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者似乎沒立刻發現他,大概是被爆炸的餘波驚得沒緩過神,又被底下蒸騰的潮氣糊了視線。
正低著頭在泥裡掙紮著站穩,腳在淤泥裡蹬來蹬去,每一下都踩出“咕嘰、咕嘰”的聲響,像在嚼什麼黏膩的東西。
但張涵不敢賭,他看見其中一個猛地抬起頭,脖頸像折了似的往這邊擰。
光線太暗,看不清臉上的模樣,隻能看見個模糊的輪廓,可那股子殺氣已經順著防毒麵具的縫隙撲麵而來。
“操!”
張涵的食指像被什麼東西拽著,死死扣在扳機上,根本顧不上點射,全自動的步槍“噠噠噠”地噴著火舌。
彈殼“叮叮當當”地跳出來,墜進爛泥裡沒了聲響,黑暗中子彈劃出的光痕像轉瞬即逝的火星,歪歪扭扭地往黑影那邊竄。
彈匣裡的子彈三秒鐘就打空了,槍身猛地一震,沒了動靜。
大部分子彈都打偏了,鑽進泥裡“噗噗”濺起串串濁泡,混著爛泥濺到牆麵上。
隻有一顆子彈擦著扭頭的感染者耳朵過去,跟著“噗”的一聲悶響,刺進太陽穴。
那聲音在窄道裡格外清楚,像用錘子砸爛了顆爛果子。
張涵看得格外清,腎上腺素一衝,眼前的光景慢得像拉洋片。
感染者剛擰到一半的脖子僵在那兒,肩膀還往前傾著,整個人跟尊沒燒透的泥像似的,定在那兒不動了。
也就一兩秒,它的頭突然向後一仰。
不是慢慢抬,是像被人從後麵狠狠薅了把頭發,後腦勺“噗”地炸開團紅霧,混著點白花花的東西濺在牆上。
頸椎“哢嚓”響了一聲,脆得像冬天掰斷根凍硬的樹枝。
整個身子跟著往後折,先是膝蓋一軟,“噗”地在泥裡跪出個坑。
接著上半身重重砸下來,“哐當”一聲悶響,後背貼著淤泥滑了半尺,胳膊腿跟離水的魚似的胡亂蹬了兩下,很快就不動了。
隻有那顆被打穿的頭歪在一邊,臉朝下紮進泥裡,後腦勺的窟窿還在往外滲血,把周圍的淤泥泡得又黑又黏,像塊發了黴的醬豆腐。
而另一隻感染者已經回過神,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吼,像野獸發現了獵物,它沒站直身子,就那麼弓著背,肩膀一聳一聳的。
兩條腿交替得飛快,每一步都濺起半尺高的泥水,混著底下的爛渣往四周潑。
儘管是低階個體,速度依舊邪乎得很,根本不像正常人能有的。
膝蓋幾乎不打彎,全憑腰腿的蠻力往前衝,像頭被激怒的公牛,帶著股腥風直撲過來。
它左邊肩膀上還嵌著顆流彈,黑血順著胳膊肘往下滴,反倒因為這傷,動作裡添了股瘋勁,離得越近,那股子衝人的腥氣越濃。
“滾開!”
張涵吼出聲時,不由自主往後退的腳已經在淤泥裡崴了一下,加上胸口的傷突然抽痛,一屁股“咚”地砸在泥裡。
步槍空了彈匣,斜斜插在兩尺外的泥裡,槍管朝上翹著,沾了層厚厚的濁泥。
這時候去撿純屬找死,那感染者已經衝到五米外。
“你他媽不搞死我,你不開心是不是?”
張涵直接探向腰側,手指勾住槍柄往外一拽,金屬槍身“噌”地滑出來。
多虧了這一路總疑神疑鬼,保險早就解開了,槍口一抬就對準了那道黑影,連瞄準的工夫都省了。
“砰!砰!砰!”
槍聲在窄道裡震得耳膜發疼,槍口的火光一閃一閃,照亮感染者那張扭曲的臉。
四米、三米……這東西跟沒長痛覺似的。
5.8毫米的子彈打在臉上,半邊臉皮“噗”地掀開,露出白森森的顴骨,可剩下的那隻眼睛亮得嚇人,幾乎能看清它嘴角淌下來的黑血。
“死全家,沒母的東西!”張涵把扳機扣到底,直到八發子彈儘數傾瀉而出,發出“哢噠”的空響才脫手。
憑著腎上腺素衝頂的蠻勁,手腳並用地挪到步槍邊,一把攥住槍管,上麵的淤泥滑溜溜的,他死死摳住,借著起身的勁,把槍托掄圓了,狠狠砸向搖搖晃晃衝到跟前的感染者腦袋。
“砰!”
槍托結結實實砸在感染者太陽穴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東西腦袋猛地向一側偏過去,身子跟著失去平衡,“噗通”一聲斜倒在淤泥裡。
可它沒徹底不動,肩膀還在使勁,想把腦袋從泥裡抬起來,一隻手在泥裡胡亂抓撓。
“死啊!給老子死!”
“家都沒了……我他媽招誰惹誰了……”
張涵罵一句砸一下,胸口的疼直往天靈蓋衝,可手裡的勁一點沒鬆。
跨坐在那東西身上,膝蓋死死頂住後背,槍托一下下往泥裡的腦袋砸。
“砰!砰!砰!”
每砸一下,槍托就沾一層混著血的爛泥,變得越來越沉。
感染者的掙紮越來越弱,最初還能扭動幾下,後來隻剩胳膊偶爾抽搐,腦袋被砸得越來越深,陷進淤泥裡,連帶著脖頸都快埋進去了。
直到槍托砸下去時,隻發出“噗嗤”一聲悶響,像是砸進了一團爛肉。
張涵才鬆了手,胸口的疼幾乎讓他喘不上氣,可腎上腺素還在頂著,讓他能死死盯著那團陷在泥裡的腦袋。
再也沒動一下,隻有淤泥還在慢慢往它頭上漫,把最後一點輪廓都蓋住。
步槍從手裡滑出去,“哐當”一聲掉在泥裡,濺起一小片濁水。
張涵癱坐在地上,用糊滿爛泥的手抹了把寸頭,抬頭看向掀開的下水道口,那裡透進來的光,昏黃得像他燒沒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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