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手顯然也被這突然撲出的東西驚到了。
沒等完全對準窗口,25毫米機炮已經猛地噴出火舌,彈鏈“哢哢”抽送著,炮口的火光在雪地裡拉出道歪斜的亮線,從三樓窗台下方一路掃上去。
“咚咚咚”的轟鳴震得人耳朵發聾,最初幾發炮彈打在窗口下方的牆壁上,碎磚混著積雪“嘩嘩”往下掉,最後兩發才精準灌進窗口。
那怪物剛探出大半的身子瞬間被轟得炸開,警服碎片混著碎骨“噗”地濺在對麵牆上,黑紅的血珠砸在雪地上,眨眼凍成了硬疙瘩。
可它那隻抓著窗框的手還在動!斷了的胳膊依舊死死摳著磚縫,半截身子拖著血冰往樓下墜,眼看就要砸在最近的士兵頭上。
士兵們徹底慌了,步槍、機槍全往窗口猛掃,子彈打在磚牆上“嗖嗖”亂跳,把本就鬆垮的樓板打得“嘎吱”作響。
“轟隆!”機炮又是一輪連射,先是窗口周圍的磚塊被成片掀飛,露出後麵的鋼筋骨架,跟著整麵牆“嘎吱”作響著往裡塌。
最前麵的三名士兵沒來得及躲,被下落的磚石狠狠砸中,兩人悶哼著倒在雪地裡,另一人直接被塊半米寬的混凝土板壓住,隻露出條腿在外麵抽搐。
周圍的士兵喊著撲過去,手忙腳亂地扒拉壓在人身上的碎磚。
先把被砸中腿的士兵拖出來,他捂著額頭直冒血,褲腿已經被染紅。
再去拉被混凝土板壓住的,幾人合力掀開板子,才發現那人胸口塌了一塊,眼睛瞪著天上,早沒了氣息。
最後拖出來的士兵胳膊不自然地扭曲著,嘴裡嗬嗬地吐著血沫,抓著同伴的胳膊說不出話。
裝甲車上的機炮已經停了,炮管還對著那堆新塌的廢墟。
三樓的窗口徹底被埋住,鋼筋從磚石堆裡支棱出來。
“半死不活的,累贅。”張涵看著從身邊抬走的兩名傷兵,像是在說地上的碎磚,“要麼挺住,要麼趁早咽氣,彆耽誤事。”
孤軍深入,傷員就是拖後腿的。
運輸車輛本就缺乏,抬個人得兩個人換著來,等於憑空少了兩份戰鬥力。
照明彈還在天上飄,斷牆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忽長忽短地晃。
十二架增援的直升機在低空盤旋,螺旋槳“呼呼”攪著寒風,探照燈的光柱像把大掃帚,在前方廢墟裡掃來掃去,時不時有彈雨“嘩嘩”潑下去,砸得碎磚亂蹦。
這動靜好歹給隊伍提了點氣,至少抬頭能看見自己人的家夥事兒在轉。
剛才那幾個人的傷亡,沒讓車隊停下半步,隻是每個人的槍口都更沉了。
風刮起塊破布,遠處黑影晃一下,立刻就有子彈“嗖嗖”掃過去。
張涵貼著裝甲車往前走,鐵殼子的寒氣透過作訓服滲進來。
剛才還吼彆人彆跟車太近,現在自己倒恨不得黏在上麵,炮塔的陰影能遮住大半個身子。
天上的月亮不知躲進哪片雲裡了,連點光都透不出來。
廢墟裡的窟窿黑得發稠,像一個個沒底的壇子。
他忽然想起出發前少尉拍著地圖的樣子,手指在這片區域重重敲了敲:“重火力犁過的地方,瓦礫堆裡埋的,不光是死人。”
但值得慶幸的是,至少不用提防自己人的炮。
真要是往前挪的時候,還得仰著脖子瞅天上有沒有導彈往下掉,那才叫活受罪。
說不定前一秒還在罵這破雪沒到膝蓋,後一秒就被自家炮彈掀上天,連句“操”都來不及罵。
“班長,為啥西城區那邊槍聲明顯比剛才要弱了?”一個上等兵突然湊過來,心裡發慌的詢問道。
張涵捏著子彈往彈匣裡壓,“哢嗒”一聲卡進一顆:“咱這邊沒炸了,耳朵清淨了,自然聽著弱。”
壓滿最後一顆,他把彈匣往腰後一彆:“真要那邊沒動靜了,才該慌。”
說完他暗自撇了撇嘴。
也就隻能說這些大白話了,真要扯什麼戰術術語,準得露餡。
這上等兵是正經現役,自己這點底細,也就騙騙眼下這亂局。
西城區的情況,誰都摸不透,指揮層怕是也兩眼一抹黑。
但這一路走得邪乎。
除了剛才那隻穿警服的怪物,連個成規模的感染者影子都沒撞見。
張涵反倒心裡發毛。
這些感染者不對勁,像是被逼到絕路的匪寇,把壓箱底的刀槍全亮了出來,連個望風的崗哨都撤了。
這局麵,無非兩種可能。
要麼是西城區那邊快頂不住了,壓根顧不上他們這支增援的隊伍。
誰都清楚,炮擊時沒特意避開道路和建築,現在機械化部隊挪得比蝸牛還慢。
要麼就是故意放空了這片,在更深的地方設了個大陷阱,就等他們傻乎乎往裡闖。
可要說西城區能被輕易啃下來,也不太像。
那地方不挨灘沙江,援軍不用繞路,坦克裝甲車能直接從主乾道衝進去,真到了生死關頭,後援能像輸血似的往裡麵灌。
說不定是那邊的仗快打完了,剩下的殘兵正在清犄角旮旯,槍聲才一點點低下去。
就像收拾宴席後的殘局,杯盤狼藉還在,但大動靜總歸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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