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從夢聽著華永安委屈地說出這些話,她掙紮的動作徹底停了。
她仰躺在他身下,怒意還未消散,眼眸裡卻蒙上了一層水光,定定地看著他。
“華永安……”
她抬起沒被他握住的那隻手,輕輕地撫上他被扇腫了的側臉。
指尖微涼,觸碰到那道巴掌印時,他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卻沒有躲開。
“你……你剛才那副委屈的調子……”
她有點難以啟齒。
“我聽著……心裡實在有點不是滋味。”
華永安愣住了。
虞從夢的手指慢慢滑下,輕輕環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拉低了一些。
“我這個人,其實挺木訥的。一直……不太知道該怎麼當好一個雌主,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妥帖地照顧好身邊每一個人的情緒。”
她的唇瓣貼著他的耳廓,聲音溫軟。
她感覺到環抱著的身軀微微一顫。
“想必你也清楚,傲世國力遠勝穹宇。這門聯姻,對帝國太重要了。”
“母皇的難處,我的難處……婚禮順序這樣安排,真的不是故意委屈你,更不是把你當什麼添頭。”
“如果能兩全,我和母皇,誰又願意委屈你半分?”
她的手臂收緊了些,語調更加輕柔。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你解釋……好像怎麼說都是錯,都是敷衍。”
“所以隻能小心翼翼地,想著怎麼才能讓你心裡好受一點點。”
“婚期往後推一點……至少,你最在意的人,飛鸞,他也許能醒過來,親眼看著你穿上婚服,站在我身邊。”
“早早讓你搬進這琳琅閣,也是想……讓你先有個‘家’的感覺,讓你知道,這裡的位置,是早早給你留好的,誰也擠不走。”
“我不是個會歇斯底裡的人,也不是個能把喜歡和在意天天掛在嘴邊的人。”
“大概就是這樣,才讓你覺得我不夠真摯,像是在敷衍你……可事實上,華永安,我真的……超在意的。”
華永安徹底僵住了。
他心中的妒火一點點被這番溫言軟語澆滅,窩心得一塌糊塗。
如今這世上,哪有夫侍讓雌主如此費心解釋、照顧情緒的道理?
阿夢是帝國公主,未來的雌皇,她本可以高高在上,隻需一個命令,他再不甘也得受著。
可她偏偏沒有。
她像個笨拙又認真的傻瓜,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委屈,笨拙地試圖安撫,甚至還……反省她自己?
他猛地收緊手臂,將她更深地嵌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
“彆說了……阿夢,彆說了。”
“是我混蛋。”
“是我太貪婪,太不知足。得隴望蜀,貪得無厭。”
“明明已經得到了你的心意,得到了婚書,得到了這精心布置的家……卻還像個沒吃到糖的孩子一樣撒潑打滾,非要爭那一點虛無的‘第一’。”
他捧起她的臉,指腹極其溫柔地擦過她微紅的眼角,那裡並沒有淚,卻讓他覺得比流了淚更讓他心疼。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血眸裡的風暴早已平息。
“是我錯了。我不該讓你為難,不該讓你……這樣小心翼翼。你是帝國明珠,身上擔子那樣重,我華永安那樣幸運,能得你如此真心相待,卻還……不知體諒。”
他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相觸,呼吸交融。
“我保證,以後不會了。再不會讓你……這樣為難。”
看著近在咫尺的、被自己撕扯得淩亂破碎的衣裙下,那片晃眼的雪白和隱約起伏的曲線……
華永安身體緊繃得厲害,眼底的欲色瞬間濃稠如墨。
他忍不住吻上她微腫的唇瓣,帶著無儘的憐惜和剛剛平息的占有欲,溫柔輾轉,纏綿深入。
就在虞從夢被他吻得氣息不穩,用手揪緊他睡袍領口時,華永安卻猛地停了下來。
他喘息著,強行壓下翻騰的欲念。
“不行……今天……你穿了禮服,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去皇宮赴宴?”
他記得昨晚聽阿福提過一嘴,傲世的使臣有事要商談。
她還要應付宮宴,肯定累得很。
他再混賬,也不忍心在這時候折騰她。
算了,放過她好了,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