張誠他們畫的符,鎮住那些被換了骨灰的怨靈……後來他良心不安,才隱居起來,但詛咒沒放過他,左眼就是被怨靈弄瞎的!”
手鏈最後那顆完整的骨珠突然“啪”地裂開,裡麵掉出半張黃紙,上麵用朱砂畫著道符——和停屍間裡蓋在劉芳臉上的符一模一樣,隻是符的右下角多了個小小的“李”字,是李承道的姓!
山下傳來救護車的聲音,是張誠和保安被救出來了。林婉兒看著手腕上的手鏈,現在隻剩下中間那顆裂珠,裡麵映出七個怨靈的臉,他們的嘴角都咧開個詭異的笑,仿佛在說:“終於湊齊七個了……”
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三米。林婉兒和趙陽並肩走著,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們回頭,霧氣中站著個穿道袍的人影,左眼蒙著白布,手裡拿著串桃木珠——是李承道!
“師父?”趙陽的聲音發顫。
李承道沒有說話,隻是慢慢摘下左眼的白布,露出個空洞的眼眶,裡麵沒有眼珠,隻有團黑乎乎的東西在蠕動,像無數隻蟲子聚在一起。他的右手手腕上,纏著串骨珠手鏈,珠子已經全部裂開,裡麵滲出的血順著指尖往下滴,在地上積成小小的血泊,形狀像個“七”字。
“婉兒,”李承道的聲音不像人腔,“該你來完成了。”
他突然舉起桃木劍刺過來,林婉兒想躲,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釘在原地。千鈞一發之際,趙陽撲過來擋在她麵前,桃木劍刺進他的肩膀,發出“滋啦”的響聲,像燒紅的鐵插進肉裡。
“快走!”趙陽喊道,他推了林婉兒一把,自己卻被李承道抓住,拖進了濃霧裡。
林婉兒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身後傳來趙陽的慘叫聲。她的手腕突然不疼了,中間的裂珠徹底裂開,裡麵掉出個小小的銅鑰匙,上麵刻著“3”字——是三號爐的鑰匙!
霧氣中,她仿佛看見七個怨靈站在不遠處,他們的手腕上都沒有了骨珠,臉上露出解脫的笑容。李娟對她揮手,張磊對她點頭,周明對她豎起大拇指……
林婉兒握緊鑰匙,轉身往三號爐的方向跑去。她知道,詛咒還沒結束,第七個祭品不是她,也不是趙陽,而是那個始作俑者——李承道。隻有讓他親自償還當年的債,七個怨靈才能真正安息。
火光已經熄滅,隻剩下嫋嫋的青煙。林婉兒站在三號爐前,爐口的黑垢已經被燒乾淨,露出裡麵刻著的七個名字:李娟、張磊、周明、劉芳、老李、王強、李承道。每個名字下麵都刻著串小小的骨珠,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樣。
她把鑰匙插進爐底的鎖孔,輕輕一擰,“哢噠”一聲,爐底的耐火磚彈了出來,裡麵藏著個鐵盒子。打開盒子,裡麵是本完整的賬本,還有串嶄新的骨珠手鏈,七顆珠子潔白如玉,沒有一絲裂紋。
林婉兒拿起新的手鏈,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舊的裂珠在她掌心化成飛灰,隨風飄散。她知道,從現在起,她就是新的守誓人,要永遠守護這裡的秘密,直到下一個七個怨靈出現,或者……直到世間再沒有用骨灰換黃金的肮臟交易。
遠處傳來趙陽的喊聲,他掙脫了李承道的束縛,正往這邊跑來。林婉兒回頭看了一眼,霧氣中,李承道的身影越來越淡,最終化作一縷青煙,鑽進三號爐裡——那裡,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陽光穿透霧氣,照在新的骨珠手鏈上,七顆珠子泛著溫潤的白光,像七顆洗淨塵埃的靈魂。林婉兒的嘴角露出絲微笑,她知道,詛咒結束了,但故事還沒完。
因為在火葬場的某個角落,還有第八個怨靈在等待,他的名字叫張誠,他的執念還沒了。而她的手鏈,還空著一個位置。
停屍間的冷氣在午夜準時降至冰點。林婉兒將第七根香插進香爐時,手腕上的新骨鏈突然泛起瑩白微光,七顆象牙白的指骨珠在月光下輕輕震顫,像七顆懸在絲線上的淚滴——這是李承道臨終前交給她的“鎮魂鏈”,用七個怨靈安息後的指骨重新淬煉而成,卻比詛咒手鏈更冰,冰得像貼著七具剛從停屍櫃裡抬出來的屍體。
“師父說,第八個怨靈藏在‘金’裡。”趙陽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發飄,他正用桃木銼打磨一把新的鎮魂釘,木屑落在染血的白大褂上,像撒了把碎骨。三天前他從後山逃回來時,右肩還插著李承道那把桃木劍,傷口愈合後留下七個並排的血洞,形狀和骨鏈的珠子一模一樣。
