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路邊兩側走,貼著車走,不要在車前。”大個彎著腰橫向移動,左手揮臂指向道路兩側。
張涵回頭時,被撞士兵仰躺在柏油路上劇烈抽搐,嘴裡湧出的血沫裹著斷裂的牙齒。
那人右腿膝蓋完全扭曲成反向,脛骨穿透皮肉支棱在外,作戰靴還套在腳上卻隨著身體抖動來回晃蕩,鞋帶鬆散地垂在染血的路麵。
還沒等他移開視線,耳邊突然炸響起另一聲怒吼。
循聲望去,一個臉色煞白的列兵死死抱住車門框,卻被後麵的壯漢揪住衣領生生拽下:“下車向前進攻,你待在車上就能活嗎?”
“是。”列兵跌坐在地的刹那,膝蓋傳來“哢嚓”的脆響,他疼得蜷縮成一團,在車流縫隙裡不住顫抖,嘴裡發出壓抑的嗚咽。
“該死的感染者,該死的雪天,該死的強行征召。”張涵用儘畢生所學大罵著,試圖想要衝散心中的恐懼。
積雪混著泥漿糊住了車輪,拋錨的卡車與裝甲車橫七豎八堵在路中央,保險杠扭曲變形地互相抵著,有的車頭還在冒著青煙。
一輛92式裝甲車卡在中間進退不得,八個輪胎在原地空轉,揚起的碎石劈裡啪啦砸在車身。
車長掀開炮塔蓋探出半截身子,坦克盔下的臉漲得通紅:“讓開!前麵挪車!彆堵死通道!”
然而,前方拋錨的卡車駕駛室緊閉,司機始終沒露頭。
車長扒著炮塔邊緣,神色緊張:“走路基!從下麵繞!”
“是。”駕駛員猛然推開艙蓋,脖頸前伸,腦袋幾乎探到結冰的坡麵上方。他下頜緊貼窗框,眼球左右急轉掃視路基。
輪胎剛碾上斜坡,冰層突然發出脆響。
車身毫無征兆地向右傾斜,儀表盤紅光爆閃,他死死踩著油門,試圖用蠻力糾正車身角度。
但車體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他慌忙縮身想撤回車內,剛彎下腰,傾斜的車身猛地一晃,頭部重重磕在車頂鋼架上。
還沒等他緩過神,整個人便隨著慣性被甩出半截,一隻手本能地死死扒住窗框。
“我靠。”張涵眼睜睜看著裝甲車緩緩傾斜。
車體砸向地麵的瞬間,駕駛員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金屬擠壓骨骼的悶響混著血肉碾碎的黏膩聲炸開。
猩紅的血跡瞬間在柏油路麵上蔓延開來,扭曲的肢體殘片卡在變形的車體下,那隻還扒著窗框的手無力地垂下,指尖還在微微抽搐。
“來幾個人過來幫忙。”旁邊的一名少尉立刻招呼了幾名士兵前去查看。
眾人伸手推了推裝甲車,手掌抵在冰冷的金屬外殼上,使儘全身力氣,車體卻紋絲不動。
有人蹲下查看,透過車底縫隙瞥見暗紅血跡,很快又猛地站起來,臉色發白,一邊擺手一邊踉蹌後退幾步。
近4噸的重量壓在血肉之軀上,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撼動的。
就算要救援,也隻能等專業的救援車趕來,眼下誰都無能為力
“原來是人家王八吃秤砣,鐵了心,這下是人吃裝甲車,真頭鐵啊。”張涵剛回過頭,正撞見三名士兵抬著重機槍從他身邊狂奔而過。
打頭的士兵雙臂伸直,虎口死死卡住三腳架的折疊支架,小臂與金屬架接觸的皮膚被壓得發紅;後方那人弓著背,手掌撐在支架橫梁下方,跑動時因重心不穩不斷調整握姿。
殿後的士兵後背壓著兩箱子彈,帆布背帶深深勒進斜方肌,雙手各拎一箱彈藥,箱角隨著步伐撞在膝蓋側麵,他隻能微微屈膝借力,免得被沉重的箱子帶得踉蹌,每跑幾步,還要騰出一隻手扶住晃動的重機槍身,防止槍體滑落。
這是一個標準的89式重機槍作戰小組配置。
兩人負責搬運三腳架保障槍身穩定架設,一人背負彈藥並輔助移動槍體。
但看著這三名士兵踉蹌的腳步、被壓彎的脊背,張涵心裡直打鼓:這樣疲憊的狀態,到了前方又能維持多久的火力壓製?
兵員素質低下的問題在此時完全暴露無遺。
當車隊遇襲時,後隊根本無法在第一時間變作前隊。
就連指揮層也知道組織性遠不及正規軍,才會急切命令下車作戰。
可部隊番號卻證明,他們本就是正規軍,隻是這摻雜的水分,人儘皆知。
黑暗中傳來軍官聲嘶力竭的吼叫:“貼著路邊走!彆停下!”
但根本控製不住在驚慌,還有迷茫中的士兵。
張涵被擠得跌下路基,轉頭看見臭蟲半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往彈匣裡壓子彈。
剛上車時還滿不在乎地嘟囔“怕保險沒關走火”,這會兒卻急得手指直抖,子彈好幾次從掌心滑落。
“彆嚇得尿褲子了。”張涵用步槍槍托抵住肩膀,手指輕輕扣在扳機之上。
前方不到百米處,兩輛裝甲車和一輛坦克正在邊打邊倒退。
後方增援的步兵卻被狹窄的道路擠成細長縱隊,隻能貼著拋錨的車輛側身挪動。
這樣的陣型,連最基礎的火力掩護都做不到,更彆提發揮什麼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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