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子森林:道符破邪錄
青川鎮的雨下了三天三夜,鎮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的根須泡得發脹,黏著黃泥的樹皮上,不知何時爬滿了暗綠色的黴斑,像一道道潰爛的傷口。傍晚時分,鎮東頭的王二嬸跌跌撞撞衝進客棧,發髻散了半邊,青布圍裙上沾著草屑和泥點,嘴裡反複嘶吼著:“沒了!又沒了!李三郎也進了貞子森林,跟前麵兩個一樣,連個影子都沒回來!”
客棧大堂瞬間靜了,圍坐在火爐旁的鎮民們臉色驟變,有人下意識地往火塘邊挪了挪,仿佛那點炭火能擋住鎮外森林裡的寒氣。角落裡,一個穿著藏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緩緩放下茶碗,他袖口繡著褪色的太極圖,鬢角沾著些許風塵,正是遊方道士李承道。他身旁兩個年輕人同時抬頭——徒弟林婉兒紮著高馬尾,額前碎發被汗水打濕,露出的眉眼銳利如刀,腰間掛著裝道符的牛皮袋,袋口露出半截黃色符紙;另一個徒弟趙陽則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他的遠房表哥,正是三天前第一個失蹤的村民。
“師父,”趙陽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表哥他……我得去找他。”
李承道指尖摩挲著茶碗邊緣,目光望向窗外——鎮外那片“貞子森林”被白霧裹得嚴嚴實實,連夕陽的餘暉都透不進去,隻能看見模糊的樹影在霧中晃動,像無數隻伸向天空的鬼手。“那森林不是普通凶地,”他沉聲道,“傳說是百年前貞女蘇氏的埋骨地,她被土匪玷汙後含冤上吊,屍體掛在老槐樹上,三天後消失不見,隻留下滿地落葉沾著血。從那以後,進森林的人就沒一個能出來,鎮民叫這‘樹纏魂’。”
林婉兒突然起身,從牛皮袋裡掏出一張黃符,符紙上用朱砂畫著複雜的紋路。“這是您教我的‘破妄符’,能驅邪霧、辨真形,”她眼神堅定,“與其在這兒等,不如進去查探,說不定那些失蹤的人,還活著。”
當晚,三人收拾好行囊——李承道帶了羅盤和桃木劍,林婉兒裝了滿滿一袋道符,趙陽則揣著表哥送他的護身符,那是一塊磨得光滑的桃木牌,刻著“平安”二字。剛走到森林入口,刺骨的寒意就撲麵而來,白霧像有生命般往他們身上纏,林婉兒立刻點燃“破妄符”,符紙燃燒的青煙散開,身前的白霧瞬間退去三尺,露出黑黢黢的樹乾。
“你們看!”趙陽突然指著一棵鬆樹的樹乾,聲音發顫。眾人湊近一看,樹皮上用利器刻著幾行小字,正是表哥的生辰八字,刻痕邊緣泛著淡紅色,像是剛刻上去不久,而刻痕旁有幾道細長的劃痕,痕跡尖銳且不規則,指甲蓋大小的地方還沾著一點暗紅色的痂,不像是人類指甲能留下的印記。
“不對勁,”李承道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刻痕,指尖沾到一絲黏膩的東西,湊近鼻尖聞了聞,臉色一沉,“是血,但不是人血,混了朱砂,有人在故意偽造‘樹靈’作祟的假象。”
往前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白霧越來越濃,連“破妄符”的效力都減弱了,隻能勉強看清身前五步的路。林婉兒突然停住腳步,側耳傾聽:“師父,您聽,有哭聲。”
李承道和趙陽屏住呼吸,果然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女子哭聲,從森林深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像被風吹得支離破碎。趙陽的身體開始發抖,下意識地往李承道身後躲,林婉兒卻握緊了腰間的桃木匕首,警惕地環顧四周:“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順著哭聲走了沒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一間廢棄的木屋,屋頂破了個大洞,腐爛的木板門虛掩著,哭聲正是從屋裡傳出來的。李承道示意兩人退後,自己則握緊桃木劍,一腳踹開木門——屋裡空蕩蕩的,隻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和兩把椅子,牆上貼著幾張殘缺的黃符,符紙邊緣有明顯的灼燒痕跡,像是被人故意燒毀了關鍵部分。
“師父,你看這個!”林婉兒走到桌前,拿起桌上放著的半塊玉佩。玉佩是白玉材質,上麵刻著一個“貞”字,邊緣有磕碰的痕跡,而玉佩下方壓著一張折疊的紙,展開一看,竟是一張現代工廠的領料單,上麵用打印機印著“朱砂五十斤、屍油十斤、槐木屑二十斤”,落款日期是一個月前,蓋著的公章模糊不清,隻能看清“青川鎮……加工廠”幾個字。
就在這時,屋外的哭聲突然停了,緊接著,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拖著東西走路。李承道臉色驟變:“不好,快走!”