林婉兒沒說話,目光落在停屍櫃最底層的編號8上。櫃門虛掩著,裡麵的屍體蓋著白布,露出的左手腕上有圈青紫色的勒痕——是張誠。警方昨天在三號爐的灰燼裡發現了他的骸骨,頸椎斷成三截,和李娟、王強的死狀如出一轍,但法醫報告寫著“意外坍塌致死”,就像五年前那個被烈火焚身的鍋爐工,檔案裡永遠蓋著“意外”的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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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鏈突然發燙,最中間的珠子映出團扭曲的黑影。林婉兒掀開白布,張誠的屍體已經開始發青,左眼的位置空著個血洞,窟窿裡塞著半張燒焦的紙,上麵能看清“陰婚”兩個字。她想起賬本裡的記錄:2015年9月,張誠曾將一具少女骨灰賣給鄰市的暴發戶,為其夭折的兒子配陰婚,那女孩死時剛滿十七,手腕上戴著串銀質的轉運珠。
“他在找那個女孩。”林婉兒的指尖撫過張誠僵硬的眼皮,屍體的嘴角突然咧開個詭異的弧度,露出半截發黑的舌頭,“張誠的執念不是賬本,是沒完成的陰婚。”
趙陽突然捂住嘴,衝進衛生間乾嘔起來。他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李承道的桃木劍上淬過鎮魂水,傷口愈合後總滲出些黑血,像有東西在皮肉裡鑽。三天前在後山,他親眼看見師父的魂魄被七個怨靈撕碎,那些黑色的碎片濺在自己身上,當晚就開始做噩夢——夢見自己站在三號爐前,手裡拿著把剔骨刀,正一點點削著張誠的指骨,骨頭上還連著血絲。
“法醫室的燈亮著。”林婉兒突然指向窗外,醫院住院部的方向,劉芳辦公室的窗戶透出昏黃的光。女人三天前醒了,卻像丟了魂,整天抱著個玻璃罐坐在窗前,罐子裡泡著顆發黑的心臟,據護士說,那是從老李的屍體內臟裡取出來的,上麵有排細密的牙印。
兩人趕到醫院時,太平間的鐵門虛掩著,鎖孔裡插著把熟悉的銅鑰匙——是林婉兒放在鎮魂觀抽屜裡的那把,上麵刻著“3”字。走廊裡彌漫著福爾馬林混著腐臭的怪味,最儘頭的房間傳來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像有人在裡麵拚命求救。
劉芳背對著他們坐在桌前,白大褂上的血漬已經發黑。她手裡的玻璃罐正冒著白氣,罐子裡的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撞得玻璃“哐當”作響。女人的左手腕上纏著圈鐵鏈,鐵鏈的另一端鎖在桌腿上,斷口處的皮肉外翻著,露出的白骨上刻著串數字:。
“她醒了。”劉芳的聲音不像人腔,她緩緩轉過身,林婉兒的呼吸猛地頓住——女人的左眼是渾濁的白色,右眼卻清明得可怕,瞳孔裡映著個穿紅裙的少女,正對著她微笑,“張誠把她藏在三號爐的耐火磚下,骨頭都燒成灰了,還攥著那串銀珠子。”
玻璃罐突然炸裂,黑色的液體濺得滿地都是。那顆泡發的心臟滾到林婉兒腳邊,裂開的血管裡爬出些白色的蟲子,蟲子的身體上印著串模糊的字:“陰婚配,骨血償”。
“是那個女孩的怨氣。”林婉兒的手腕突然劇痛,鎮魂鏈的七顆珠子同時亮起紅光,最中間的珠子映出幅畫麵:穿紅裙的少女被推進三號爐,張誠舉著打火機獰笑,少女的銀手鏈在火光中熔化,滴落在耐火磚上,凝成七個小小的圓點——正是賬本上標記“陰婚”交易的記號!
趙陽突然捂住肩膀蹲下去,傷口處的黑血浸透了繃帶。他看著地上的心臟,突然想起什麼,聲音抖得像篩糠:“師父的桃木劍……劍柄裡刻著這女孩的名字!我上次修劍時看見的,叫‘阿秀’。”
劉芳突然尖笑起來,她拽斷手腕上的鐵鏈,露出的白骨裡嵌著顆銀珠,正是阿秀手鏈上的轉運珠。女人撲過來時,林婉兒才發現她的指甲縫裡塞滿了骨灰,抓向自己的臉時,指尖帶著股燒透的肉味——和三號爐裡的味道一模一樣。
“讓她附你身!”劉芳的指甲劃開林婉兒的胳膊,血珠滲出來的瞬間,鎮魂鏈突然“嗡”地一聲發亮,七顆珠子同時飛出,在空中組成個圓形的陣,將阿秀的怨靈困在中間。少女的身影在紅光中漸漸清晰,她的脖子上有圈深紫色的勒痕,手腕上的銀鏈隻剩下半截,斷口處還掛著塊燒焦的皮肉。
“他們把我的骨頭磨成粉,混在骨筋裡賣給那個老東西。”阿秀的聲音像碎玻璃劃過冰麵,她指著林婉兒手腕上空缺的第八個位置,“隻有張誠的指骨能補全這串鏈,你敢不敢?”
