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常慌忙把煙往耳朵上一夾,小跑著往防炮洞去,剛到洞口又停住,想起班長煙癮大,又把煙從耳朵上取下來,攥在凍得發紅的手心裡,彎腰鑽了進去:“班長,啥事?”
防炮洞裡比外麵暖些,卻悶得慌,混著土腥味和汗臭的味道撲麵而來。
班長靠在洞壁上,軍靴邊堆著兩個空罐頭盒,他是個二十五六的中士,一米七左右的個頭,眼睛卻小,笑起來幾乎眯成條縫。
班裡兵私下都叫他“小眼睛”,沒人敢當麵喊,怕他瞪人時那點眼白更嚇人,上次湯向榮不小心喊漏嘴,被他罰著站了半小時崗。
戰爭開始前他還是個下士副班長,前陣子連裡骨乾在拉鋸戰裡折了大半,官銜才連著升了一階。
小眼睛沒應聲,先伸手從朱大常手裡接了煙,摸出火機,用手掌罩住,煙卷湊上去吸了口,才從懷裡掏出張疊得皺巴巴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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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營部下發的班排級簡易地圖,專門給戰鬥小組標前線地形用的,好讓大家心裡有譜,打起來能更靈活。
他把地圖往膝蓋上一鋪,手指在上麵戳了戳地圖的藍線:“看這兒,前線往後大概十公裡,有處山林道,旁邊有片鬆樹林子擋著,感染者紮堆在這兒屯兵呢,早上偵察機拍的,密度不小。”
朱大常湊過去,眼睛盯著地圖上的標記,鼻尖快碰到班長的手背。
地圖上用紅鉛筆圈了個歪歪扭扭的圈,旁邊還畫著個潦草的“重”字,下麵歪歪扭扭寫了行小字:“疑似重火力,數量不明”。
“團部估摸著,它們是想等晚上發起夜襲。”小眼睛又吸了口煙,“白天對它們不利。”
朱大常點點頭,想起前昨天白天看見的空襲,戰鬥機低空掠過,炸彈炸得地麵都在顫,感染者的殘肢飛得到處都是,確實比夜裡打得準多了。
“那這次……”他剛開口,就被小眼睛打斷,對方從貼身穿的上衣內袋裡摸出張照片,遞了過來,照片是航拍的,畫麵不算清晰,卻能看清大概輪廓。
山林道上較為空曠,感染者沒擠在一塊兒,反倒分散成幾隊行軍,明顯是在刻意降低炮擊時的傷亡。
可幾隻巨型感染者的身影怎麼也遮擋不住,個頭得有三層樓高,胳膊粗得能抵上戰壕旁的老樹乾,看模樣應該是過了灘沙江後,近期感染變異的巨感,還沒發育成完全體,身上的皮膚都沒長齊整。
最嚇人的是,它們各自扛著一挺89式重機槍,槍管上掛著的彈鏈垂到膝蓋。
後麵還跟著幾個普通感染者,彎腰抬著彈藥箱,箱子上的鐵皮在照片裡都能看見反光。
“我靠,這他媽是終結者嗎?扛著重機槍跑,還帶彈藥手?”
朱大常脫口而出,驚心道。
我們這邊的照片還不是很齊全。”小眼睛的語氣又沉了些,眼縫眯得幾乎看不見,“核輻射可能還催生了部分的異種。”
“啊?”
朱大常後背瞬間冒了層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滑,他是有作戰經驗,可之前對付的都是常規變異種,現在突然冒出新的變異種,這誰扛得住?
“班裡的老兵大概都知道了,你彆跟新兵說。”
小眼睛像是早料到他的反應,收起地圖往懷裡塞,另一隻手拍了拍朱大常迷彩服上的泥土,連沾著的雪粒都拍掉了,“新兵膽子本來就小,真嚇破膽了,到時候肯定往後跑,咱們的防線就漏了。”
他頓了頓,又補了句:“去歇歇吧,撐過今晚不成問題。那些鬼玩意的主力還在江對岸,過不來,今天晚上頂多是次硬拚,它們就是想拿不值錢的命,來試試咱們這的火力強度。”
朱大常晃晃悠悠走了回來,湯向榮見他這魂不守舍的模樣,連忙爬過去拽他的胳膊問:“大腸!你這臉白得跟紙似的,咋了?班長跟你說啥了?”
朱大常被他拽得晃了下,卻隻是盯著他,半天沒擠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飛機哥,你見過飛機墜機的新聞不?我現在就跟那墜機裡的乘客一樣,明知道早晚得栽,可還得熬著那剩下的時間,每分每秒都跟等刀子似的。”
“他娘的你彆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湯向榮急得抓耳撓腮,另一隻手在戰壕壁上狠狠拍了下,“到底出啥事了?你倒是說清楚!是不是晚上要開打?”
朱大常被他問得身子一垮,順著戰壕壁蹲在雪地裡,雙手死死抱著頭:“晚上有硬仗……還有新的變異種,比之前那四層樓高的巨感還牛,班長說之前去的那個特種防化營都沒摸清底細。”
湯向榮愣了好一會兒,下意識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
巴掌落在臉頰上,傳來清晰的痛感,這才確定不是在做夢。
又彎腰抓了把積雪,狠狠搓在自己臉上,目光掃過不遠處的戰壕拐角,三個新兵正擠在一塊兒,手裡拿著一塊巧克力分著吃,還在說笑打鬨,話題離不開“當兵的吃的就是好”。
湯向榮看著他們,心裡忽然冒出個荒唐的念頭。
這仨小子是幸運的,不用知道晚上等著的是啥。
渾渾噩噩,稀裡糊塗地扛著槍,就算真到了要命的時候,也不用像他們這樣,提前揣著顆懸著的心,眼睜睜看著頭頂的刀子晃來晃去,卻不知道它啥時候會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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