三人剛衝出木屋,就看見白霧中閃過一個披發的身影,那身影很高,穿著白色的衣服,腳步輕飄飄的,沒有一點聲音。趙陽嚇得尖叫出聲,林婉兒立刻掏出一張“驅邪符”扔過去,符紙在那身影麵前燃燒起來,卻隻照亮了對方的側臉——那是一張慘白的臉,眼睛空洞無神,嘴角卻向上咧著,像是在笑。
“彆追!”李承道拉住要衝上去的林婉兒,“那東西不對勁,不是邪祟,倒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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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霧再次湧來,將那身影吞沒,隻留下地上幾縷黑色的頭發,纏在樹根上,像一條條小蛇。趙陽癱坐在地上,看著表哥的生辰八字刻痕,又想起剛才那張慘白的臉,眼淚忍不住掉下來:“表哥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李承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望向森林深處,那裡的白霧更濃了,仿佛藏著無數雙眼睛,正盯著他們三個不速之客。“還沒到放棄的時候,”他沉聲道,“但從現在起,我們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這森林裡的東西,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恐怖。”
林婉兒握緊了手中的“破妄符”,符紙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卻驅不散心底的寒意。她知道,這場關於貞子森林的探尋,才剛剛開始,而真正的危險,還在前麵等著他們。
夜幕徹底籠罩貞子森林,月光穿透稀疏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扭曲的樹影,像無數隻張牙舞爪的鬼影。李承道掏出羅盤,指針卻在瘋狂打轉,根本無法定位方向,他皺著眉將羅盤收進袖中:“這森林被人布了‘迷魂陣’,羅盤沒用,隻能跟著樹乾上的刻痕走。”
林婉兒點亮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橘紅色的火光在白霧中搖曳,勉強照亮身前的路。三人沿著刻有生辰八字的樹乾往前走,越往深處,空氣中的腐臭味越濃,混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趙陽走在最後,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每次回頭,卻隻有晃動的樹影,他忍不住攥緊了口袋裡的桃木護身符,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師父,你看那棵樹!”林婉兒突然停住腳步,火折子的光指向一棵粗壯的老槐樹。這棵槐樹的樹乾上沒有刻痕,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孔洞裡滲出黏膩的暗紅色液體,順著樹皮往下流,滴在地上的落葉上,發出“嘀嗒”的聲響,像在滴血。
李承道上前一步,用手指蘸了一點暗紅色液體,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用指甲刮了一點放在火折子旁烤了烤,液體瞬間冒出黑煙,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是動物血,混了朱砂和槐木屑,”他臉色凝重,“有人故意用這種邪術偽裝‘樹靈’,就是為了嚇退想進森林的人。”
趙陽看著那些滲血的孔洞,胃裡一陣翻湧,他想起鎮民說的“樹纏魂”,傳說被樹靈纏上的人,會被樹枝勒住脖子,血液會被樹乾吸走,最後變成一具乾屍。“那……那些失蹤的人,會不會被這棵樹吸了血?”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
林婉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從牛皮袋裡掏出一張“鎮邪符”,貼在老槐樹的樹乾上:“彆怕,這隻是偽裝的邪術,真正的樹靈不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可話剛說完,貼在樹乾上的“鎮邪符”突然“滋啦”一聲,冒出藍色的火苗,瞬間燒成了灰燼,而那些滲血的孔洞裡,滲出的液體變得更多了,顏色也更紅,像真的鮮血。
