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風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生疼。
蘇康剛在了望塔下的窩棚裡打了個盹,就被一陣急促的鑼聲驚醒。
“大人!大人!北坡了望塔放煙火了!”
守塔的哨兵連滾帶爬跑過來,手裡的火把抖得像篩糠。
蘇康一骨碌爬起來,抄起旁邊的樸刀:“多少人?”
“看不清!黑黢黢的一片,跟下山的野獸似的!”
“張武!吹號!”
蘇康扯著嗓子喊,“讓東岸的人把陷阱蓋打開,西岸民夫抄家夥上河堤!”
牛角號“嗚嗚”地響起來,在夜裡傳得老遠。
河堤上瞬間亮起幾十盞燈籠,民夫們拎著鋤頭扁擔從窩棚裡鑽出來,剛開始還有點懵,聽說是獵頭人來了,反倒都鎮定下來。
李老實扛著根碗口粗的棗木杠子,往手心啐了口唾沫:“狗娘養的,真敢來!”
“李大叔,帶你的人守中段,”蘇康跑過來,指著河堤內側,“把那幾筐石灰包備好,他們一靠近就往下扔!”
“放心!”
李老實拍著胸脯,“俺們村去年被這幫畜生掠走倆娃,今天正好報仇!”
張武帶著親兵跑過來,手裡都攥著長刀:“大人,陷阱都打開了,尖樁上抹了桐油,看不出來!”
“讓弓箭手上了望塔,彆省箭!”
蘇康登上河堤,借著燈籠光看見遠處黑影在蠕動,“記住,彆讓他們靠近堤岸三丈內!”
說話間,黑影越來越近,能看見些光著膀子的漢子,渾身塗著紅黑相間的油彩,頭發編成亂糟糟的辮子,上麵還纏著乾枯的人頭骨。“嗚嗚”的怪叫混著鐵鏈拖地的“嘩啦”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有個獵頭人跑得最快,胸前掛著串牙骨項鏈,眼看就要踩到河堤下的草叢,“嗷”地一聲慘叫,整個人栽進陷阱,接著是骨頭戳碎的脆響。
“中了!中了!”
河堤上有人喊道。
“彆嚷嚷!”
蘇康低喝一聲,“都把火把往底下照!”
幾十支火把同時往下探,照見陷阱裡插著的水泥尖樁,樁子上還掛著碎肉。
後麵的獵頭人見狀,一個個睜著銅鈴似的眼睛,嗷嗷叫著往後退。
這些人大多隻在腰間圍著塊獸皮,胳膊上紋著歪歪扭扭的蛇形圖案,手裡揮舞著生鏽的砍刀和打磨光滑的骨矛。
“放箭!”
張武見狀,立即在了望塔上沉聲喊道。
箭雨“嗖嗖”地飛下去,幾個跑得慢的獵頭人應聲倒地。
有個家夥中了箭還在往前爬,脖子上掛著個人耳串成的飾品,在火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但這些人確實凶悍,很快就反應過來,舉著盾牌往前衝,盾牌上釘著風乾的人頭,長發耷拉著,看著滲人。
“李大叔!”
蘇康急忙喊道。
“來了!”
李老實一揮手,十幾個民夫抱起石灰包往下扔。
白茫茫的石灰粉炸開,獵頭人頓時亂了陣腳,那些塗著油彩的臉被石灰燒得通紅,捂著眼睛慘叫。
“就是現在!”
蘇康抄起樸刀,“張武帶一隊從左邊繞,王剛帶一隊從右邊,把他們往中間趕!”
“好嘞!”
兩人齊聲應著,帶著人衝下河堤。
民夫們也不含糊,舉著鋤頭扁擔跟在後麵。
李老實一杠子掄倒個獵頭人,那家夥嘴裡鑲著顆獸牙,倒下時還在“嗬嗬”地喘氣。李老實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狗東西,還敢來不?”
獵頭人見勢不妙,開始往後撤,可左右兩邊都被堵住,隻能往中間的陷阱區擠。
有個身高馬大的獵頭人,胳膊上盤著條活蛇,剛轉身就一腳踩空,連人帶蛇摔進陷阱,慘叫聲撕心裂肺。
“往回跑!”
有個獵頭人頭目似的人物喊,這家夥臉上畫著骷髏,手裡揮舞著柄鏽跡斑斑的鬼頭刀。