鎮魂鏈的紅光越來越盛,林婉兒的胳膊開始發燙,傷口處的血滴在地上,竟燃起藍色的火苗。她想起李承道的話:“鎮魂者,先鎮己,再鎮魂。”當年師父就是因為不敢親手終結好友的罪孽,才讓詛咒延續了十年,如今輪到自己,她不能退縮。
“把他的指骨給我。”林婉兒的聲音在陣中回蕩,阿秀的怨靈突然化作道紅光,鑽進她的胳膊,傷口處的黑血瞬間變成鮮紅,像被淨化過的溪流。
趙陽突然明白過來,他衝出去奔向太平間,張誠的屍體還躺在編號8的櫃子裡。他抓起解剖台上的骨鋸,鋸條落下時,屍體的手指突然蜷起,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張誠的左手心裡,刻著個小小的“秀”字。
骨鋸切開骨頭的聲音像咬碎冰碴,趙陽閉著眼,不敢看那些飛濺的骨渣。當他舉著截沾血的指骨衝回法醫室時,林婉兒正站在紅光中央,鎮魂鏈的七顆珠子已經嵌進她的皮肉,隻剩下最右邊的位置空著,像個張開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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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林婉兒的聲音帶著痛苦,她的皮膚下有東西在蠕動,阿秀的怨靈正拚命往她的心臟裡鑽。
趙陽衝過去,將張誠的指骨按在空缺處。骨珠瞬間與林婉兒的皮肉融合,八顆珠子同時亮起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阿秀的慘叫聲在光中漸漸消散,劉芳癱在地上,眼睛恢複了清明,看著滿地的碎玻璃,突然抱著頭痛哭起來:“是我……是我幫他們偽造了阿秀的死亡證明,說她是病死的……”
晨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林婉兒的手腕上,鎮魂鏈的八顆珠子泛著溫潤的光澤,像八顆沉睡的星辰。她的胳膊還在隱隱作痛,但那種被怨靈啃噬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種奇異的平靜,仿佛有八個聲音在心底對她說:“終於……結束了。”
警方來的時候,劉芳正坐在地上,手裡攥著那本從三號爐裡找到的賬本,一頁頁念著上麵的名字。張誠的骸骨被重新檢驗,在指骨的骨髓裡發現了阿秀的dna,五年前的陰婚案和骨金交易終於水落石出,牽連出的七個“大人物”在一周內接連落馬,審判那天,江城下了場罕見的紅雨,雨水中飄著些灰白色的粉末,像燒透的骨灰。
趙陽的傷口徹底愈合了,隻是疤痕永遠留在了肩膀上,像串小小的骨珠。他留在鎮魂觀幫林婉兒打理雜事,偶爾會在後山看見李承道的影子,老頭總是背對著他,手裡轉著串桃木珠,風吹過時,會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像在說“對不起”。
林婉兒還是經常去火葬場,有時站在三號爐前,有時坐在停屍間的台階上。鎮魂鏈的八顆珠子在午夜會泛起微光,照亮爐底刻著的新名字:阿秀。她知道,這串鏈永遠不會滿了,因為那些藏在黑暗裡的罪孽,總需要有人守著,直到它們徹底化為灰燼。
又是一個午夜,林婉兒站在天台邊緣,看著火葬場的鐵門緩緩關上。手腕上的鎮魂鏈突然發燙,最中間的珠子映出個模糊的人影——是個穿校服的女孩,手裡攥著半張照片,照片上有七個笑臉,最左邊的那個,和阿秀長得一模一樣。
林婉兒的嘴角露出絲微笑,她轉身往樓下走,腳步輕快得像踩著月光。鎮魂鏈的第八顆珠子旁,漸漸浮現出個淺灰色的圓點,像顆剛萌芽的種子。
她知道,故事還沒結束。隻要這世間還有枉死的魂,還有藏在陰影裡的罪,她的臉,就永遠有空缺的位置。而她,會一直守在這裡,直到最後一顆珠子亮起,或者……直到再也不需要鎮魂者的那一天。
夜風穿過火葬場的走廊,帶著骨灰的味道,像一聲悠長的歎息。停屍間的編號8櫃子裡,不知何時多了串銀質的轉運珠,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像誰遺落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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