“不好,快走!”李承道拉起趙陽,轉身就往回走。剛走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哢嚓”的聲響,回頭一看,老槐樹的樹枝正在瘋狂生長,細長的枝條像毒蛇般朝他們襲來。林婉兒立刻掏出幾張“斬木符”,扔向襲來的樹枝,符紙燃燒的瞬間,樹枝被攔腰斬斷,斷口處滲出更多暗紅色的液體,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在腐蝕地麵。
三人不敢停留,加快腳步往前跑,白霧中,樹影在月光下不斷變換形狀,有的像披發的女子,有的像伸出的手,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跑了約莫一刻鐘,他們來到一片開闊的空地,空地上沒有樹木,隻有一座用石頭壘成的石台,石台上放著一個破舊的木盒。
“師父,這裡好像是個祭壇。”林婉兒走近石台,火折子的光照亮木盒,木盒上刻著複雜的紋路,和之前在廢棄木屋裡看到的黃符上的紋路相似。李承道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裡麵放著幾縷黑色的頭發,用紅繩綁著,頭發下麵壓著一張紙條,上麵用毛筆寫著:“三魂歸木,七魄獻祭,貞女睜眼,噬魂重生。”
“這是‘血祭樹靈術’的咒語,”李承道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有人想通過獻祭活人,喚醒所謂的‘貞女’,煉製邪物。”
就在這時,趙陽突然指著空地邊緣的一棵樹,聲音顫抖:“師……師父,那裡有個人!”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棵鬆樹下靠著一個人,穿著青色的衣服,頭發披散著,一動不動。林婉兒握緊桃木匕首,慢慢走近,火折子的光照亮那人的臉——竟是青川鎮當鋪的老板周萬山!他的臉色慘白,雙眼緊閉,嘴角掛著一絲黑色的血痕,像是暈過去了。
“周老板,你怎麼會在這裡?”林婉兒試探著喊了一聲,沒有回應。李承道上前檢查,發現周萬山還有呼吸,隻是脈搏微弱,像是中了迷魂術。他從懷裡掏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塞進周萬山嘴裡:“這是‘醒魂丹’,能解迷魂術,等他醒了,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過多久,周萬山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李承道三人,他像是受到了驚嚇,突然坐起來,往後退了幾步,眼神驚恐地看著四周:“彆……彆靠近那棵樹!樹靈……樹靈會纏上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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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板,你冷靜點,”李承道安撫道,“我們是來查失蹤案的,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是不是遇到了什麼?”
周萬山深吸一口氣,眼神依舊驚恐:“我……我是來給樹靈送貢品的,鎮民說,隻要送了貢品,樹靈就不會抓人。可剛才,我看到一個披發的女子從樹裡走出來,她的臉是白的,沒有眼睛,還朝我撲過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林婉兒盯著周萬山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神有些閃躲,不像在說真話。她剛要追問,突然聽到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響,像是有很多人在走路。李承道臉色一變:“不好,我們被包圍了!”
眾人抬頭一看,隻見白霧中出現了無數個黑影,都是披發的樣子,朝著空地走來,腳步聲整齊劃一,沒有一點雜音。周萬山嚇得蜷縮在石台下,渾身發抖:“是樹靈……是樹靈來了!”
林婉兒掏出一把“驅邪符”,分給李承道和趙陽:“師父,趙陽,準備戰鬥!這些不是真的樹靈,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李承道握緊桃木劍,眼神銳利地盯著走來的黑影:“沒錯,這些傀儡身上沒有邪氣,隻有怨氣,是有人用怨氣操控它們。今天,我們就拆穿這個騙局!”
黑影越來越近,火折子的光照亮了它們的臉——都是慘白的,沒有眼睛,嘴角向上咧著,像是在笑。趙陽看著這些恐怖的臉,想起失蹤的表哥,突然鼓起勇氣,舉起手中的桃木護身符:“我不怕你們!快把我表哥交出來!”
一場人與傀儡的戰鬥,在陰森的貞子森林中,正式拉開序幕。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麵等著他們。
“轟!”林婉兒將手中最後一張“驅邪符”擲向撲來的黑影,符紙在半空中炸開,橘紅色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半個空地,那些披發傀儡被火焰灼燒,發出“滋滋”的聲響,身體竟開始融化,露出裡麵纏繞的槐樹枝——原來這些“樹靈”,竟是用槐木和爛布偽裝的。
待火光散去,空地上隻剩下一堆焦黑的木屑,周萬山從石台下爬出來,臉色依舊慘白,手指緊緊抓著石台邊緣,指節泛青:“原……原來都是假的?可那些失蹤的人……”
“假的是‘樹靈’,但失蹤案是真的。”李承道蹲下身,撿起一塊焦黑的木屑,指尖在木屑上搓了搓,“這槐木上塗了‘引魂香’的粉末,能讓人產生幻覺,那些失蹤的人,恐怕是被幻覺引到了更深的地方。”
趙陽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他和表哥的合影,表哥穿著藍色的粗布衫,笑容爽朗。“我表哥失蹤前,說要幫周老板運一批‘特殊木材’,”他抬頭看向周萬山,眼神帶著疑惑,“周老板,你讓我表哥運的木材,到底是什麼?”
周萬山的眼神瞬間閃躲,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沒……沒什麼特殊的,就是普通的槐木,用來做家具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敢直視趙陽的眼睛。
林婉兒看出了端倪,往前走了一步,語氣銳利:“普通槐木需要半夜運進貞子森林?還特意讓村民避開?周老板,你最好說實話,不然,我們隻能把你交給鎮裡的裡正,讓他來查這些‘特殊木材’。”
周萬山的身體抖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要害,他歎了口氣,頹然道:“我說……我說。那些木材裡,摻了用邪術泡過的槐木屑,是一個戴著槐木麵具的人讓我運的,他給了我很多錢,還說如果我敢說出去,就把我也變成‘樹靈’。”
“槐木麵具?”李承道皺起眉頭,“你還記得他的聲音嗎?或者有什麼特征?”
“記不清了,”周萬山搖搖頭,“他說話聲音很沙啞,像是故意捏著嗓子,身上還帶著一股腐臭味,跟森林裡的味道一樣。”
就在這時,趙陽突然轉身往森林深處跑,林婉兒連忙拉住他:“你乾什麼去?”
“我去找表哥!”趙陽的眼睛通紅,“既然知道是被人引走的,我肯定能找到他!”他用力甩開林婉兒的手,腳步踉蹌地衝進白霧裡,李承道和林婉兒來不及阻攔,隻能跟上他的腳步。
追了約莫半刻鐘,前方的白霧突然變得稀薄,趙陽的身影停在一片槐樹林前。李承道和林婉兒跑過去,隻見槐樹上掛滿了絞索,每根絞索下麵都掛著一個稻草人,稻草人的衣服,正是失蹤村民的——其中一個稻草人,穿的正是趙陽表哥的藍色粗布衫。
“表哥!”趙陽衝過去,想摘下稻草人,卻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頭暈目眩,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林婉兒立刻捂住口鼻:“是引魂香!快屏住呼吸!”
她剛想衝過去扶起趙陽,就看到槐樹林裡走出一個戴著槐木麵具的人,那人手裡拿著一根桃木杖,杖頭刻著詭異的紋路,正是之前在木屋裡看到的“血祭樹靈術”符號。“你們終於來了,”麵具人沙啞的聲音在樹林裡回蕩,“李承道,十年沒見,你還是這麼愛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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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道握緊桃木劍,眼神銳利:“你認識我?你到底是誰?”
麵具人沒有回答,而是舉起桃木杖,對著槐樹林一揮,那些稻草人突然動了起來,絞索像蛇一樣朝著三人纏過來。林婉兒掏出“斬木符”,扔向絞索,符紙燃燒的瞬間,絞索斷成兩截,可斷口處又立刻長出新的絞索,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